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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Part14

    林殳意離開了，她像是一尊石蠟一樣，站在原地，就看著那個女人不失婀娜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

    許槐收回目光，這么炎熱的夏天，她卻覺得臉上有些涼。

    抬手，放在面上的指尖有些濡濕。她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被這刺眼的陽光給逼出了淚水來。抬起手臂，她動作帶著幾分粗魯，使勁兒用手腕處袖口的地方狠狠地擦了擦眼角處的濕意。

    “哭什么？”嘶啞的聲音傳播在空氣里，不大，只有她自己能聽見。

    這種時候，她還有什么心思哭泣？許槐不斷告訴自己，不能哭?？墒莿偛旁诹朱飧八呀?jīng)忍得那么辛苦了，如果現(xiàn)在在只有她一個人的時候還不能哭，這，真的很委屈啊！

    終于，穿著夏天格格不入的長袖長褲的女孩子，弓起了瘦削的背脊，雙臂抱著雙腿，蹲在路邊的槐樹下，嗚咽出聲。

    淚水，傾盆而落。

    她的背影，看起來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孤零零的。

    路邊不乏路過的人，可沒有誰注意到在角落里的她。

    放肆地，而又幾乎沒有一點聲音地痛哭，除了肩頭能看出來她在微微顫抖，別的什么也沒有了。周身彌漫著傷心難過，許槐將自己鎖入了另一個世界。

    她像是秋日的落葉，卻在夏日飄落枝頭，無家可歸。還泛著蒼綠的生命，卻像是在瞬間會變成了了無生機的枯葉。

    哭過了，發(fā)xiele心中的委屈和難過，許槐還是從地上站起來朝著學(xué)校里面走去。她已沒有能后退的道路，沒有了能為她遮風(fēng)擋雨的許家，她現(xiàn)在能做的只有靠自己。

    因為這一次為了參加“全國金舞鞋舞蹈大賽”，許槐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回學(xué)校了。從一月底過年前就在準備，中間還跨過一年，可想而知這一場全國性的舞蹈大賽的規(guī)模是有多大。經(jīng)過了那么多場的“廝殺”，眼看著勝利就在眼前了，她卻被橫來橫禍攔截了腳步，不得再向前一步。

    許槐默默將心底的遺憾和痛苦壓在心底，她現(xiàn)在要去找專業(yè)老師問問期末復(fù)習(xí)的事，已經(jīng)六月了，還有一周的時間，學(xué)校的期末考試也要到來了。

    而對于許槐而言，大三的學(xué)習(xí)生活也即將結(jié)束了。

    雖然是學(xué)舞蹈，可也有文化課的考試。

    許槐成績一直還算不錯，專業(yè)功夫扎實，就連是平常的文化課也從不缺席?？赡茉绞堑礁吣昙墸蠋熢绞窍矚g她這樣聽話好管教的學(xué)生，在學(xué)校三年時間里，許槐跟專業(yè)課的老師們相處一直很不錯。

    不過，現(xiàn)在走進辦公室，氣氛似乎跟平常有些不同了。

    一間大大的辦公室里，坐著很多教古典舞的老師，當(dāng)許槐一走進去，所有老師的視線都不約而同落在了她身上。有的是明目張膽地打量，有的是若有似無地用余光瞥著她，目光里有很多含義，許槐甚至來不及一一分辨出那里面包藏著什么樣的情緒。她只有一種感覺，難受。

    這樣被不被尊重地注視，她在不能躲避開這種是視線下，只能默默承受。

    付苗云的辦公桌在最里面，許槐走過去，發(fā)現(xiàn)座位上沒人。她看見桌上還有翻開沒有放回原處的教科書，她想可能后者只是暫時出去了一會兒，應(yīng)該很快會回來的。

    許槐就站在原地，安靜地等著。

    可她的安靜，在這個時候，想要維持卻變得很難了。

    “這不是那個付老師班上的學(xué)生嗎？怎么還有臉來學(xué)校啊！犯了那么大的錯誤，怎么還好意思？”辦公室里有老師在“小聲”交流著，聲音沒有經(jīng)過刻意的掩飾，每個字都清清楚楚地傳進了許槐的耳朵里。

    “誰知道呢！嘖嘖，這次付老師也是夠倒霉的，你說這舞蹈大賽咱們學(xué)校老師也不是第一次帶隊了，可是遇見了這么撲的學(xué)生，還真是第一次。唉，明明不是付老師的問題，這一次，學(xué)校說什么也不會坐視不管的?！庇忠焕蠋熃釉?。

    許槐站在原地，她有些懵然，這是她第一次聽說付老師會接受學(xué)校的懲罰的，之前包括在跟付苗云講電話的時候，她都不知道學(xué)校還有這個規(guī)矩。

    現(xiàn)在聽見學(xué)校別的老師這么說，許槐心里一突，突然間覺得很愧疚了。她似乎又給別人帶去麻煩，接二連三的。

    “你們圍在一起說什么呢！”就在許槐想要問問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學(xué)校要怎么對付老師進行處罰的時候，辦公室門口傳來了付苗云的聲音。

    細小卻刺耳的討論聲頓時戛然而止，許槐轉(zhuǎn)頭，她突然的負疚，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付苗云了。

    “啊，哈？沒事沒事，付老師你回來啦！”有老師笑著打哈哈，將剛才指桑罵槐的小插曲掩飾過去了。

    付苗云本來也只是隨口一問，沒有真的好奇這群老師們在辦公室里交流些什么，她現(xiàn)在也有些煩躁，哪還真的有時間去思考別人的事情?？僧?dāng)她還沒走到自己辦公桌前，就看見了站在那里的女孩子的時候，付苗云揚了揚眉，對許槐此刻的到訪感到意外，不過，更多的還是感到安心。

    “許槐，來啦？”她像是從前一樣微笑著面對自己最得意的學(xué)生，大步走過去，拍了拍許槐的肩膀，“快坐著啊，站著干什么，我可不是那種喜歡體罰學(xué)生的老師?！彼€像往常一樣打趣對許槐開口。

    許槐坐下來，她能感覺到有很多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這種如芒在背的感覺，讓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微微不自在。

    “哦，想起學(xué)校里新開了一家冷飲店，咱們要不要出去喝一杯？”付苗云剛坐下，注意到她因為不安在攪動的手指，在許槐還沒開口前，先脫口道。

    “老師……”

    許槐覺得眼淚似乎又在眼睛里打轉(zhuǎn)了，她挺不想哭的，不想用淚水去博取別人的同情，她能依靠自己解決的事情，其實是不想依靠任何人的?？裳矍氨惑w諒和重視的感覺，讓她心頭酸酸的，鼻子也酸酸的了。

    “還墨跡什么，走吧，我前兩天一直想去嘗嘗，不過沒時間，正好這時候沒有課，我們?nèi)タ纯?？”雖然是提議，但是她自己已經(jīng)先站了起來，順帶著一把將許槐也從位置上拽起來。

    師生倆走出教學(xué)樓，許槐跟在付苗云身后，心里有很多疑問想問，可說出口的時候，卻只有一句。

    “老師，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彼雴柕暮芏?，愧疚就像是在她心里扎了根一樣，將疑惑纏繞包裹。許槐想，就算知道了她能改變什么？她負債累累，現(xiàn)在盡量不給別人添麻煩已經(jīng)是對對方最大的善意了。這一刻，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就像是瘟神一樣，走到哪里，似乎都能給別人帶來災(zāi)難。

    付苗云回頭看著故意落后了自己一步的女孩子，一聲嘆息從她嘴邊滑了出來。

    “對不起什么？”她看著自己的學(xué)生，問道。

    許槐不敢看她的眼睛，“因為我的事情，讓老師在學(xué)校受處罰了吧？”她覺得自己還真像害人精。

    付苗云很快就猜到她怎么知道的，她對著許槐笑了笑，“這個嘛，意外而已，再說，學(xué)校的處罰也不是很重，你也不用放在心上?，F(xiàn)在重要的是你自己，那個……”她想了想，像是在琢磨措辭一樣，小心翼翼問道：“你家里情況現(xiàn)在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