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說，春節(jié)不只是人的節(jié)日，也是財神爺?shù)墓?jié)日。”

    “嗯，然后呢？”

    “所以啊，貼春聯(lián)不只是為了我們，更是為了財神爺知道嗎？”

    李玉成：“……”

    小蓁揮舞了一下胳膊道：“只有討好了財神爺，公司才能否極泰來才能做大做強(qiáng)才能財源廣進(jìn)！”

    李玉成卷起文件在她腦袋上輕輕敲了一下，說道：“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會給你漲工資的，還有，什么叫做否極泰來？我們現(xiàn)在很倒霉嗎？”

    小蓁誠懇點(diǎn)頭：“有一點(diǎn)?！?/br>
    李玉成：“……”出去出去！

    小蓁不出去，問道：“那春聯(lián)貼不貼?。抠N的話我就報給財務(wù)和后勤，讓他們?nèi)?zhǔn)備啦？”

    “隨你隨你，你開心就好。”

    “誰開心就好了？”

    門口傳來一個聲音，兩人抬頭看去，見是林楓站在門口，小蓁剛剛還一副“我是公司老大大家都得聽我的”的派頭，見到正牌老大立刻偃旗息鼓，乖乖叫了聲“林總好”，然后低著腦袋縮著脖子退出去了，這副鵪鶉樣看得李玉成直翻白眼，合著只敢在他這兒逞威風(fēng)呢？

    小蓁出去后，李玉成問道：“你怎么來了？”

    “視察工作?！?/br>
    林楓邊說邊往里走，在李玉成辦公室溜達(dá)了一圈，然后在他對面坐下，說道：“鄔珩打電話說下午一起吃個飯，你去嗎？”

    李玉成一臉為難：“我這還有好多工作沒做呢，今天估計得加個班。”

    林楓說道：“沒事，明天做也是一樣的?！?/br>
    “不好吧？”李玉成皺著眉道，“副總帶頭偷懶，這公司還要不要了？”

    李玉成說得冠冕堂皇，一副都是為了公司犧牲自己的樣子，林楓卻知道他純粹是在給自己找借口，就沒見這人主動加過班。所以他揶揄地看了李玉成一會兒，看得李玉成有些坐立難安，他才笑道：“行吧，那我自己去，你早點(diǎn)回去，別太累了。我把車留給你？”

    李玉成松了一口氣，趕緊擺手道：“不用了，我待會兒坐地鐵回去就行，開車還麻煩，你少喝點(diǎn)酒?！?/br>
    “嗯，知道了，走了?！?/br>
    “行，拜拜。”

    要按往常，李玉成也就跟林楓一起去了，畢竟怕他不愛說話容易得罪人，但鄔珩和童陽跟林楓是老朋友，不說關(guān)系多好，至少是打完一架又坐一張桌上談心是沒有問題的。除了確定林楓不會得罪這兩人外，李玉成不愿意去的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怕他自己跟童陽打起來。

    李玉成上學(xué)的時候，鄔珩和童陽幫過他挺多次，比如沒帶鑰匙住在他們寢，他被林楓“趕”走后，鄔珩特意從公司趕回去給他拿鑰匙，雖然事后李玉成知道，這些都是林楓打電話請他們幫忙的，但如果不是他們有心，也就隨便找個理由拒絕了。

    除了這個，李玉成感激鄔珩的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點(diǎn)撥了自己很多，鄔珩也是頭一個看出來李玉成喜歡林楓的人，在他自己都還不確定或者說不敢承認(rèn)的時候，是鄔珩戳破了他心里的那個朦朧的泡沫，讓他認(rèn)清自己的內(nèi)心。

    鄔珩既是第一個知道的，也是唯一一個知道的，李玉成不敢告訴別人，只能找他說話，但一次兩次可以，三次四次童陽就沒辦法接受了。

    童陽下班回家，第n次在樓下咖啡館撞到李玉成和鄔珩的時候，這次他沒有像之前那樣把李玉成冷嘲熱諷一頓，然后帶著鄔珩回家，而是直接給林楓打了電話，說讓他來把自己的人領(lǐng)走。

    林楓不知怎么想的，居然也來了。童陽當(dāng)著兩人的面，按著鄔珩的頭狠狠親了一下，不顧周圍人的眼光，粗聲粗氣道：“李玉成，你看清楚了，鄔珩是我的，這輩子都是我的，你別吃著碗里看著鍋里的往上湊！”

    說罷揚(yáng)長而去，留下李玉成幾乎是尷尬到有些難堪地立在原地，偏偏林楓還冷著聲問：“你總來找他？”

    李玉成想要否認(rèn)，但這是事實(shí)否認(rèn)不了，要承認(rèn)又不愿意，只好不吭聲。林楓見他沉默，認(rèn)同了是他默認(rèn)，冷笑一聲轉(zhuǎn)身走了，公司剛起步，他正忙著。

    林楓走后許久，李玉成才苦澀的笑了笑，回了學(xué)校，并且從那以后，總是拒絕和兩人任何非必要的碰面。

    童陽不知道的是，就在前不久，李玉成才知道林楓不僅不認(rèn)同同性戀，甚至到了反感厭惡的地步。但偏偏他發(fā)現(xiàn)自己喜歡男的，喜歡的還恰好是反對同性戀的男的，他不知為何有一種林楓背叛了他的感覺，盡管他們之間根本談不上背叛。

    但他就是覺得林楓背叛了他，欺騙了他的感情，讓著他縱著他讓自己喜歡上他，然后告訴他：“你喜歡我？對不起，我覺得你好惡心?！?/br>
    所以李玉成內(nèi)心既委屈又難過更多的還是難堪，試問哪個人被自己喜歡的人覺得惡心會不難堪呢？這么多復(fù)雜的情緒堵在心里，偏偏沒法兒明著發(fā)泄出來，于是他只能借著別的由頭和林楓發(fā)發(fā)火。

    比如林楓那天早起的時候天太黑沒看清，不小心撞到了桌子，把桌子旁邊的水壺撞碎了。艾黎忙下床開燈，確定林楓沒被燙傷或是碰傷后，李玉成抱怨林楓起太早吵醒了自己。艾黎蹙眉要說什么，林楓先開口道：“對不起，下次不會了?！?/br>
    又比如那天林楓從公司趕過來的時候遲了一點(diǎn)，沒搶到第一排，那天偏又是老師劃范圍的課，于是坐在第二排的李玉成埋怨林楓不務(wù)正業(yè)影響學(xué)業(yè)，旁邊的馮晨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讓李玉成別站著說話不腰疼。

    諸如此類的還有很多，艾黎和張英牧都感覺出來不對勁了，林楓自然也感覺到了，但他什么也沒說，仍舊如往常一樣，只是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剛成立的公司身上，兩人的交集也少了許多。

    在童陽給林楓打電話的時候，林楓已經(jīng)在公司住了好幾天，也請了好幾天的假所以兩人其實(shí)很久沒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