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焱平時作業(yè)寫完了會看一些文學(xué)書，而他爸也會讀這些書，父子兩個交流起來很是快樂。

    而程芳從廚房里圍著圍裙走出來，眼睛瞪著周樹之罵道，“文學(xué)！文學(xué)！文學(xué)個屁！整天說這些沒有用的東西干嘛？！文學(xué)能當飯吃嗎？！”

    隨后程芳將茶幾上放著的海子的詩歌丟到垃圾桶里，看著眼前這個不爭氣整天不奮進的男人氣不打一出來，怒火更甚，罵道，“有時間在這里看些閑書還不如去想辦法賺錢，房貸還沒還清，你還有心思搞這些鬼名堂，你還是個男人嗎？！整天要你老婆我賣命地賺錢養(yǎng)家！我當初真是瞎了眼竟然會嫁給你，嫁給一個每個月工資少得可憐的公務(wù)員！……”

    每逢這時周焱會自動地跑到自己的房間里去避難，然而又不能完全做到充耳不聞，只覺得心煩。

    周樹之和程芳吵架的原因和所有中國家長是一模一樣的：票子，面子，孩子。每個月具體吵架的次數(shù)依據(jù)程芳的心情而論，心情好可能一個月都不會吵架，要是業(yè)務(wù)沒做好或者受了顧客的氣一個星期都要吵上四五天。

    但相較于李烈的父母吵架，這都是九牛一毛，周家父母吵完怒氣發(fā)泄完之后該干嘛就干嘛，一家人還能坐在一起吃飯笑笑說話，這是因為維系家庭責任感和感情還在，但李華峰和尤艷互相厭惡彼此，感情和利益都惡化到了極端，連孩子都拴不住他們他們各奔東西的腳步。

    周焱更愿意和他爸相處，在他眼里他爸仿佛是一只慈祥的大肥貓，讓他很有安全感，而且他爸是他遇見的少數(shù)能夠和他有共同話題的人。

    他討厭他媽，以前是心里暗暗的討厭，不知何時這樣厭惡越來越深，但他從來不會表現(xiàn)出來，只是忍耐著。

    他的忍耐性和唐朝的張公藝有得一拼，百忍而不發(fā)，直到成為一種嵌在骨子的習慣。

    程芳只生下周焱一個孩子，沒有把他慣成囂張跋扈的城市孩子，而是從小對他極為嚴格，望子成龍之心比一般的父母重得多。

    偏偏周焱自小性格靦腆，很怕人，見了生人恨不得腳下生風趕緊跑躲起來。3歲的小孩子這樣也就罷了，別人會夸你可愛，但越長大周焱這種見人就緊張就想跑的毛病越來越嚴重，程芳盡全力想把周焱塑造成一個落落大方處處優(yōu)秀的精英的美夢就這樣碎了。

    周焱小時候的成績并不好，他總被老師安排在最后一排，一個人無神地望著黑板，茫然地看著黑板上天方夜譚般的字跡，聽著老師嘴里吐出的符咒般的話。

    有時候沒聽懂又不敢問老師，也不敢問同學(xué)，不懂的越來越多，慢慢的好像什么都沒學(xué)到。

    下課的時候他也只是呆呆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寫寫畫畫，趴在桌子上走神。放學(xué)一個人回家，看著落日逐漸消失，他背著書包心情沮喪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