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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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座席上的女眷面面相覷,眼前京都公主的親事雖然沒了,可是看顧涼辰的樣子怕是不會死心的,若是非要迎娶一位小姐回去,那高門顯貴的家族們就真的迎來了大麻煩。 今天為了這場宴會,女眷們一個個都打扮得花枝招展,若是不巧被顧涼辰看中了,可就真的不妙了。 當下所有的小姐們都用團扇遮住了臉,生怕被顧涼辰看中。 顧涼辰看著皇帝,咬牙切齒道:“我不會輕易放棄?!?/br> 上官婉柔警惕看著顧涼辰:“你究竟還想怎樣?” 我拉住上官婉柔的手,回身微笑:“顧涼辰,畢竟我們萍水相逢,我勸你還是不要被別人利用了,你的利用價值可不是無限的?!?/br> 這幾句話,帶有警告的意思。顧涼辰收斂了不悅,認真地看著眼前的我們。 拓跋紹看著自己精心策劃的這么一出戲,就被一場火燒得一干二凈了,這上官琉璃還真是個膽大包天的女子,居然在宮中連縱火都做得出來。 若是能夠找出證據(jù)就最好,可是對方既然敢做,自然有一定的后路。 這上官家的人還真是好命,仿佛老天都在幫,拓跋紹心里想著,面上卻露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拓跋紹抬起頭來,慕容清渝遞了一杯酒給他。 “二殿下,這顧涼辰為您分憂解難本來是好事,只是做過了頭,就不得不引人厭煩了?!?/br> 慕容清渝曾經(jīng)幾次也幫著上官紫瑤對付我,卻莫名其妙地失敗了。 就像兩年前深夜寺院大火的時候,上官紫瑤想做慕容清渝也不會阻攔。 慕容清渝微微一笑:“這柔然使者做事欠妥,殿下也不要太苛責于他。” 拓跋紹的目光微微一擰,終究是冷笑一聲不在多言。 宴會還是照常舉行,只是出了走水這樣的事,眾人的臉色都變了。 只有雨妃一如往常,面容不改地在皇帝耳邊柔聲細語,皇帝的臉色漸漸緩和,拉著她的手:“還是愛妃會說話?!?/br> 我看著皇帝和雨妃卿卿我我,不由微笑。這雨妃容貌艷麗,晚年的皇帝很多時候重色勝過其他。 更何況,這雨妃沒有龐大的家族勢力,皇帝就是怎么寵愛她也不會有什么問題,之前眾人皆知雨妃是仙女下凡,讓皇帝越發(fā)喜歡她。 雨妃迷惑帝心,只為能夠奪得皇后之為,有了這母儀天下的權位便不會再有人對她的平民出身說三道四。 再美再好的情事,也不過浮云一瞬間,帝王之愛更是變幻莫測,今日抓住這根稻草爬上去,明日就可能摔下來。 雨妃笑著道:“陛下又拿臣妾開玩笑了,您啊!還是好好看歌舞吧!”雨妃的話里帶著一絲嫵媚,皇帝越發(fā)開心。 方才走水,皇帝本是懊惱。雨妃的話偏偏皇帝仿佛完全忘記了那些不愉,似乎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皇帝非常開心地看著歌舞:“愛妃真是蕙質(zhì)蘭心?!?/br> 皇后向雨妃投去了一絲嫉妒的眼神,雨妃的笑容更深了。 上官婉柔悄聲道:“jiejie,你瞧見沒?陛下很是寵愛雨妃娘娘呢!剛才還在為走水的事惱火,現(xiàn)在卻喜笑顏開了?!?/br> 我點了點頭:“這雨妃娘娘貌美無比,聰明靈巧?!?/br> 雨妃笑著對皇帝說:“陛下,你瞧這臺上歌舞升平,臣妾越來越覺得精彩了,可見陛下剛才的決定無比英明呢!” 這順應天意的事,自然不是雨妃隨便一開口就能順應得了的。正所謂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皇帝卻點了點頭:“的確如此?!?/br> 這太和宮無緣無故走水就是一件奇事,而后皇帝又突然取消了這門婚事。 皇帝聽了雨妃的話不由慶幸方才沒有自作主張,若是在來了天災之禍那可就真的是得不償失了。 當下皇帝就拉著雨妃的手:“愛妃說得對,朕早就該聽你的話了?!?/br> 一旁的皇后和梅貴妃聽過后,臉色都變得異常難看。 尤其是皇后幾乎是控制不住情緒緊緊捏著手里的酒杯?;屎蠖饲f穩(wěn)重,平日里最過莊重。也怪不得她克制不住情緒,實在是雨妃太過囂張。 前幾日皇后宮里的女官不小心沖撞了雨妃,雨妃剛好和皇帝在御花園賞景。 雨妃雖是口上饒恕,可皇帝卻不依,要將那女官處死也給了皇后一個嚴重的刺激。 我轉(zhuǎn)過身去,瞧見慕容云飛此時已經(jīng)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慕容云飛抬起眼睛向我這邊看來,卻露出一個笑容。 看著慕容云飛眸中的笑意,我頓然心有所覺。難道真的是他在皇宮里縱火?居然還能做到這樣若無其事。 我舒緩了內(nèi)心的懷疑,飲下一口桃花釀,酒入心而安神,心生出絲絲暖意。 酒過三巡,歌舞升平之樂也沉沉緩了下去。 靜夜的涼風吹拂,細雨綿綿。滴答拍打屋檐,薄霧籠罩明月,隱約聞見皇宮門外清風作響,拂過庭院。 皇帝仍然興致勃勃,龍心大悅:“今日的歌舞,雨妃為此費心了。來人,賜玫瑰甜酒。” 此言一出,皇后的臉色變得蒼白。 玫瑰甜酒乃是前朝皇帝為皇后秘釀,歷年都是皇帝和皇后享用,今天卻將佳釀賜給了一個妃子。 寧公公手里捧著玫瑰甜酒,一步一步走上臺,雨妃笑靨如花:“陛下,臣妾怕是不能多飲——” 皇帝大笑:“飲一口便好,余下的朕來代勞?!庇赍苡羞@樣的恩賜,真的是三生有幸。 梅貴妃只是冷笑一聲,并未做聲。 雨妃微笑著從寧公公手里接過玫瑰甜酒,正要一飲而盡,卻驚訝道:“天哪,陛下你瞧——” 皇帝瞧了一眼,卻是一個細小的飛蟲已經(jīng)死在了酒杯中。寧公公臉色都灰青了,張口結舌道:“陛下,這飛蟲或許是饞酒....醉死在杯中了...奴才立刻請?zhí)t(yī)來仔細查驗。” “陛下,能否讓臣女一看?”在座之中,上官紫瑤脫口而出,緩步從女眷席位中走了出來。 皇帝疑惑:“你.....精通醫(yī)術?” 上官紫瑤美眸流轉(zhuǎn):“臣女并非精通醫(yī)術,而是精通毒術?!?/br> 皇帝點頭應允:“那就你來查,看看酒里是否有毒?!?/br> 上官紫瑤細看一番,讓自己身旁的夢梵取出酒里的毒蟲,在仔細一看隨后點了點頭,確認無疑:“陛下,這個蟲子是毒蟲,雖然喜歡浸在酒中,卻不至于被毒死?!?/br> 皇帝瞪大眼睛看著,問上官紫瑤:“你想說什么?” 上官紫瑤一字一句道:“請陛下允許臣女查驗這玫瑰甜酒?!?/br> 皇帝應允,上官紫瑤和夢梵將酒杯里的酒倒出,上官紫瑤素指沾染一點甜酒放在鼻尖,良久開口:“陛下,這玫瑰甜酒里有毒。” “不!不可能的!奴才用銀針查驗過的!”寧公公堅定道。 上官紫瑤搖了搖頭:“鶴頂紅還加了砒霜,單單的鶴頂紅就能毒死人了,更何況還加了砒霜。這兩者在一起的時候,正所謂以毒攻毒,銀針測不出來?!?/br> 雨妃頓時變了臉色,淚光盈盈地跪倒在地道:“陛下,臣妾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臣妾自小見識短淺,能夠進宮都是享榮華富貴,陛下待臣妾情深意重。臣妾覺得此生能得這般境遇就已是上一世修來的福氣,卻想不到會有人見不得臣妾侍奉在陛下身邊,請陛下原諒,讓臣妾離開皇宮可好?” 皇帝勃然大怒:“愛妃不要這么說,朕倒是想要看看究竟是何人敢在朕的眼下毒害朕的皇嗣?!?/br> 雨妃發(fā)髻上的流花簪掉落下來,隨著哭泣零落不堪:“陛下,不要為了臣妾的事大動干戈,這件事情就不要追究了吧!下毒之人只是嫉妒臣妾,就讓臣妾離開吧!保全皇家顏面?!?/br> 本來緩和了宴會的氣氛,卻又因此事鬧得天昏地暗,沸沸揚揚,皇帝龍顏大怒下令要徹查此事。發(fā)生了這樣的事,皇帝又不由想到了妻妾之爭,宮廷禍事…… 皇帝雖然年過三十五,精神與體力就已經(jīng)明顯地衰老了,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一年之中總會鬧幾次病,體力也變得越來越虛弱許久不能復原。 皇帝對后宮的嬪妃也是越來越縱容,后宮這個是非之地若是皇帝寬容,爭斗竟然越演越烈。如今鬧到了宴會上,掃失了皇家顏面。 皇帝橫眉揚起,厲聲道:“查!朕今天一定要徹查此事!朕要看看究竟是何人膽大包天!” 皇帝話音剛落,就聽到“撲騰!”一聲,臺下一個宮女跪上前來,正是原本伺候雨妃的宮女茹萍。 “怎么回事?”皇帝看見宮女茹萍不解問道。 “陛下,奴婢方才在御花園看到縱火的兇手了!”茹萍夕顏膽怯地吐出幾個字來。 皇帝見狀厲聲問道:“你可看清楚了,究竟是何人這般大膽?” 茹萍見皇帝逼問她,更是渾身像篩糠一樣,哆哆嗦嗦地答道:“陛下……陛下,這毒藥……跟奴婢無關呀!” 皇帝龍顏大怒:“朕問你的是縱火的兇手究竟是何人!” 夕顏嚇得瑟瑟發(fā)抖,微微開口道:“是....是....清河王殿下的側(cè)妃慕容雨微。” 拓跋紹聽到夕顏所言的人是慕容雨微,立刻從席位上跳了出來:“你胡說八道!慕容雨微已經(jīng)崩逝兩月有余了,難不成還是她回魂了嗎?一派胡言!” 茹萍被拓跋紹一陣怒吼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皇后厲聲呵斥道:“你不要在這里胡言亂語了,還不快滾下去!” 皇帝越來越發(fā)覺此事來得蹊蹺,之前都傳出清河王側(cè)妃崩逝,可卻不見清河王面上有一絲哀傷?;实墼疽詾橥匕辖B就是個無情之人,更何況是圣旨賜婚。拓跋紹即使不為慕容雨微憂傷也說得過去。 隨后皇后回頭道:“這丫頭被嚇得不輕,怕被什么魘著了——” 皇帝冷眼望著皇后道:“住口!讓她說下去!”皇后見此,也不得多語。 茹萍被寧公公扶了起來,寧公公笑著道:”茹萍姑娘,別怕。你告訴陛下方才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只要是實話實說,陛下有賞?!?/br> “奴婢——奴婢方才看見清河側(cè)王妃在御花園,臉上滿是污垢,衣襟也被煙熏黑了。不仔細看根本認不出來是側(cè)王妃娘娘啊!”茹萍突然直起身子,咬緊牙關大聲道。 皇帝面色變得更加冰冷,皇后怒色滿面大聲道:“你這丫頭,說的有條有理的。你若是真的看到了為何不讓人把她抓到陛下跟前?” 茹萍額頭上都早已沁出密密的汗珠,鼓足勇氣挺直了身子:“皇后娘娘,奴婢所言句句屬實。若膽敢有半句說謊,亂棍打死!” 拓跋紹聽著茹萍的話,越來越糊涂:“慕容雨微不是已經(jīng)被自己置于死地了嗎?難道在喪儀上被下葬的不是她,慕容雨微還活著?” 拓跋嗣第一次看到拓跋紹臉上洋溢出了驚恐,他并不知道慕容雨微被自己所救,也不敢相信慕容雨微還好好地活著。 上官紫瑤也不由慌亂起來:原來這個小賤人還活著,還以為她早已尸骨無存了,未曾想到她居然安然無恙。 茹萍在地上重重磕了幾個頭,抬起頭來的時候額頭都青了:“陛下,皇后娘娘。奴婢是真的看到了清河側(cè)王妃,只是她跑得太快了,奴婢還沒來得及喊人,她就不見了蹤影。奴婢絕沒有說謊,若奴婢說了假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沒有說謊,的確是我縱的火!”一陣女聲傳來,我聽到聲音隨之望去。 門外的女子肩若削成,腰如約素,清雅素簪綰起墨發(fā)三千盡顯溫婉,鬢邊發(fā)絲卻又頑皮偏愛隨風繾綣。 黛眉迢遞,鴉睫顫顫難掩水光瞳眸,膚如凝脂面若桃花,瓊鼻挺翹,櫻唇嬌嫩。 月白廣袖流仙裙緊裹婀娜身姿,臂挽粉紗迎風而立。 忽而風起,薄紗覆面,更添幾分縹緲旖旎。熟悉的面容迎面而來,是她——慕容雨微。 慕容雨微坦然走進了大殿,她的目光先落在了拓跋紹身上,露出一絲嘲諷的冷笑。隨后又將目光流轉(zhuǎn)到了皇帝身上:“是我縱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