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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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昏客棧里走出兩個女人來。 其中一個身材尤其高挑,著蒼色勁裝,腳蹬皮靴,腰掛一條顏色青翠的軟鞭,十指帶滿了十七八個五顏六色的寶石戒指,烏黑長發(fā)以皮繩束得很高,作人間胡人打扮。 岑雪枝只能看見她的背影,但她懷中摟著的一個紅衣女子卻露出了側(cè)臉。 那女子面覆紅紗,隱約可見面紗下的絕色容顏。 “邊池柳?”岑雪枝疑惑道,“你是說,孟無咎是為了邊池柳才發(fā)瘋的?” 靈通君但笑不語。 “確實……”岑雪枝若有所思地說,“沖冠一怒為紅顏,邊大小姐這樣的容貌著實容易惹禍上身?!?/br> “是了,”衛(wèi)箴隨口道,“我這種平平無奇的才安全?!?/br> 岑雪枝奇怪地看了衛(wèi)箴一眼。 邊大小姐是邊家大公子邊淮同父異母的meimei,而連珠又是邊淮同母異父的jiejie,所以邊池柳怎么算都是岑雪枝祖輩的人了。 “你連我長輩的醋都要吃?”岑雪枝只覺好笑。 衛(wèi)箴心想,我給你們兩個拉cp的時候,可沒算過輩分,無腦“美強慘”就是了。 “不過五年前她居然還活著,是化神了嗎?”岑雪枝驚嘆,“沒想到這些年竟出了這么多的化神修士。” 難怪仙界動蕩。 況且先不論化神本就難得,天靈根原本也是千百年難得一見的。 可接連犯事的樓臺、孟無咎、段應(yīng)識,分別是土、木、火的天靈根,與連吞、無名這樣水、金天靈根同時代出現(xiàn),實在是匪夷所思。 不過這一點岑雪枝想不通,衛(wèi)箴卻能猜到—— 多半是因為他原著中給岑爭安排了不少天材地寶、奇珍異獸。 這些準(zhǔn)備讓男主瘋狂刷怪用的東西,全都因為《社稷圖》的攪合,被段殊、同塵同輝和邊池柳這些人、還有后來的這幾個天靈根天才給刷去了…… 原著中的岑爭雖然天生只有木水兩個靈根,但誤打誤撞,進(jìn)補了無數(shù)如鳴金草這樣的藥材,硬生生將無用的爐鼎式五靈根全都修成了天靈根般的實力,才能最終碾壓夜歸人這條惡龍。 現(xiàn)在可好,在《社稷圖》里耽誤了兩天而已,就白白便宜了這些人。 “邊池柳不是重點,”靈通君指著那個高個的女子道,“孟無咎才是。 “魏家自從追隨趕尸匠紛紛魔化后,在廣廈失勢,為躲悠悠眾口進(jìn)了沙洲,忍氣吞聲了多少年,才出了她這么一個天靈根的天才,所以她狂得很,馬上就要給自己惹禍上身了?!?/br> 靈通君晃了晃一枚自己的雨霖鈴。 “接下來你們兩個要記清楚,無論如何,一切都先順著她的意,幫著她說話,千萬不要讓她有絲毫不滿,別給她任何機會把事情鬧大,才能讓南門先生從這件事里脫身,所以要聽我的鈴鐺行事,一聲就是可以,兩聲就是不可以,懂了嗎?” 岑雪枝問:“那你要做什么?” 靈通君用崢嶸筆在空中畫了個圈,邁進(jìn)去一半身子,沖他們揮手道:“我負(fù)責(zé)解決一些小角色,隱身輔助你們!” 岑、衛(wèi)兩人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要發(fā)生什么,面面相覷,都是一頭霧水。 就在靈通君徹底消失的時候,孟無咎敏銳地察覺到什么,回頭看去。 衛(wèi)箴提前一步帶著岑雪枝躲在了墻后。 這一躲是躲開了孟無咎,但卻暴露在了縱向的大街道上,立刻有黑衣侍衛(wèi)上前,喝令他們二人。 “什么人鬼鬼祟祟!” 衛(wèi)箴開口就和對方互嗆:“我和我道侶開個fang你也要管?” 岑雪枝:“……” 黑衣侍衛(wèi):“……” 很快從合昏巷子另一端的涌入一隊黑衣人,口中喊著“找到灶鬼了”,岑雪枝與衛(wèi)箴這端也被一隊人后來者團(tuán)團(tuán)圍住。 “灶鬼?”岑雪枝轉(zhuǎn)頭看巷子里的孟無咎,“誰?” 岑雪枝記得當(dāng)初魏影從在焚爐里入魔,割據(jù)一方,是號稱灶鬼的,但魏影從已經(jīng)被無名斬首于明鏡山,哪來的灶鬼再世? 為首的黑衣侍衛(wèi)聞言,將岑雪枝上下打量一番。 “你連孟無咎都沒聽說過?” 岑雪枝搖頭。 孟無咎從小巷中走了出來,一手擁著美人邊池柳,一手叉著腰。 “小心未央柳!”侍衛(wèi)頭領(lǐng)觀察著孟無咎的鞭子道,“公子吩咐過不要傷了她!” 岑雪枝不禁也看向那條鞭子,這才發(fā)現(xiàn)那哪是什么兵器,分明是一條柳枝而已! 孟無咎輕蔑地笑了:“他不讓你們動手,不是怕你們傷了我,是因為你們還不配讓我動兵器?!?/br> 岑雪枝睜大眼睛,把演技發(fā)揮到了極致,對著孟無咎贊嘆:“兩位姑娘如此英雄豪杰,段三公子有什么理由與她們兵戎相見呢?我看這其中必然有什么誤會吧?” “你是誰?” 一眾侍衛(wèi)讓開后,同輝從中走了出來。 她見這二人十分眼熟,知道不能怠慢,做了個手勢,讓人都退在一旁,擺出十分客氣的姿態(tài)道:“我們公子請孟姑娘同邊姑娘一起前往摘星樓,有要事相商,還望兩位上仙請先避嫌?!?/br> 衛(wèi)箴擰眉看著她。 “同輝姑娘,”岑雪枝趕緊按住衛(wèi)箴,搶先道,“你不記得在下了?百年前我們曾在銷魂窟里見過的?!?/br> 同輝恍然大悟。 “岑大夫……衛(wèi)公子?”她立刻換了說辭,攤手指向摘星樓的方向道,“我們公子一直記掛著二位,不如今日大家一同去樓上坐坐?” 比起她那畫中妖的jiejie同塵,這姑娘明顯缺了不少心機,怪不得至死都不知道自己的jiejie是假的。 岑雪枝欣然同意。 孟無咎卻很是警惕,尤其是在得知岑雪枝的身份后。 “你是白露樓的岑雪枝?”孟無咎摟緊了邊池柳,將握著腰的手挪到了鞭子上,“你和這個衛(wèi)箴不是已經(jīng)消失多年了嗎?突然出現(xiàn)在這是什么意思,特意來看我的笑話嗎?” 邊池柳用手輕撫孟無咎的后背,勸道:“衛(wèi)公子和岑大夫于我邊家有恩,不是這樣的人,無咎莫要多心?!?/br> 孟無咎溫柔地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邊姑娘,”岑雪枝沖她感激道,“令兄和繆夫人可還好?” 邊池柳緩慢搖頭。 “岑大夫當(dāng)年落在我們府上一只名叫腓腓的靈寵,沒過幾個月就不慎跑丟了。”邊池柳如話家常般地說道,“大哥他為追尋這只靈寵,帶著繆夫人離開了邊府,從此后一去不回,也已經(jīng)上百年不知所蹤了?!?/br> 岑雪枝:“……” 衛(wèi)箴:“……” 又一個不知所蹤的人。 但邊淮這種行徑,和連吞、江琛有本質(zhì)的區(qū)別。 他分明是不想再管邊府,就尋個由頭帶著娘親和寵物跑了,扔下一大家子給了邊大小姐一個人。 也不知道邊府缺了這么一個支撐煉藥家業(yè)的長公子,前些年有沒有逐漸凋零,在沙洲夜市還站不站得穩(wěn)。 場面一時陷入了尷尬的沉默,同輝卻完全沒有察覺,還帶頭御劍,催促眾人:“走吧?” 孟無咎冷笑一聲:“走。就再陪他玩最后一局,我倒想看看他還能耍什么花樣?!?/br> 他?或是……她? 同輝歪了歪頭,調(diào)轉(zhuǎn)劍身,憑借對風(fēng)滿樓地形的了如指掌,不用看前方倒著飛行,對孟無咎道:“孟姑娘,你恐怕誤會我家公子了—— “白衣秀骨自從來到摘星樓后,我家公子還一次都沒有見過他呢!” 哦……岑雪枝終于明白了。 他們現(xiàn)在所處的這張畫卷,正要經(jīng)歷連彩蝶死前用以嘲諷段殊的那一幕! “段殊。我從一開始就在騙你—— “五年前,孟無咎說的沒錯,她是被我煉出來的蠱。魏、邊兩家所有的人,都是我用蝶粉驅(qū)使她殺的。 “甚至她不知道的、連家的人,也都是我殺的。 “因為我根本就不是人,會用人煉蠱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你不該信我不信她的?!?/br> …… “我來小人間之前,曾聽說魏……邊、連,這三家,”岑雪枝強作鎮(zhèn)定地問眾人,“出了什么事故,是嗎?” “哦?”孟無咎與邊池柳共乘一劍,瞇著眼睛看著岑雪枝道,“你知道的還不少?” 同輝也回過頭,好奇道:“什么事?” 岑雪枝的呼吸都停滯了。 原來這就是原因! 他原本猜測,文如諱繪制《社稷圖》的目的,是想重寫歷史,挽回一部分人的性命,但可惜一張畫能承受的變動有限,恐怕目的沒有達(dá)成。 但蜃樓這張圖卻是由靈通君執(zhí)筆的,目的是救回南門雪。 但凡將蜃樓里的時間線再向前推個十天半個月,也許就能把三個世家里死于連彩蝶之手的人命全救回來了,可靈通君卻沒有這么做。 岑雪枝意識到這一點時,憤怒地手都在發(fā)抖,但同輝的一問又讓他瞬間熄了火—— 也許并不是因為靈通君是妖、沒有情、不想救這些人,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 剛剛也不是靈通君語焉不詳,不肯說清孟無咎之事的來龍去脈,而是他也不明白,為什么當(dāng)年孟無咎會突然發(fā)瘋。 因為段殊的態(tài)度,是決意保住所有世家的名聲,或者說力保孟無咎與連彩蝶二人,所以他不但給小人間下了禁言令,還連自己身邊最親近的同塵同輝都不告知內(nèi)情,導(dǎo)致誰也不知道這三個世家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只以為是沒落后在沙洲中離散了,也無人會去查證。 而消息之所以能保護(hù)得如此嚴(yán)密,一定是因為—— 所有知情人都死了。 “是從連彩蝶那里聽說的嗎?”孟無咎盯著岑雪枝問。 她的眼睛亮得攝人,帶給人的壓力之大,岑雪枝只從夜歸人身上感受到過。 “我只是意外得知的,也不愿相信他的說辭,”岑雪枝客氣答道,“段三公子恐怕想要為二位保密,我一個外人還是不多說了?!?/br> 孟無咎有些意外,總算對他放松了警惕。 “算你知趣?!?/br> 同輝困惑不已,但未多問,將他們四人帶上了摘星樓。 這次入樓,沒有直上樓頂,而是來到了中層的一間大廳。 廳內(nèi)正中如學(xué)堂般布置著三套課桌和一方講桌,段殊坐在正東的講桌后,低著頭,雙手交握,緩緩起身。 “岑大夫,衛(wèi)公子?!倍问馊允菍⑺麄儺?dāng)成了最重要的客人,先同岑雪枝拱手,“當(dāng)初是我生死門禮數(shù)不周,還望見諒。一別經(jīng)年,可還安好?” “一切都好?!贬┲Χǘǖ乜粗迥昵暗亩问猓瞎蛩中辛艘淮蠖Y,“岑某謝過當(dāng)年三公子的救命之恩?!?/br> 段殊受了,掃了一眼孟無咎,道:“同輝,你退下?!?/br> 同輝一驚,急道:“公子!” “退下。” 同輝憤憤不平地出門了。 段殊又對岑、衛(wèi)二人道:“今日不巧,正有上古世家的家事要處理,兩位請先回避一二,待我理完了,再去告罪。” “如果是事關(guān)三個世家的大事,那么岑某正是為了給孟姑娘說句公道話才來的,”岑雪枝遵循靈通君的意思,為袒護(hù)孟無咎而提議,“三公子就無需謝客了吧。” 孟無咎更吃驚了。 “多謝岑大夫!”邊池柳感激道。 段殊神色黯然,長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了。 “沙洲三家一案,原本不該由我來管,但現(xiàn)在事已至此,除了我這個長輩尚在,似乎也沒有什么別的人有權(quán)過問了?!?/br> 岑雪枝看著段殊。 這個說自己“想要脫離世家之名”,卻反而最終坐在了六大世家所有人之首的人,一雙眼睛里寫滿了倦怠。 而在未來五年中,這份倦怠只會越來越濃。 段殊繼續(xù)道:“無咎,池柳,你們二人一路同來我這里,意思已經(jīng)很清楚了,而我也愿意為你們兩個做主。 “但那是因為我相信岑大夫的話,并非是偏聽你們與白衣秀骨三人中的哪一個,因為白衣秀骨畢竟早來一步,也有自己的一番說辭和人證,縱使我沒有見他,也是為公平起見,最終還是要將他帶上來與你們對峙的。 “所以在下定論之前,我還要請另外一個人,來當(dāng)面聽過你們?nèi)说恼f辭,才能判斷。” “云中太守?”孟無咎譏諷道,“他連自己家事都管不了,還會來管我們?” 段殊還未多說,同輝便將門打開了。 門外站著的并不是方漱,而是一位岑雪枝的故人。 他穿一身白衣,披一條黑色大氅,一頭白發(fā)帶著雪披散在肩上,一張生的風(fēng)華絕代的面容,在見到岑雪枝時露出了驚訝不已的表情。 “阿雪!” “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