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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心突然落回胸腔,秦猙大出一口氣,上前將她從地上拉起來∶“怎么不聲不響跑出來,叫下人好找。” 草尖上還有一只打轉著找不到方向的螞蟻,蕭寅初將草放在地上,讓它回去。 “我閑嘛?!?/br> 秦猙取了塊帕子給她擦手∶“一會帶你出去走走?!?/br> 蕭寅初余光看見他身后,跟了一群欲言又止的將軍,其中不少人認識她。 哪怕是不認識的,被一提點也認識了,他們的目光飽含各種情緒,還暗藏著一點點的敵意。 蕭寅初掃過臉色各異的人,笑得風情萬種∶“不介紹一下?” 秦猙背對著眾人,聲音低沉又不容否決∶“沒這個必要,他們很忙?!?/br> “??!”挑燈一拍腦門∶“對對對,諸位將軍,我們去那邊忙吧?!?/br> 于是,這些人不管忙不忙,都被帶到遠處去“忙”了。 蕭寅初掩著嘴笑∶“你這人怎么這樣,若給你當了皇帝,豈不要效仿起烽火戲諸侯的幽王?” 秦猙擦干凈她白嫩的指頭,低聲說∶“我不做皇帝?!?/br> 蕭寅初眼中一閃,反手握住男人的手∶“我看那邊拉來了囚車,關著誰呀?” 秦猙叫她主動一牽,心神跟著一蕩,解釋說∶“兩個閑人,沒事別去瞎轉,看了夜里要做噩夢的?!?/br> “這樣啊?!笔捯踝焐蠎?,已經(jīng)望見了在重重包圍中還沾著暗紅血液的囚車,想來那就是關押秦文秦武的地方。 “你剛才說,要帶我去哪???”她收回眼神,笑盈盈望著秦猙。 “回去拿衣裳,外面冷?!鼻鬲b反握住她的手∶“你喜歡的話去哪都行?!?/br> 這些戰(zhàn)將回來以后,秦猙變得格外忙,時不時要出去。 蕭寅初睜開眼,默不作聲地換好衣裳,打開營帳的門。 守門的小兵認得她,但是君上和挑燈大人都不在,他有些不知所措∶“您……您醒了?!?/br> 蕭寅初低頭看他,看起來只有十幾歲,嫩得很。 “我出去走走?!?/br> “可是君上說,不讓您亂走的!”小兵急了,差點抓到她裙子的瞬間,猛地收回手∶“是、是屬下冒犯了?!?/br> 蕭寅初看著他的手∶“你知道我是誰吧?” “知道,公主?!毙”辛藗€禮。 “等你們君上回來,自己來找我,哎——站在這別動。”蕭寅初伸手攔住他,攏了攏斗篷,朝外走去。 她又折了一根狗尾草,去見秦文秦武。 當時宴上見過一次,如今再見,二人在囚籠里,滿身臟污,不成人樣。 “是……你?”秦文掀起沉重的眼皮,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蕭寅初看了他一眼,又看隔壁奄奄一息的秦武,那個嘴更臟,挨的打更多一些。 “是我。” 秦文愣了一會,哈哈大笑∶“那個雜種,果然……果然……” 他口中的雜種是誰不言而喻,秦文瞪著她,問∶“你一個人在這里,就不怕丟了小命?” “代地每一個人,都恨不能將你蕭家的人拆吃干凈!” 蕭寅初將手里的草折彎,說∶“皇兄與代城君立了條約,約定未來互不侵犯,和平共處?!?/br> 合不合約當然是詐他的,蕭寅初主要想聽聽秦文什么反應。 果然,他神情激動∶“你別被那雜種騙了,一心當他是純良的綿羊,他比豺狼還要陰險狡詐一萬倍!” 蕭寅初挑眉∶“哦?愿聞其詳?!?/br> 仿佛要證明他說的是對的似的,秦文一股腦將這些年兩人的仇怨全說了出來,還添油加醋了不少東西。 最后他露出一個笑∶“我知道,你與他的關系不簡單?!?/br> “但是只要你還姓蕭,就與他注定走不到一起去,因為一山怎么容得下二虎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蕭寅初捶捶蹲麻了的腿,站起來∶“你知道的東西也不過如此。” 秦文的笑聲戛然而止,蕭寅初睨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秦文和秦武是率人支援邯鄲的過程中被秦猙捉住的,一同被俘虜?shù)倪€有五千多的鷹師,現(xiàn)在關在山坳另一頭。 秦猙對蕭何兄弟的爭端沒什么興趣,他是來趁火打劫的。一來精準端掉秦南勢力,和他偏袒的秦文秦武兄弟,包括一直不聽號令的鷹師。 二來,趁亂救走一直被趙王軟禁在邯鄲的恪靖,想來現(xiàn)在恪靖大長公主已經(jīng)快回到代地了。 蕭寅初爬上一座小土包,支愣著下巴,眺望邯鄲的方向。 遠處,秦猙氣急敗壞地尋過來,一路不知道罰了多少人,怎么能他轉個身的功夫,人就不見了! 蕭寅初歪著腦袋看他,風揚起她的裙擺,長長的薄紗落在秦猙面前,令他心口一滯。 抬眼望去,他的小公主坐在小土包上,笑盈盈問他∶“你找我呀?” 秦猙握得發(fā)白的拳頭在一瞬間松開,他一個翻身爬了上去,將她長長的裙擺撈起來∶“一會要劃爛的。” 不知道為什么,明明人就在身邊,總給他一種下一刻蕭寅初就會離開的錯覺。 是他上天入地,再也找不到的那種離開。 蕭寅初仰起頭,見他唇上干得起皮,忍不住輕點了一下∶“忙也要喝口水嘛。” “嗯?!鼻鬲b單膝跪在她身邊,想將她抱起來,又怕大庭廣眾之下,小姑娘臉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