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以后出去麻煩不要說你是亞狄斯神殿里出來的人，我丟不起這個人，”阿撒托斯把莎布的臉推到一邊，眼睛看向書，“第二十章，深淵大帝諾登斯——這章跳過，你應(yīng)該對下一章更感興趣?！?/br>
    “不，我就想聽他的故事。”莎布撐著下巴。

    男人懶洋洋地說：“不，你不想?！?/br>
    莎布真誠道：“我想?！?/br>
    “......”

    “你們倆之間有什么過節(jié)嗎，還是說你曾經(jīng)在他手下大敗而歸導(dǎo)致看到他的臉就有ptsd？”

    阿撒托斯向后一靠，合上書：“你是不是又欠揍？”

    “什么嘛，暴力不能解決所有事情！”莎布不滿地用手戳他的胸口。

    男人握住他的手，手感細(xì)膩，于是忍不住摩挲地多摸了一下：“起碼可以解決你?！?/br>
    他松開手，挑起莎布的下巴，俯下身在后者那雙淡色的唇瓣間落下一個吻。足夠兇殘，就像野獸一樣糾纏在一起，唇齒相交之間血腥味蔓延開來，把莎布吻得暈暈乎乎。

    等他回過神來，男人的黑披風(fēng)已經(jīng)消失在了門后。

    而書桌上那本書也被燒成了渣。

    莎布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這可是作弊！太不公平了！”

    聲音傳到富麗皇堂的走廊上，驚擾得白鳥紛紛展翅。男人哼笑了一聲，頭也不回地?fù)P長而去。

    天無絕人之路，阿撒托斯越不想讓他知道，莎布的求知欲就愈加旺盛。

    之后的某一天，在莎布的死纏爛打之下，猶格·索托斯終于猶豫地松了口。

    他說道：“古神諾登斯又叫做深淵之大帝，從宇宙存在起就誕生了。領(lǐng)袖閣下曾經(jīng)和他有過一些小摩擦...”

    莎布熱情地問：“之后誰贏了？”

    “諾登斯。領(lǐng)袖閣下輸?shù)煤軕K?！?/br>
    “我就知道是這樣，”莎布翻了個白眼，嘟囔著道，“這就是為什么那個好面子的男人會把整本書都燒掉?！?/br>
    尤格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打在厚重的書頁上：“所以說，你和那位大人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我和他？”莎布靠在椅背上，手伸到窗外，漫不經(jīng)心地逗弄著蜜蜂，后者正藏在花架里到處躲他，“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奈亞拉托提普是我和他一起孕育的孩子。就是這么個關(guān)系?！?/br>
    說完，他對尤格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藍(lán)色天穹下的陽光穿過大敞開的鏤花窗戶射進(jìn)書房，淡白色的織繡窗簾隨著微風(fēng)舞動，莎布的身上有一種陽光和花的味道，暖洋洋的，在鳥雀嘰喳聲中，讓尤格微微失神。

    當(dāng)然，這一切都只是阿撒托斯設(shè)下的幻覺。

    邪神的巢xue里從來不存在美好之說。

    不知道過了多少年過去，阿撒托斯陷入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沉睡中。后來他終于從睡夢中蘇醒，不滿于莎布和尤格走得太過相近，男人帶著他離開了亞狄斯殿，在宇宙中到處游蕩。

    身為瘋神，長時間的清醒使阿撒托斯的精神越來越不穩(wěn)定。在實力逐日增長的情況下，莎布受困于他的殘暴和瘋狂，決定與阿特拉克·納克亞一起，暫時離開他身邊。

    他們一起逃到了奧拓星系，在那里生活了短短幾個月。之后，阿撒托斯毫不猶豫地現(xiàn)身，然后把莎布捉回了宇宙的角落。

    整整數(shù)年，哭聲不斷，重重光影之下，鮮血從奢華古老的殿門下滲出，令人心驚的黑暗氣息籠罩住整個高聳龐大的宮殿。

    用幻境困住莎布·尼古拉斯，與眾神之母結(jié)合，阿撒托斯的力量越加強大，族群的力量到達(dá)了巔峰時期。整個宇宙之中，鮮血與殺掠不斷，每個用靈魂和生命召喚神明的崇拜者，都獲得了無與倫比的強大力量。

    古神諾登斯驚于支配者的瘋狂與無序。

    他讓阿特拉克·納克亞傳信，告訴莎布，十日之后他的夜魘會幫助他從深宮中逃離。

    那一天，莎布用赫格拉之刃在阿撒托斯的心口制造出了一道巨大的傷痕，然后在諾登斯的陪伴下離開了混沌中心。

    眉目慈祥的老人舉著拐杖，附上莎布不斷顫抖，滿是鮮血的手。

    他微笑地說：“你在發(fā)抖，孩子。為什么？”

    莎布臉上很平靜，平靜到有點滲人的程度。

    眼睛有點癢。

    他用手抹去臉上的鮮血，然后整張臉上都是紅色的液體：“我做的事情是對的嗎？”

    “你的選擇是正確的。如果瘋神的力量得不到抑制，總有一天他會毀滅掉所有人?！?/br>
    “可是他的表情看起來好傷心，”莎布重重嘆了口氣，“他那么信任我，我卻傷透了他的心?！?/br>
    諾登斯抱住了才到他肩頭的男孩：“聽好了，莎布·尼古拉斯。開弓沒有回頭箭，我會遮住你的所有蹤跡，而你會陷入沉睡。你的靈魂會是自由的，它會像所有普通的眾生一樣輪回，轉(zhuǎn)生。你會享受到生命的快樂。”

    莎布沉默地看著他。

    在他身邊，黑色霧氣翻滾的混沌之門不斷地蠕動。

    “但是你永遠(yuǎn)再不可以與他相見。”

    “...我知道了。”莎布淺藍(lán)色的眸子最后看了眼宮殿。

    天幕泛著漫天的紅，絢麗的顏色傾灑在高聳幽深的古堡之上。古堡一扇扇的鏤花窗戶外還掛著花架，一簇簇的鮮花因為長久無人打理而枯萎，蜜蜂也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迎風(fēng)的草坪上是一片突兀的黃，原來夢幻迷離的玫瑰園里長滿了牛蒡、茨藜和毒莠。輕霧蒙蒙下，莎布覺得自己有點冷。

    “莎布?！?/br>
    “莎布，離開這里，永遠(yuǎn)不要回來...”

    “...這是我的詛咒...也是對你最后的祝福...”

    走進(jìn)混沌之門，這是他沉睡前聽到的最后的聲音。

    伊萬在回憶中感受到由衷的難受。似乎上萬年前的感情穿越了時間，最后投射到了他的身上。

    他奮力地掙扎了幾下。黑暗破碎，光從裂縫中照射了進(jìn)來。

    眨了眨眼。

    寒光森然，光明嘈雜，淡藍(lán)色的培養(yǎng)液曲折了光線。

    一個男人冷漠地坐在他床頭，見到他睜開眼，薄唇輕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