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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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全把他抱在腿上,震驚之余,又多了幾分思索:“鐵娃是看到茶樓上的字然后知道這叫雨潤茶樓是吧?” 沈陵乖巧地點點頭。 沈全拿起賬簿,放他面前,問道:“鐵娃看看還認(rèn)得什么?” 沈陵決心顯露幾分,若非顯露幾分天資,尋常人家怕是從不會想送孩子去念書的,他看了看,指著“壹”道:“這是壹,一文錢的壹。” 一文錢的銅板上有個壹字。 “這是沈,爹爹,沈全。”沈陵抬頭看了他一眼。 方氏和三妞已經(jīng)站在沈全身后了,那種不可思議的神情收都收不回來。 方氏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我的老天爺,鐵娃,不,不會真是神童吧!” 沈陵期待地看著他,沈全壓下復(fù)雜的心情,摸了摸他的腦袋:“鐵娃說的都對,和爹爹說說,都怎么認(rèn)識的?” 沈陵稚言稚語:“就去找爹爹的時候,他們說是雨潤茶樓,就是這幾個字。一文錢上有壹……” 沈陵說的混亂了一些,沈全大概明白了,他聽別人說,再對照著自己看的,他就記住了。沈全是沒見識過神童的,他們這樣的人也不知道神童是什么樣,可他們又不是沒見過這般大的小孩子。 大郎二郎三郎這般的時候滿山的跑,不要說認(rèn)字了,連數(shù)都還數(shù)不全。再說城里的孩子,沈全也沒見過附近的孩子有鐵娃這般聰明,隔壁的小虎比鐵娃大了一歲多,都不認(rèn)字。 方氏喜不自禁:“咱鐵娃咋就這么聰明呢!我不會真生了個小神童吧!” 沈全卻不似她這般一味欣喜,想得更多一些,天色已昏沉,他低聲呵斥道:“在外頭別沒得個嘴栓子,鐵娃也就比別的孩子聰明一些,你喜顛顛的,那大戶人家的孩子三歲便會念詩識字,鬼曉得別人是不是笑我們見識短?!?/br> 正所謂財不可外漏,用在“才”上也大差不差,城府藏心胸,半桶水響叮當(dāng),就識得幾個字便似中了秀才,且不知旁人在背后怎么笑。 沈全嚴(yán)肅起來,方氏不敢置喙。 夜里頭兩個孩子都給躺下了,沈陵跟著三妞睡的,兩個孩子睡在里屋,方氏已經(jīng)有了細微的呼吸聲,沈全卻怎么也睡不著。 他年輕的時候跟著教他的賬房先生去過金陵城的大戶人家,那些少爺們穿著錦袍,真是氣派極了,說的都是人話,可他們斯文又高雅,每一個字他好似懂連在一塊兒又不懂。那個時候他才十多歲,天下剛太平,才知戲文中所說的高門大戶原來是這般。 他們這樣的人家,一輩子都不一定能出一趟遠門,守著那一畝三分地,沒荒沒災(zāi)的年歲還好,一旦世道不好,便是安危難保。家里頭貧困,他出來見識之后也有了幾分心氣,給賬房先生做小伏低,跟著他身后學(xué)了點字,知道如何做賬。碰上了個賞識的東家,混出了點樣子來。 世世代代也就都是目不識丁,靠著一身蠻力在地里刨食,他們家靠他在縣城里做掌柜,一家人在鄉(xiāng)下已是富足人家的日子,不缺吃短穿??勺x書,卻是從來沒想過的。那些有錢的鄉(xiāng)紳地主供得起,孩子早早便啟蒙了,不管有沒有功名,只消不是敗家子,一輩子便是吃穿不愁。 普通人家卻是不成的,供養(yǎng)一個讀書人費錢不說,若是沒得一點功名,便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思及此,沈全便覺對不住鐵娃,但凡家中有些資財,他這般天賦也能有所施展。 若是平平庸庸也就罷了,一輩子大抵也平淡而過,可吾兒這般聰慧,沈全內(nèi)心煎熬,為自己的無能,為兒子的惋惜,輾轉(zhuǎn)反側(cè),又是嘆息的。 把方氏吵得夠嗆,方氏踹他一腳,罵道:“翻來覆去的不睡覺,做什么呢!” 沈全不敢動了,閉著眼睛,腦子里一片清明,良久又是一聲嘆息。 方氏也跟著嘆了一聲:“當(dāng)家的,你這想什么腦筋呢?” 方氏被他弄得也清醒了一些。 沈全側(cè)過身,手肘支起半個身子:“我在想我們鐵娃,這么聰明,不讀點書可惜了。” 方氏半睜著眼睛:“哎,等過兩年有點閑錢,和爹娘說一說,咱送鐵娃去讀個書認(rèn)個字,以后也后做個賬房先生?!?/br> 沈陵現(xiàn)在五歲,過兩年七歲,不算太晚,沈全心想也只能如此,打明天起,他先教兒子認(rèn)認(rèn)字。 第二天,沈全就開始教沈陵識字了,這讓沈陵很是欣喜,總歸是有點進步的,能讓他們意識到要教他認(rèn)字了。 沈全從“一二三四”開始教起,就用他的賬本,先教他認(rèn),然后讓他用棍子在地上寫,茶樓不用開得特別早,晚上回來記賬的時候也正好一邊寫一邊帶他認(rèn)字。 他便發(fā)現(xiàn)沈陵認(rèn)字的速度很快,而且一遍就記住了,他早上教他的字,晚上回來還會寫,沈全一開始一天教一個,發(fā)現(xiàn)他這般聰慧之后,便一天教兩個,沈陵還是一點也不吃力。 沈全又是愁又是喜,更加堅定了以后要送兒子讀書的心,他自己認(rèn)識的字不多,都是為了記賬的,照這個速度下去,很快他就沒什么可以教的了。 農(nóng)歷六月的時候,天氣漸暖,天亮的早,茶葉蛋反而不是很好賣了,蛋也不經(jīng)放,方氏有些著急和失落,沈陵都看在眼里頭,畢竟對于他們這樣掙扎在底層的人家,若少一份收入,別看一天只有幾十文錢一百文錢,卻是一戶人家半個月的開銷。 沈陵也在思索方氏可以賣什么,最好是不和別人沖撞,還真是不太容易。早市上都是趕集或者采買的人,不能等太久。 沈陵看著桌子上的餅子和醬菜,忽生想法,拿起一個餅,挖一點醬菜放餅子上,把餅給卷起來,餅比較脆,一折就掉碎屑,但這樣吃顯然更有味了。 方氏道:“好好的餅子,你折什么,弄得身上全是碎碎?!?/br> “娘,這樣好吃?!鄙蛄臧炎约旱娘灉愡^去給她吃。 方氏皺著眉頭咬了一口,還別說,原本沒啥滋味的餅,配上醬菜滋味還不錯。 沈陵一邊吃一邊含糊地說道:“娘,餅子可不可以薄一點,我想加菜菜?!?/br> 方氏下意識道:“吃個早飯還要求這么多!” 心里頭卻盤算了起來,這餅子上加點東西好像是好吃點,怎么才能把這餅子做薄一點呢。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晚上八點見~,, 005 方氏是沒有大動干戈,但她第二天做餅的時候下意識地做薄了一點,做的稍微軟了一點,沈陵還是像昨天一樣吃,加了點醬黃瓜,今天有昨天剩下的一點點炒蛋,天氣熱放不住就給他們做早餐了,沈陵這回把餅子撕開來,加在里面。 沈全和三妞也學(xué)他這般吃,沈全三下兩下就吃完一張餅,道:“鐵娃娘,這樣吃還真有味多了,比干吃餅好吃?!?/br> 沈全以前不喜歡吃餅,只喜歡喝粥,但有時候早上方氏沒空給他做粥,也只能吃餅。 方氏見他又要拿第二張餅,心里頭也活絡(luò)起來,道:“當(dāng)家的,你看我們要是改賣這個怎么樣?” 沈全詫異了一下,隨即算了起來,餅子原本就在賣的,加點醬菜,醬菜能值多少錢,肯定是劃算的,說不定還比茶葉蛋省事,咽下嘴里的餅子:“可以啊,這餅這樣吃省事又好吃?!?/br> “那得和家里頭說,少收一點雞蛋了,再回去拿點醬菜,娘腌的醬菜好吃?!狈绞霞毤毐P算道。 沈陵道:“娘,我想在餅子里加點rourou?!?/br> 雖有得寸進尺的嫌疑,但是他想說,沒點rou怎么能好吃呢,當(dāng)然還是要加點油水進去。 方氏倒也沒罵他:“早上怎么吃rou,過兩天吃rou的時候,中午給你攤個餅。” 沈陵怕給的提示不夠多:“那rou包子里還都是rou呢,餅子也可以做成rou餡兒,菜餡兒,豆沙餡,天天吃不一樣的?!?/br> 沈全自個兒也饞了起來,說:“說得還挺對的,鐵娃娘,可以做各種餡,像包子一樣讓人選?!?/br> 方氏記了下來,碎碎念:“吃倒是挺會的……” 方氏嘗試著賣了兩天的醬菜燒餅,做得比較少,加了醬菜的燒餅都賣光了,不少老客人都說里頭的醬菜特別有味,當(dāng)飽又好吃。這樣一來茶葉蛋問津的人就更少了,方氏又喜又憂。 茶葉蛋還是要繼續(xù)賣的,畢竟蛋都收了,但接下來不能收那么多了。醬菜卻不多,原本是自家吃的,拿出來賣卻是賣不了幾天,方氏和沈全就商量了一下,決定回去一趟。 沈全提前一日,提著一籃雞蛋,帶沈陵一道去東家那兒。 雨潤茶樓的東家姓齊,是鎮(zhèn)上的殷實人家,家里頭還有仆人,一棟三進的大院子。沈全幫沈老爺管著雨潤茶樓多年,在齊老爺面前也有幾分顏面。 仆人讓他們坐一會兒,端上了茶和點心,可能同沈全也熟悉了,聊上了幾句。 齊老爺才姍姍來遲,肚大體寬,齊老爺比沈全大上幾歲,但瞧著比沈全年輕。 “阿全啊,怎么今天來報賬了?”齊老爺抿了口茶。 沈全要拉著沈陵起身行李,齊老爺抬抬手:“不用多禮,這你家小子?長得怪靈秀的,叫什么名?” “是,單名一個陵字?!痹邶R老爺這樣的人面前,沈全就不喊兒子的小名了。 沈陵心想,原來他還有正經(jīng)名字,也不知是哪個陵,看來鐵娃只是小名,面露幾分喜色,道:“齊老爺安?!?/br> 這般大的小子就是招人歡喜,齊老爺笑著說:“挺機靈的,來老爺這兒。” 沈陵看了看沈全,沈全暗暗點點頭,沈陵走過去,齊老爺從袖子里掏出一個荷包,放他手里:“一點點小錢,買點糖吃吃。” 這就是在縣城里行走的好處,平時得賞的機會多,若是碰到大方的老爺們,賞銀比月銀還多。 沈陵脆生道:“謝謝老爺。” 齊老爺摸了摸他的頭,對身邊的仆人道:“少爺在哪兒?帶他同少爺一道玩去吧?!?/br> 沈全忙道:“他哪里能同少爺一道玩,惹少爺不高興便不好了。” 沈全怕兒子受氣,齊老爺就這一個兒子,自是千教萬寵,可他也就這一個兒子,如何舍得他被欺負(fù)。 “誒,你這話說的,我家那小子天天就嫌一個人無聊,老想往外頭跑,你家陵哥兒和俊哥兒年歲差不多,正好一道玩玩?!?/br> 沈全笑著說:“這個年紀(jì)的孩子都這樣,陵哥兒,乖一點?!?/br> 沈陵點點頭,被仆人帶走了。 齊老爺子嗣艱難,前頭生了好些個女兒,才得這么個寶貝蛋,齊夫人亦是百般寵愛,極為嬌慣,如今正在后花園里頭糟蹋池子里的金魚,好幾個仆人圍著他轉(zhuǎn)。 仆人帶沈陵到跟前,對其中年長一些丫鬟說道:“春香姐,這是沈掌柜的兒子,陵哥兒,老爺讓他同少爺一道玩?!?/br> 春香目光落在沈陵身上,不情不愿道:“知道了?!?/br> 仆人把他放這兒就走了,春香嘀咕:“老爺也真是,什么人都讓……” 春香倒也并非討厭這孩子,委實是累得很,一個少爺她都顧不過來,還來個孩子,豈不亂了套。 沈陵聽得真切,且不搭理她,直接望齊小公子那兒走。 春香道:“誒誒,小孩兒,別亂走?!?/br> 齊子俊發(fā)現(xiàn)了他,扔了漁網(wǎng),雙手叉腰:“來者何人!” 沈陵暗笑,好一個熊孩子,學(xué)著他:“汝又是何人?” 齊子俊跑到他跟前,做惡狠狠的鬼臉:“我是這池塘里的鯉魚精,小心我吃了你。” 沈陵道:“我是那山頭的老虎精,我會吃人,就喜歡吃小孩子?!?/br> 齊子俊本就無聊得很,他的jiejie們都比他大,都要上女學(xué)、繡花,他沒得同齡人,仆人又這不準(zhǔn)玩那不準(zhǔn)去,好不容易來了個同齡的男孩,自是開心得很。 “那我就做,石頭精!你咬不動?!饼R子俊得瑟地手舞足蹈。 沈陵不想同他玩這種游戲,道:“這個不好玩,沒勁?!?/br> 齊子俊認(rèn)為是他說不過他,不過有人陪他玩,他自然要好好留住小玩伴。 春香乘機道:“少爺,舅老爺前些日子不是送來了一些玩物,少爺可以同他一塊玩?!?/br> 雖然齊子俊都玩過了,但并不妨礙他想和新的小伙伴炫耀一下,拖著沈陵就要往他的屋子那兒走:“我?guī)闳ネ嫖揖司怂蛠淼臇|西,你叫什么名字?以前怎么沒見過你?!?/br> “我叫陵哥兒,隨我爹爹來的。”沈陵跟上他的腳步。 別看齊子俊人不大,力氣還不小,拽著他跑得還挺快,后面呼啦啦跟著幾個仆人。 齊子俊的房間和他們家差不多大,屋里頭擺滿了男孩子愛玩的玩具,木馬、彈弓、小球,地上鋪了石磚,很是平整。 他翻出一個匣子,里面裝了一匣子小物件,得意洋洋地說道:“這是我舅舅從蘇州府寄過來的,你喜歡哪個?” 里面有幾個陶瓷動物,老虎、馬、鷹,精致小巧,還有一根竹笛?沈陵不確定。 齊子俊拿出那根竹子,放嘴邊吹了吹,發(fā)出了聲響:“這個是用來吹的,沒意思。我喜歡馬,你喜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