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滿樓完
十五的月亮分外明亮,海面上的船只像是漂泊不定的浮萍,在碧波中蕩漾。 甲板上,一身紅衣的小女孩看著波瀾壯闊的大海,精致可愛的臉上沒有半分表情。 忽然,小女孩像是看見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伸手揉了揉眼睛。 漆黑的海面上,那個一身白衣的少女就像是水中的鬼魅,靜靜地站在海里,沒有半分表情。 雪鏡看著手里的地圖,實在是不知道瀚海國到底在哪。 紅護法愣愣的看著那道白影,張了張嘴最后什么也沒說。 海面上的白影忽然動了動,朝著這艘船只沖了過來。 紅護法:?。?/br> 潮濕的水汽撲面而來,紅護法還沒有反應過來,抱著一只黑貓的少女就站在她的面前。 那姑娘一身白衣,精致的臉妖艷清冷,在月光的照耀下分外的……像鬼。 雪鏡抱著黑貓,淡淡的看著這個小女孩:“你知道瀚海國在哪嗎?” 紅護法:我是誰?這是哪?我在干什么? 紅護法可不是傻子,眼前這個姑娘剛剛可是站在海面上,看樣子是要去瀚海國。 可這片海域距離最近的港口也是要三十多天,這姑娘衣著干凈精致,明顯不像是被扔進海里的,她出現(xiàn)在這里,不管是為什么,都不是現(xiàn)在的她能夠探究的。 在紅護法指出了瀚海國的位置后,雪鏡淡定的跳到了海里。 紅護法:?? 巨大的水柱伴隨著嘹亮的聲音沖天而上,紅護法這才看見那白衣姑娘原來是站在一只海鯨上。 紅護法猜的確實不錯,雪鏡確實不是被扔進海里的。 她和花滿樓一起出海,結(jié)果船撞上了暗礁,沉了。 她和花滿樓兩個人當時正好在船艙里下棋,船觸礁沉沒之后才沒有被暗流沖散。 不過可惜的是花滿樓也不知道這片海域到底是哪里,所以她們在海上漂流了幾天直到遇上紅護法。 紅護法指的路確實是去往瀚海國的海路,但很可惜的是,大海茫??雌饋矶际且粯拥?,即使有了路線,依舊可能走錯。 看著不遠處的小島,花滿樓稍稍松了口氣。 即將靠近淺水區(qū)時,雪鏡和花滿樓便直接靠輕功朝小島飛過去。 一抹靈光飛進了海鯨的身體,海鯨懵懵懂懂的看著漸漸遠去的少女,慢慢沉進了海里。 巨大的水柱在海面上爆發(fā),那嘹亮的鯨歌響徹四方。 雪鏡和花滿樓終于踏上了小島。 花滿樓將一塊碎銀子塞到了一個漁民手中:“小哥,這里是何處?” 漁民淳樸的臉上展開了一個笑臉:“公子,這兒啊是白云城。” 花滿樓輕輕一笑:“謝謝小哥?!?/br> 雪鏡和花滿樓走在白云城里無疑是非?;窝鄣?,紅護法隨意的一掃就看見了那天的白鬼。 紅護法:啊啊啊,鬼呀! 雪鏡:又一個叫我鬼的人啊。 雪鏡抱著黑貓,淡聲道:“接下來我們要怎么做?” 花滿樓一邊付錢,一邊道:“去城主府,那樣我們才能盡快到瀚海國?!?/br> 雪鏡點了點頭,目光忽然落在了一個小販上。 花滿樓將幕籬戴在雪鏡頭上,遮住了她的面容。 “姑娘可是想吃糖葫蘆?”花滿樓順著雪鏡的目光看向了那個賣糖葫蘆的小販上。 雪鏡的目光有些恍惚。 記得她當年第一次吃糖葫蘆的時候,是在一場廟會上。 她陪著她當時的好友在凡間四處游歷,可最后也只是一別兩寬,再無來往。 可明明說好一別兩寬,明明說好再無來往,可最后他還是求到了她的面前。 那只狐貍一向精明,怎么會不知道饕鬄樓的代價,可他竟也會為了一個不愛他的姑娘犯傻。 凡間燈火闌珊,可她那時只覺得繁華一現(xiàn),現(xiàn)在也依舊這么覺得。 花滿樓有些擔憂:“姑娘?!?/br> 雪鏡朝他搖了搖頭:“沒什么,只是想到了一個故人?!?/br> 花滿樓還是很擔心,雪鏡姑娘方才的模樣可不像是只想起了一個故人。 白云城的城主葉孤城,當世兩大劍客之一。 冰冷的劍破空而來,險險的停在她的眼前,雪鏡抱著貓,雪白的手指夾著劍,冷漠的看著眼前這個青年。 花滿樓看著忽然打起來的兩人,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雪鏡與葉孤城的比試,贏的竟然是雪鏡。 葉孤城,天下第一劍客,竟然敗在了一個女子手上。 葉孤城看著眼前這個少女,眼神復雜:“你為何不出劍?” 劍客的直覺告訴葉孤城,眼前的少女分明是用劍的,可剛剛的比試中她卻從未用劍。 雪鏡眉眼淡漠:“我并非劍客。” 葉孤城淡淡的笑了起來:“不是劍客的劍客。” ——卻贏了他。 雪鏡看了一眼葉孤城,也不想多說什么。 她曾經(jīng)是用劍的,可是后來,她便再也不喜歡劍。 “若是西門吹雪見過你,他也會想和你比試一番?!比~孤城將劍收了起來,看著懷抱黑貓的少女說道。 黑貓爬上了雪鏡的肩頭,乖巧的蹭了蹭她的臉頰。 她看著指尖停留的紅蝶,語氣淡漠:“多久能去瀚海國。” 葉孤城:“明天。” 夜晚的海風格外的涼爽,雪鏡走在海邊,像是乘風而去的神明。 明日她會一個人前往瀚海國,花滿樓會留在白云城。 “姑娘為何將花公子留在白云城?”一身紅衣的小女孩從陰影里走了出來。 雪鏡看著潮起潮落的海水,語氣漠然:“花滿樓一定會留在白云城?!?/br> 他是那樣熱愛生命的一個人,又怎么會眼睜睜看著葉孤城自我毀滅。 紅護法也不想多探究什么,只是從衣袖里拿出一個藥瓶:“這個真的能讓我恢復正常?” 遠處響起了鯨歌,雪鏡看著明亮的月色,心里有些冷:“你試試不就知道了?!?/br> 紅護法咬了咬嘴唇,到底還是將藥瓶收了起來。 “對了,你要的東西?!奔t護法將一支糖葫蘆塞在了少女的手里。 雪鏡看著手里的糖葫蘆,有些恍惚。 “雪鏡,你覺得怎么樣?好不好吃?” “還行吧,也就那樣?!?/br> “切,要不是你嘴角笑著,小爺還真就被你騙過去了!” “雪鏡,我喜歡上一個姑娘。” “哦,哪個姑娘這么倒霉?” “會不會說話啊!” …… “雪鏡尊者,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換她一世長安!” “不入輪回,生生世世囚禁在鬼蜮魍魎,你經(jīng)過一切苦難,永遠沒有盡頭,就為了一個不愛你的人類,真的值得嗎?” “雪鏡,不必多說,我……無悔?!?/br> 海風徐徐的吹拂,那一身白衣的少女看著手里的糖葫蘆,輕輕的咬了一口。 一滴淚落在了海灘上,很快被海浪卷走。 真的和當年的味道一樣啊。 海霧nongnong,黎明的曙光刺破黑暗從海平面升起,咸咸的海風吹過巨大的商船,濃重的血腥味兒隨風飄蕩。 一身黑衣的少女靜靜地站在甲板上,懷里抱著只黑貓,身后是鮮血染紅的一片。 美艷妖嬈的紅衣女子從船艙里走了出來,她臉色蒼白,看著少女的眼神恍若看見了鬼魂。 金色的太陽從海上升起,溫暖的陽光照在紅衣女子的身上,卻無法驅(qū)散她心里的冷。 和風吹過,一身的黑衣的少女看著她,慢慢揚起了一個微笑。 紅衣女子終于支撐不住,虛弱的靠在了扶手上。 那個鮮血淋漓的夜晚,抱著黑貓的少女,注定是一場永遠的噩夢。 燈火闌珊殿外街上,到處是逛廟會的佳人才子。 一身黑衣的少女站在人群中,身邊跟著紅衣妖嬈的女子。 少女戴著幕籬,懷里抱著一只黑貓,繡著銀紋的裙擺停著幾只赤紅的蝴蝶。 她感覺到了,那個東西就在附近。 可是,到底在哪呢。 她低頭看著手里這塊玉佩,冰冷的眼里看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