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家狗喜歡嗎?
這天晚上,何悠揚家燈火通明,一家人圍在餐桌上召開緊急會議。 “這都什么年代了,你們不會還搞歧視吧?” () “媽,你在學校里什么奇形怪狀的學生沒見過?爸,你之前不也說你們公司魚龍混雜什么人都有嗎?我干什么了我?至于不讓我看電視嗎?”何悠揚怒目圓瞪,何毅和許小舒還沒將會議的內容完全交代完,何悠揚就先發(fā)制人地為自己辯護。 () 也是先行一步將自己放在了被討伐者的位置上。 “你說你像什么樣子?我們說你了什么了?”許小舒也是被冤枉得哭笑不得,他們還沒表達自己的觀點,就被何悠揚開炮亂轟。 何悠揚抱著二胎標槍,在椅子上縮成一團,很沒有底氣地咕囔,眼睜睜地看著周飛飛霸占了他的電視機:“你們、你們占用了我看電視的時間?!?/br> () 許小舒頭疼地想到了那些家長里短雞毛蒜皮的倫理故事:“……哎呀,那破電視劇有什么好看的啊,再說哪個高三學生還整天抱著個電視不放的?你馬上要一模了,你知道嗎?” 何悠揚:“我哪里有整天?不就周末看一會兒嗎?適當放松,挺有益于身心健康的。” () 話題越跑越偏,眼看有從兒子的性取向往高三學生應不應該看電視上跑的趨勢,何毅干咳一聲:“先別說這個了?你那個小男朋友知道你看這么丟人的電視劇嗎?” “……”何悠揚頓時不吭聲了。 “什么歧視不歧視的,別給我扣這么大的帽子?!焙我愣似鸩璞攘艘豢冢瑵櫫藵櫳ぷ?,“你臉皮這么厚,沒有三尺也有無恥,還在乎別人的歧視嗎?” 何悠揚:“我……” 他臉皮哪厚了? () 何毅放下茶杯,沉了沉臉色,堵住了他的狡辯:“要是社會大環(huán)境不好,同學朋友都朝你們投來異樣眼光,覺得你變態(tài)惡心,父母老師不同意你們在一起,認為你丟人丟面,拼了老命棒打鴛鴦,你就會乖乖聽話?和他分手回到主流?” 何悠揚被何毅突如其來、劈頭蓋臉的一頓訓噎住,只是木木地搖了搖頭。 “那還有什么好說的?你丫今天把他帶回來是來說服我們的嗎?那可真是不懼世俗眼光感天動地的一段佳話??扇ツ愕陌?,你就是來討祝福的,撒嬌討寵,希望我們祝你們長長久久,自己心里沒點數兒?裝什么裝?還惡人先告狀。哼,哈士奇拆了家會求你原諒嗎?只會在地上翻滾三周半伸長舌頭求夸獎。你也一樣,沒差!我生的,還不了解你這個狗東西?” () 電視機前偷聽的周飛飛目瞪口呆,也不知道小姨夫在說什么,只知道表哥被罵成了狗。何悠揚原地呆愣了片刻,好久才回味過來何毅的意思,激動地一下跳了起來,舉起標槍“吧唧”一口親在了何毅臉側:“謝謝老爸!” 何毅遭此一撞,一口茶差點嗆進氣管,他嫌棄地抹了把臉上的狗口水:“氣死我了,得了便宜還賣乖,說得就是你,真欠打?!?/br> 何悠揚心頭放下一事,頓時有點如魚得水。難得理智的許小舒把嘚瑟的兒子按回桌邊:“不過話說回來,你以前不是和女生玩得挺好的嗎?” 遠處的周飛飛多嘴道:“哥那里有一大箱子女生給他的情書?!?/br> () 這個問題何悠揚也想過,他認真地說:“我們那都是純潔的友誼,情書的確是有,不過不止一箱……” 周飛飛翻了個白眼,還說自己要臉? () “……我都沒有回復過,當面拒絕就是了。以前確實對女生沒什么興趣,但是也沒往反方面想過,我也是現在才知道……” () “齊臨不是你小學同學嗎?你們倆不會那時候就看對了眼,地下戀情了十幾年吧?”許小舒興致勃勃,何毅算是知道自家兒子豐富的想象力來自哪里了。 何悠揚一臉正氣:“媽,你亂說什么!那時候我們甚至都不熟!我就記得他把校長辦公室的窗戶弄碎了,寫了一沓子檢討書,我怎么會和這樣的熊孩子為伍!” () 屋里其余三人不約而同地“呵”了一聲。 最終何悠揚還是沒能成功地看上心心念念的連續(xù)劇,因為實在搶不過周飛飛。 臨睡前,何悠揚披著睡衣作死地打開窗,吸了一口冷空氣,凍了個激靈后又趕緊關上了,他利落地鉆進被窩,趁著夜深人靜給何毅發(fā)了一條消息:“老爸,我有件事想跟你說?!?/br> 半分鐘后,何悠揚臥室的門被輕輕打開,何毅抓了兩瓶牛奶,一瓶扔到了何悠揚床上,砸的他悶哼一聲:“我有酒,你有故事嗎?” () () 臨近一模,五市統(tǒng)考,高三整幢樓都彌漫著人心惶惶的硝煙。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要看心態(tài),齊臨和何悠揚在這方面都很省心,日子照過飯照吃,和平常沒什么兩樣。 () 不過何悠揚,卻需要額外補充點臨時記憶。 () 而這次他卻難得一見地沒有捧著名著講義死磕。 “你這次怎么不復習講義了?都看完了?”課間兩人在教室外扒拉著欄桿,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沒有,看不完,你不是說就算把講義全部背出來也是白搭嗎?不如實打實地看原著。”何悠揚謹遵學霸教誨,大有悔過自新洗心革面的意思,“我現在開始看原著了?!?/br> “……哦?!?/br> () 何悠揚偏頭看他:“你老是盯著我做什么?” “沒什么?!饼R臨一手插兜,摩挲了幾下兜里的小小卡片,思來想去,還是將心里的話壓下了。 齊臨心不在焉顯然有話要說,何悠揚不聽不快,他在齊臨眼前打了個響指:“你倒是說啊?!?/br> () 齊臨:“你爸媽那天回來以后怎么說?” “沒說什么,看樣子挺開心的?!焙斡茡P賤兮兮地一笑,“夸你有眼光?!?/br> () “……滾。”齊臨像是不太相信何悠揚父母會這么開明,“你說實話?!?/br> 何悠揚收了收神色,嚴肅道:“他們棒打鴛鴦了?!?/br> () 這才在齊臨意料之中,他點了點頭,喃喃地說:“這也正常,我不打招呼出現在你家里,確實有點嚇人。都是你,為什么不先和你爸媽說清楚。” 何悠揚看著他信以為真的樣子,暗自偷笑:“騙你的,他們鄭重地邀請你,再次去我們家蹭飯,以兒媳的身份。你怎么這么好騙,總是上我當?!?/br> 齊臨愣了愣,轉身就要走:“棒打鴛鴦是吧?那他們成功了?!?/br> 何悠揚只能又屁顛屁顛地跟上去哄。 () 周五下午,一模浩浩蕩蕩地結束了。 倆人按例還是去初中部接人,不過這次有點不一樣——等到兩個姍姍來遲的女生后,又正巧遇到了難得按時下班開著車出來的許小舒。 許小舒按下車窗朝他們揮了揮手:“嘿,你們幾個,要不要上車?!?/br> 齊臨此時見到許小舒,因為關系的公開,反而比之前幾次都要緊張,不知道如何面對她,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禮貌地喊她一聲“阿姨”,他還沒糾結完,何悠揚就搶先說:“老媽,我們這兒還要送一位美女回家。” () 許小舒:“沒事兒,一起上來。” 周飛飛扯了扯何悠揚,何悠揚會意,以項卉佳的性格,肯定不愿意上陌生人的車,他朝許小舒擺了擺手:“媽,我們不缺腿,你就自己回吧。” “那行,你們幾個慢點走,路上注意安全。”許小舒也沒再邀請,囑咐完,又看向后面的的齊臨,笑靨如花,“臨臨,等會兒來我們家吃飯,悠揚跟你說了吧,一會兒見。” 齊臨笑頓時有點掛不住,吃飯?他還以為何悠揚隨便說說的。 許小舒搖上車窗緩緩開走了。 () “齊臨哥哥要來吃飯?”周飛飛扯起嗓子,剛才被班主任當堂訓斥后的低氣壓瞬間消散,眼睜睜地看著她死灰復燃似的愉悅了起來,“我怎么不知道?” 齊臨也質問地看向何悠揚:“……我也不知道。” () 何悠揚雙手插兜,理所當然地聳了聳肩:“嗯,我上次不是和你說了嗎?還有飛飛,別叫齊臨哥哥了,叫嫂子得了?!?/br> “好嘞!”缺根筋的周飛飛情深意重地轉向齊臨,深深地作了個揖,“嫂子!” “何、悠、揚,你活夠了是不是?”齊臨覺得何悠揚皮又癢了,正準備好好招呼一下他,回頭哪還看得見何悠揚,他早就撒丫子跑到了十米開外。齊臨不達目的不罷休地追了上去。 () 周飛飛加快腳步,津津有味地看著他們倆上演追逐戰(zhàn),又對著項卉佳滿臉滄桑地搖了搖頭,感嘆道:“嘖嘖,我哥以后一定是個妻管嚴。” 周飛飛光顧著看戲,時不時地還講解一番:“打是親罵是愛,不用管他們。你知道我哥送了齊臨哥……不是,送了我嫂子什么東西嗎?送了一條小狗,還在他媽肚子里的時候就從隔壁徐阿姨那里預定了,特地在他自己過生日那天送給他,壽星給別人送禮物,真是搞不懂?;芗?,你說談戀愛都這么麻煩的嗎?” 周飛飛講得滔滔不絕,沒注意到項卉佳在一旁欲言又止。 良久,項卉佳才打開書包,從里面拿出之前周飛飛給她的那袋巧克力:“這個……我沒吃完,還給你?!?/br> 周飛飛接過,掂量了一下,里面滿滿的像是沒動過,怎么出去就怎么原封不動回來一樣,不禁自嘆不如,難道仙女都是不吃飯的嗎,要是她一天就沒:“是這個口味不好吃嗎?” () 項卉佳搖了搖頭:“沒有,我挺喜歡草莓味的,只是我吃太甜的東西牙疼。” 周飛飛有個獨立的零食箱,里面可謂物產豐富,有時候何悠揚也會順走一些,她在腦中翻開零食箱的蓋子,仔細地挑選了一番:“那你喜歡吃什么,我下次給你帶,酸奶?薯片?” 項卉佳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又拒絕了:“不用了,謝謝。” () 既然人家不要,那就不便多客氣,只是周飛飛有點為難地看了一點手上的巧克力:“卉佳啊,不瞞你說,這巧克力是我小姨買的,買錯了口味,草莓味的我跟我哥都不喜歡吃?!?/br> 項卉佳:“那……你家狗喜歡嗎?” () 周飛飛匪夷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純真無邪的眼神不像是在開玩笑,像是好心地幫著排憂解難,雖然聽上去有點可怕:“哎呦喂,大妹子,狗不能吃巧克力!輕則上吐下瀉,重則駕鶴西去!” () () 項卉佳倏地一愣,釘在了原地,但是她就算是難以置信也是細聲細語的:“真的嗎?狗不能吃巧克力?” 周飛飛豪邁地將手臂架在她肩膀上,笑得不停:“不能!這是常識!你怎么這都不知道,要是何悠揚知道得嚇死。以后呢,你就跟著我混,別整天想著寫作業(yè)?!?/br> 項卉佳輕輕點了點頭,原來狗也是不能吃巧克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