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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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夙!”千兮甚至來不及想太多, 便朝著那站在樹上的人喊道。五百多年了, 他一直以為他死了, 卻沒想到…… 南夙循聲望來, 愣住了,本冷若冰霜的面容瞬間柔和了下來, 連握劍的手都不知不覺的松了些許。他望著千兮,喃喃道,“爹……爹爹?” 同樣驚住的還有蕭子欽, 他沒有料到會這么快又見到他,一時之間竟有些不知所措。但看對方似乎并沒有注意到自己, 心底不禁又閃過幾分失落。 肖琴和墨秦風跟在千兮身后, 這才從結界處走了出來。肖琴看到蕭子欽, 本含笑的面容俱冷了下來,對他擺出了一副警備之勢。墨秦風這會倒是淡定, 看師尊并未打算動手的模樣, 他便也沉得住氣。 “南夙,放開紅夙?!鼻з饪粗堑衷诩t夙喉間的劍, 心微微收緊, 他看著南夙, 一字一句的說道, “放開她, 她是你meimei?!?/br> 肖琴二人聽言, 這才發(fā)現(xiàn)了樹上的情況, 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頭。但這終是師尊的家事, 他們做徒弟的也沒有立場說些什么,便都站在他身后,準備伺機而動。 “meimei?”南夙瞳孔微縮,似乎有些不太相信一般低頭在她脖間嗅了嗅,“可是在她身上,我感覺不到一點爹爹的氣息,甚至連龍族的氣息也沒有?!?/br> 南夙不認識紅夙,但是紅夙卻是認得他的。在蕭子欽給他們雙胞胎提供龍息之前,都是南夙給他們的,那時候他們還是蛋,才剛剛有神識,第一個同他們講話的不是大爹爹,也不是爹爹,而是哥哥。所以她記得他,雖從未見過這個哥哥,但那時紅夙便覺,哥哥,一定是十分溫柔的。 “哥哥,我是雙胞胎紅夙?!彼p聲開口,語氣里有掩飾不了的委屈,“哥哥不記得了么?那時候哥哥總是喜歡趴在爹爹肚子上同我和念夙說話,讓我們快些長大,出來陪你玩?!?/br> 似乎有溫熱的液體落到了他手上,南夙微頓,這才將紅夙翻過身來面對著自己,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個便。 這個女孩眉間有一點朱砂,那張臉咋一看雖與爹爹不太相似,但細看之下,卻是和那個人有幾分相似的。她雙手交握,放在胸前,眼睛紅紅的,如同一只受了驚的小鹿一般看著自己。 千兮再是等不了了,飛身上了樹,將紅夙護在了身后,在確認她無恙之后才回過身來看南夙。 他的南夙,一別經(jīng)年竟是與他一般高了。猶記當年他剛離開自己身邊之時,才有膝蓋這么高的。千兮看著他,內(nèi)心五味雜全,他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懷疑眼前的一切都是在做夢。 南夙也看向了他,多年不曾流淚的眼也微微有些紅了,“爹爹……這些年來,你過得還好么?”他不敢上前,他怕這是自己的夢。 千兮點著頭,驚覺鼻子有些發(fā)酸,他強忍著心中的喜悅,伸手替他將那遮眼的劉海挽至耳后,“這些年來……你都去了哪里?即是無恙?為何不回來找我?” 當對方的手觸碰到自己之時,南夙才完全確認這不是夢,他無法像千兮那般淡定,終是沒忍住走上前去,抱住了他牽掛了幾百年的人,“爹爹,我一直都在想你,我回來了,再也沒有人可以欺負你了。” 千兮稍加猶豫,才回抱住了對方,如同兒時一般輕拍他的背,“你能平安,便是上天對我最大的眷顧?!彼暮⒆?,幾經(jīng)周折終于還是回到了他的懷中,他自是比誰都高興的。 紅夙站在他們二人身后,嘟喃著嘴有些不滿,她伸手,輕輕拽了拽千兮的衣袖,“爹爹,紅兒在這里?!?/br> 千兮這才從重獲南夙的喜悅中回過神來,轉頭去看紅夙。 雖然有多年未見,這會見了自家爹爹,紅夙還是絲毫不覺陌生,也不覺矯情,如同當年那般撲進了他懷里,“爹爹說只離開一陣子的,可是紅兒卻等了幾百年,爹爹騙我?!?/br> 他一手拉著紅夙一手拉著南夙,將他們帶回到了地面上。 肖琴和墨秦風立馬圍了過來,師尊能找回自己的孩子,他們自是替他高興的。 蕭子欽看著他們五人圍在一起的欣喜氛圍,心下既感動又有幾分乏著酸,他趁著他們還沉浸在重逢的喜悅中沒回過神來之時,默默地轉過了身去。 千兮拉著二人的手,將他們兩的手放在一起交握著,“南夙,這是你meimei紅夙,同時也是我門下的第四個弟子。” “她真的是?”南夙抬頭看他,眼中有一絲不解。 千兮鄭重的點了點頭,道:“紅夙出殼之時身體孱弱,為了將她留在兮晨閣中,我不得不將她的妖魔二力封印,你感覺不出來,也不足為奇?!?/br> “哦!”南夙這才恍然大悟了過來,有些心疼的看向紅夙,“疼不?” 紅夙微愣,隨即又紅了眼,一邊搖著頭一邊撲向了南夙,“不疼,能夠見到哥哥實在是太好了!” 南夙寵溺的將她抱在懷中揉了揉她的頭,面色柔和。曾經(jīng)在雙胞胎還未出生之時,南夙便發(fā)誓要當一個好哥哥,結果陰差陽錯還差點釀成了大錯。這一切都要怪蕭子欽,若不是因為他,他們一家子又怎會四分五裂如此之久?思到此人,南夙不禁朝著剛剛蕭子欽所在的位置看了去,那里早已空空如也,竟是讓他給逃了。不過他今日心情好,也不想因為討厭之人而壞了心情,他依舊和紅夙有說有笑著。 看著面前兄妹情深的二人,千兮也甚敢欣慰。他突然想起了蕭子欽,他也在這里的。只是再抬眸之際,卻是再尋不到他的蹤跡,不知為何,他心中突然感覺有些失落。 “爹爹……大爹爹呢?” 紅夙的聲音,將心不在焉的千兮的神智召回。他眸光微動,微微的搖了搖頭。 “紅夙,他不配做你爹,你以后在爹爹面前莫要提他?!蹦腺砦櫭碱^,呵斥道。 “為什么?大爹爹明明那么好……” “你還提他!” 紅夙有些不解的望著南夙,本想與他說說大爹爹與他們之事的。但南夙似乎對他敵意特別大,一句話未說完,就被南夙給打斷了。 千兮看他們就要為蕭子欽的事吵起來了,忙開了口,“別吵,有什么事,離開這里再說吧!” 二人這才住了口,看向了他。 “爹爹,你什么時候出關的?您之前說好的出關了便帶我去找大爹爹的,還有念夙,我都好久沒有看到念夙了?!彼x開爹爹太久了,用忍不住想與他親近。她拉住了千兮的袖子,狀似撒嬌的搖了搖,微微抬眸看他。 千兮勾了勾唇角,十分憐愛的摸了摸她的頭,“等回去再說。” 他的念夙,他也很想啊…… 對于紅夙這種一句話都離不開蕭子欽的態(tài)度,南夙心中有些惱怒,他伸手拉住了千兮的手,便帶著他往回走,“爹爹跟我走,我現(xiàn)在有自己的地盤了,他蕭子欽再敢欺負你,我和他拼命?!?/br> 對于南夙這種護著他的舉動,千兮是既欣慰又無奈,他伸手在南夙抓住他的手的手上拍了拍,見南夙回頭看他,才微微的搖了搖頭,“南夙長大了,知道要保護好自己珍愛之人了,只是爹爹不需要你保護。”說著將紅夙的手放入了他手中,眸光暗了暗,有一些事情,絕對不可以將他的孩子再牽扯進來,“紅夙是你meimei,你作為兄長,理應保護好她,還有念夙……” 南夙握緊了紅夙的手,卻皺眉望向了千兮,“弟妹,我自然是會保護好的,爹爹我也一定可以保護好的,爹爹信我?!?/br> 他的孩子性子如何,他自然是知道的。千兮點了點頭,眼中柔和,“我自是信你的,只是爹爹是個男人,爹爹不需要你的保護,南夙也應當要相信爹爹能保護好自己才是?!?/br> 一句話竟是讓南夙再難開口堅持下去,爹爹是很強的,曾經(jīng)他在對方腹中的時候他就知道,若不是蕭子欽用各種卑劣的手段,他又如何能困得住他? 千兮伸手,將他們二人的手握在手中,鄭重說道,“今后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你只要保護好自己,保護好紅夙便可?!?/br> 南夙聽言,鄭重的點了點頭。 重逢的喜悅,似乎沖淡了一切。千兮看著眼前的兩個孩子,心中無限滿足,唯一不足的是,他的念夙,若是此時他的念夙也在的話,那便就十全十美了。 千兮思來想去,覺得南夙即是無事,此刻又與自己重逢,理應和他回秋水堂才是。但畢竟孩子大了,也會有自己的想法,去哪里,理應由他自己決定才行。臨近天黑之時,千兮才悠悠然的開了口,“南夙是同我回去?還是……?” 這么些年未見,又臨離別之時,南夙也是十分的不舍,他上前抱了抱千兮放開,笑道,“我過幾天去找你。”即是想要光明正大的留在他身邊,自是要找個萬全之策才行。 千兮雖然也不舍,但他會尊重自己孩子的決定,看著南夙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這才回頭來看紅夙,“你可知錯?” 紅夙有些心虛的低下頭去,“我知道錯了,我以后再也不私自下山了?!?/br> 墨秦風的性子,千兮十分清楚。他將紅夙托付給了他,他必定是全心全意替他照料著。這次紅夙的不告而別,想必他都是快要急死了。 千兮稍搖了搖頭,語氣微怒,“回去抄寫門規(guī)百遍?!?/br> “?。】刹豢梢圆灰?,爹爹才剛出關,不想紅兒多陪陪您么?”她靠近了千兮,一把摟住了他的手臂,撒著嬌,企圖讓他收回剛剛說的話。 “是啊師尊,師妹還小不懂事,你就饒過她這一次吧!”見她無恙,墨秦風便也就放心了,這會也不忍看她受罰,不禁為她求情。 千兮依舊板著臉,眼角卻帶著些微笑意的,這么多年來從未有過的開心涌上心頭,只是國有國法,門有門規(guī),即便是親生女兒,也不可冒犯。他微微抬眼,看著紅夙滿帶笑意的面容,道,“若是嫌少,那就再加百遍?!?/br> 紅夙的笑容漸漸僵硬,有些沮喪的松開了千兮的手,“師尊實在是太壞了!” 千兮心情大好的向前邁著步伐,不去聽身后的抱怨之聲,輕揚了嘴角。若是等一切都塵埃落定,若是那時候大家都安好的話,那以后是不是都如同此刻一般,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