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咸了
本來,林欣下巴上的這抹殷紅是他笨手笨腳的產(chǎn)物。只能聯(lián)想到自己是如何愚蠢地將刮眉刀拿反,又為了不將手指弄傷,卻手忙腳亂地劃破了更加重要的臉,用的還是這么一把刮眉毛都嫌鈍的刀。但現(xiàn)在,它的存在對于林欣卻是一個獎勵,每次露出都能兌換一次溫柔的責難,是僅屬于他一人的關心。 搶生意的狗已經(jīng)送走了。 可是,每當林欣以為自己占了便宜,沾了好運時,他卻總會被迎頭暴擊。 程詩吟親手為他戴上了醫(yī)用口罩,將他下巴上那豆大的傷口蓋得嚴嚴實實,并且叮囑道:“和我說話的時候,千萬不要摘掉口罩。” “為什么?”林欣疑惑地偏著頭,食指已然勾在了口罩上,心說自己這口罩往臉上一放,沒一會兒傷口可就長好了,再找這種機會也不容易。 誰知程詩吟摁住了他的手,解釋道:“你聽聽你的聲音,小心咱倆交叉感染!” 交叉感染?林欣知道自己之前戴口罩就是為了遮胡子,現(xiàn)在胡子刮了也沒有戴口罩的理由了。自己壓根就沒有感冒,何談交叉感染?于是,為了向程詩吟證明自己的嗓子沒問題,林欣便隨口唱了幾個音階,音調(diào)是否正確暫且不提。唱完后,林欣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感冒了,自己那清澈悅耳如小溪流淌過(自稱)的聲音,竟像是卡了一口三十年的老痰不上不下。哪怕這一開始是個謊言,如今也變成了現(xiàn)實。 可仔細想一想,林欣的喉嚨不干不癢,鼻子通暢又舒適,發(fā)燒更不用說,自己甚至連體溫都已經(jīng)測量過五六遍,沒有一次超過正常體溫半度。除了嗓子啞了這一個癥狀外,再無半點與感冒有關的跡象。 最終得出了這樣一個結(jié)論:他不是感冒。而是——吃咸了,因為一個禮拜前的那個豆腐乳夾饃。 任何一個有理智的人都不會得出這樣一個荒謬的結(jié)論,除非他是一個“裝睡”的人。 論“裝睡”,林欣可是高手中的高手。他用這個理由麻醉著自己,假裝沒發(fā)現(xiàn)這又是一個變化,只是每天堅持早起刮著胡子,還給程詩吟留下了早睡早起,堅持鍛煉的好印象。而鍛煉又只是為了掩蓋他不斷長高的事實,每當程詩吟發(fā)現(xiàn)他又高了那么一點點,堅持鍛煉就成了他永遠不變的理由。 程詩吟的感冒不出三天便完全康復了,但林欣的口罩卻遲遲取不下來,他的嗓子沒有一點好轉(zhuǎn),依舊是那么一如既往地難聽,以至于林欣本人說話的次數(shù)也少了不少。一天下來聽不到幾個字,還都像是沙子摩擦的聲音。漸漸地,程詩吟也熟悉了這樣的相處狀態(tài),比起語言,兩個人的眼神交流更甚了一些。 沒有了貝貝,沙發(fā)上兩人的距離恢復了正常,為了不讓林欣大聲說話費嗓子,距離便又近了一些,最終不過是隔了一個電視遙控器的距離而已。 程詩吟拿起它,從cctv1開始轉(zhuǎn)臺,還沒轉(zhuǎn)幾下就發(fā)現(xiàn)了一個嚴重的問題,轉(zhuǎn)頭問林欣:“今天是除夕?” 不用上學,又沒有家長的嘮叨,現(xiàn)在的年輕人可能連今天是星期幾都很難想起來,更別提陰歷日期了。林欣點了點頭,回道:“我也忘了?!彼匆姶和砬暗墓?jié)目里主持人的面前正放著一盤熱氣騰騰的餃子,便隨口說道:“要不我們現(xiàn)在就簡單地準備一下今晚的年夜飯,比如餃子?!?/br> “年夜飯”,一個多么熟悉又陌生的詞。程詩吟已經(jīng)數(shù)不清自己到底有多少年沒有和家人一起在除夕之夜吃過團圓飯,哪怕去年有了顧念這個男朋友,回去老家過年的他依舊沒提過陪陪只有一個人的自己。程詩吟沒說什么,只是點了點頭,心里卻是高興極了。 得到了程詩吟的肯定,林欣一遍翻找冰箱的冷凍室,一遍吹噓道:“我煮的餃子可好吃了?!币簿蛢H次于煮方便面,畢竟沒有調(diào)料包。翻找一番過后,氣氛變得尷尬起來,他關上冰箱門,坐回沙發(fā)上,半晌才開口:“家里沒有餃子?!?/br> 程詩吟無奈地看了林欣一眼,走進廚房,沒一會兒便端過來案板,面粉放在桌子上,說:“那我們就從和面開始,自己包餃子?!?/br> 林欣乖乖地去廚房洗了手,舉著兩只干凈的手回來了。他站在面粉前,看起來像是一個馬上要做手術的醫(yī)生。但醫(yī)生畢竟不是廚師,他開口解釋道:“其實我只會煮。” 程詩吟感到好笑又好氣,舀出一碗面粉倒在案板上,說:“我教你?!睘榱顺陨弦活D年夜飯,自己也真是不容易。 “把面粉擺成一個環(huán)形坑,往里面加水……看著我的手,這樣揉,學會了嗎?”程詩吟耐心指導著,先是慢動作,后來又做起了分解動作,林欣還是一直皺著眉,想不通這個面怎么就變成光滑的了。 他上手嘗試了一下,又問道:“你這個大拇指是干什么的?”幾番講解之后,程詩吟終于放棄了教導林欣和面的事,要是再這么教下去,恐怕元宵節(jié)過完,這頓餃子能不能吃上都是個問題。于是林欣就從廚藝學徒,變成了跑腿的。 程詩吟和面,林欣就給她接水;程詩吟調(diào)味,林欣就負責剁rou餡,這一項上他頗有天賦,力量和速度都不錯,比程詩吟沒拿出來的絞rou機好用。兩個人有來有往,配合默契。不一會兒,圓潤飽滿的餃子就占滿了案板,等著只會煮的林欣大展身手。 終于到了林欣擅長的部分,他總算能夠分出一部分精力與程詩吟做些親切友好的交流。但或許是年獸未除,林欣今日真是諸事不宜,這餃子煮得也不太_安生。 將餃子下鍋以后,林欣問程詩吟:“你吃湯的,還是沾著吃?” 程詩吟考慮了一下,說:“沾著吃吧?!?/br> 林欣聽罷,彎下身去取小碗和盤子。誰知水正好也在這時開了,開水咕嘟嘟地往外冒,程詩吟趕緊走上前去,往鍋里倒進涼水,可灶臺已經(jīng)是一片狼藉了。 調(diào)好蘸醬,林欣和程詩吟端著各自的料碗往餐廳走去。水,又開了。林欣剛忙跑過去補救,又是一片狼藉。這下,林欣不敢再離開餃子半步了。 第三次水開時,林欣確實守在旁邊,拿起碗才發(fā)現(xiàn)接的涼水已經(jīng)倒完了,只能重新接涼水。結(jié)果,自然和前兩次一樣。 程詩吟終于見識到了為什么有的人看著菜譜做飯都能炸廚房,也絕對不放心林欣自己煮餃子了。于是程詩吟提出自己去關注水的動向,讓林欣退后,給自己接一杯水。說著,程詩吟便往林欣走去。 林欣也往后退了一步,讓出了位置,就在兩人近乎重疊的一個身位,程詩吟非常非常非常不小心地被之前從鍋里冒出來,直接落在地上的水,滑倒了。她下意識地拽緊了林欣的褲子,想要反抗一下即將摔倒的命運。林欣又想抓住正在下落的程詩吟,又要緊拽著褲子不被程詩吟褪下,防止四角內(nèi)褲外泄。 手忙腳亂之下,程詩吟勉強站了起來,可林欣重心不穩(wěn)往后一仰平躺在了地上。程詩吟伸手去拉林欣,卻沒想到估計錯誤了林欣的體重,狠狠地撞在了林欣的懷里。 程詩吟揉著鼻子抬起頭,面前就是林欣的臉。兩個人之前突然沒了距離,只靠自己脖子支撐著抬起的兩三厘米保持著一點距離。程詩吟甚至感覺她們的眼睫毛交叉在了一起,一時之間竟忘了自己要從林欣身上起來這回事。 程詩吟就這么注視著林欣的眼睛,直勾勾地,像是看穿了他的內(nèi)心。林欣也不躲不閃地回望著,他的內(nèi)心本就是平鋪在程詩吟的面前,不擔心她的探查。直到有一位好兄弟被眉目傳情的氣氛所感染,感覺自己要出來工作了。 林欣強行平復自己的情緒,穩(wěn)定加速跳動的心臟,輕聲問道:“你沒事吧?” 他的聲音不難聽了,雖然還是有一點點沙啞,他的音調(diào)不高,聲音也不大。但這四個字卻一直在程詩吟的腦袋里回蕩,甚至忘記了要回復一句。直到林欣又問了一句,程詩吟才一下被拉回了現(xiàn)實,想到自己盯著林欣的眼睛移不開眼,又因為她的聲音回不過神,耳朵便不好意思地紅了起來,同時程詩吟也掙扎著想要起來。 內(nèi)心的慌張全部體現(xiàn)在了程詩吟的動作之上,她幾次起身失敗,只好借助林欣的身體給自己一個起身的力。她隨手一扶,林欣卻突然一副世界名畫《吶喊》的模樣,渾身上下透著死氣,旁邊還站著正在倒數(shù)的死神。 程詩吟不知如何是好,看到林欣的神情,自己滿心擔憂,手下扶著的地方卻活力滿滿,好像還有點燙。她感受著那個東西的形狀,好像是圓柱形,還有點硬。 林欣感覺到程詩吟現(xiàn)在在想什么,立馬活了過了,喊道:“是搟面杖,剛才掉的。你快去看水開了沒,我來撿?。 ?/br> ※※※※※※※※※※※※※※※※※※※※ 我很尷尬……我看著這一章之前寫的大綱,以及下一章的大綱,有狗的戲份……結(jié)果我上一章把狗送走了。 掉碼快了,5章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