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上午, 天上白云縱橫，陽光燦爛。

    霍越澤準(zhǔn)備出門。

    程舟像是知道他去做什么，堵在門口，認(rèn)真提醒他道：“我們的蛋寶寶快要出生了?！?/br>
    霍越澤深深看了他一眼，俯身親他的額頭，“我知道，下周末咱們就去上海?！?/br>
    “那你現(xiàn)在出去做什么？”程舟用腳趾都能猜到他要去干什么, 不就是去找那個小孩兒下狠手嗎？

    “我去找崔家齊，說好要給他組裝收音機(jī)的?！被粼綕烧f的云淡風(fēng)輕。

    程舟不太相信他的話, 拽住霍越澤的胳膊, “那我也去，你等等我，我換件衣服。”

    霍越澤無奈, 只能跟著他進(jìn)了臥室。

    程舟脫了衣服，白皙的背脊依然殘留著深深淺淺的吻痕，繼而又套了件藏青色的圓領(lǐng)長袖。

    霍越澤幫忙往下拽衣擺，皺眉道：“這件衣服是不是小了？”袖子怎么有點(diǎn)短？

    “有嗎？我覺得還能穿呀，”程舟很高興, “我好像還在長個子，以前這件衣服很合身的?！?/br>
    程舟做著美夢，他會不會再往高長一大截？

    霍越澤笑著抱起他, “那就好好吃飯, 爭取多長高一點(diǎn)。”

    程舟的手腳偏rou乎, 臉頰上的嬰兒肥讓他看起來有點(diǎn)幼稚, 四肢纖長細(xì)瘦，骨架也不大，整個人和身形高大的霍越澤相比足足小了一圈。

    霍越澤挺喜歡程舟現(xiàn)在的樣子，如果程舟能再長高一點(diǎn)，養(yǎng)胖一點(diǎn)，那就更好了。

    然而多年以后，程舟的個子斷斷續(xù)續(xù)往高竄了三厘米，卻不得不接受自己依然比霍越澤矮一截的殘酷現(xiàn)實(shí)……

    兩人慢悠悠走過小巷子，來到了崔家齊的院子門口。

    “越澤，你怎么——”來了？

    崔家齊說著話，一抬眼就接收到了霍越澤別有深意的眼神。

    程舟沒察覺到他們兩人的眼色官司，眼見著霍越澤自覺去組裝一堆四散的收音機(jī)零件，心里瞬間松了一口氣。

    看來霍越澤沒有和他說謊啊，程舟圓乎乎的眼睛一轉(zhuǎn)，干脆蹲下身抱住他親了一口。

    霍越澤失笑，抬頭和崔家齊暗暗對視一眼。

    崔家齊跟著他混了那么久，對他的一舉一動再了解不過了。

    接收到霍越澤的眼色，崔家齊抱出來一個黑色壇子，放到桌子上時能聽到里面有清脆的碰撞聲。

    “這里面裝的是什么？”程舟果然好奇地湊了過去。

    “是銀元，都是我這些年慢慢收集起來的，我得弄清楚里面有多少塊銀元，舟舟，你要不要幫我數(shù)數(shù)？”崔家齊企圖吸引他的注意力。

    自從程舟得知崔家齊的年紀(jì)比霍越澤大一歲以后，堅(jiān)決不肯讓他再叫自己小嫂子，不然就翻臉無情，崔家齊不得不隨著霍大哥霍大嫂一起稱呼他為舟舟了。

    程舟迫不及待將壇子里的銀元倒出來，嘩啦啦的脆響聲在耳邊響起，“好多銀元啊，這個拿到銀行能換不少錢吧？”

    “對，一塊銀元能換一塊錢，我留著這個當(dāng)壓箱底的傳家寶呢?！?/br>
    這么多銀元拿出去換錢，豈不是自惹麻煩嗎？崔家齊又不傻。

    程舟眼巴巴地看著霍越澤，“咱們家有沒有這些銀元？”

    不等霍越澤開口，崔家齊搶先道：“他手里的銀元比我還多呢?！?/br>
    霍越澤笑著說道：“我沒有往家里放這些東西，下次我給你拿回來一罐，你抱著隨便數(shù)。”他在私底下確實(shí)收了不少銀元。

    “好啊，我就喜歡數(shù)這些銀元。”程舟興奮道，這些都是貨真價(jià)實(shí)的錢幣吶！是他從前只能在帝國的博物館里才能看到的古董！

    程舟索性呆在屋里專心數(shù)著銀元，霍越澤趁機(jī)在院子里組裝著收音機(jī)，過了不到十分鐘，抬眼暗暗示意崔家齊盯著屋內(nèi)的程舟，他要出去忙點(diǎn)事。

    崔家齊不得不苦著臉點(diǎn)頭，不用猜也知道，他這發(fā)小十有八.九是出去干壞事去了，還是要見血的那種。

    不然至于讓他幫忙吸引程舟的注意力嗎？

    霍越澤悄無聲息地溜出了院子。

    不到半個小時，霍越澤就在西街胡同巷子里找到了那個欠揍的小孩兒，眼底帶著涼意。

    這張嘴說話這么惡毒，當(dāng)了啞巴也不算冤枉。

    眨眼之間，他便攥緊了那個小孩兒的脖頸，像是捏著彈簧一般，他故意收攏了手指，直到對方因?yàn)槿毖醵黄却罂诤粑?/br>
    小孩兒緊緊抓住那只扼住自己咽喉的手腕，試圖阻止它逐漸收縮的過程，喉嚨里發(fā)出一連串干澀的無意義音節(jié)，眼前一陣陣發(fā)黑。

    他想，他這是要死了嗎？

    倏爾，那個牢牢箍住自己脖頸的大手一松，小孩兒慶幸地往后爬了幾步，癱在地上大口喘氣。

    霍越澤冷眼看著他，面色難得有些猶豫。

    就像程舟說的，他們的蛋寶寶快要出生了，就當(dāng)是為了他們的小寶寶積福。

    他蹲下身，低聲慢慢說道：“今天算是你幸運(yùn)，這次我就放過你，以后最好別再讓我碰到你！”

    不然他絕對不會像今天這么輕易放過一個對舟舟滿懷惡意的人，哪怕這只是一個年紀(jì)不大的小孩子。

    霍越澤深知，小孩子的惡意有時候遠(yuǎn)比成年人更加可怕。

    他散開精神力，正欲消除小孩兒的記憶時，身形卻微微一頓，不留痕跡地往后掃了一眼。

    崔家齊到底是怎么盯著人的？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霍越澤抓緊時間善后，匆匆往那邊拐角處跑了過去，果不其然看到了遠(yuǎn)遠(yuǎn)躲在角落借著精神力偷聽偷看正欲逃跑的某個小笨蛋。

    “……”沒來得及偷溜走的程舟干笑，“好巧啊，你怎么也在這里？”

    霍越澤也笑了，“你躲在這里偷聽多久了？”

    要不是他散開精神力察覺到熟悉的氣息，恐怕都不知道程舟這么機(jī)靈，居然還知道躲得這么遠(yuǎn)借助精神力偷聽偷看？

    程舟破罐子破摔承認(rèn)道：“我早就跟過來了，你想讓崔家齊轉(zhuǎn)移我的注意力，也不動腦子想想，我有這么笨嗎？”

    最后一句話的語氣明顯有些得意。

    “對對對，是我笨，我都沒早點(diǎn)發(fā)現(xiàn)你跟在我后面?！?nbsp;霍越澤懊悔。

    早知道從一開始就應(yīng)該將精神力散開的，他都忘記這小笨蛋自身的精神力也相當(dāng)厲害了。

    察覺四周無人，程舟喜滋滋地抱緊他，“我以為你都不愿意聽我的話呢?！?/br>
    看著他望過來的清亮目光，霍越澤心里只覺慶幸，哄著說道：“我哪次沒有聽你的話？你居然還不放心的跟過來偷聽，舟舟，你就不怕我生氣嗎？”

    “不怕，你又不會把我怎么樣?！背讨郾凰v得無所畏懼，說罷又得意的笑了笑，“我們回家吧，我有點(diǎn)餓了，我想吃你上次給我做的那種酸辣面?！?/br>
    “行，我這就回家給你做，”霍越澤牽住他的手，裝作無意的問道：“你是怎么從崔家齊那邊跑出來的？”

    程舟趴在他肩頭笑，精神力輕輕蹭著他的臉頰，無辜眨眼的模樣頗為無害。

    “……”霍越澤深呼吸默默吐氣。

    這小笨蛋平時嬌縱甜軟的模樣都快把他也騙過去了，仗著自己的精神力肆意橫行無法無天，除了他估計(jì)就沒人能鎮(zhèn)得住這個小調(diào)皮蛋！

    ***

    第二天下午，崔家齊的婚禮如期舉行，低調(diào)卻又不失熱鬧。

    傍晚時分，天邊晚霞彌漫，微風(fēng)涼爽。

    萬紅鳳笑瞇瞇的遞給了程舟一個荷包，“這是我送給你的驚喜，別急著打開，回到家再看，知道嗎？”

    程舟嗯嗯點(diǎn)頭，對荷包里面的東西好奇的抓心撓肺，拉著霍越澤迫不及待回了家。

    打開荷包一看，熟悉的紅底硬紙，上方正中間赫然是大紅雙喜和結(jié)婚證三個大字，底下黑色印刷體處的名字和年月份等其他信息都沒來得及填上去……

    這是一個空白的結(jié)婚證！這個驚喜簡直送的太合心意了！

    程舟激動地連連跳腳，急忙拿了鋼筆趴在桌上認(rèn)真地填寫自己和霍越澤的名字，嘴里念念有詞，“茲有程舟、霍越澤，現(xiàn)年十九、二十……雙方申請于一九五九年六月——”

    霍越澤看著有些心酸，程舟腦子卡了殼，抬頭問：“今天幾號了？是三號對吧？”

    “對，六月三號，”霍越澤湊過去看他一筆一劃寫的無比認(rèn)真，最后也不忘在角落處偷偷畫兩個胖乎乎的心形。

    程舟猶豫了片刻，又在心形下方畫了一個小圓圈，寥寥幾筆勾勒出一個笑臉，“這個就是咱們的蛋寶寶了，不能把他漏掉。”

    “來，我直接給咱們批準(zhǔn)了?！被粼綕杉捌渑浜系哪贸鰜碜约旱挠≌拢诠俜缴w章的地方像模像樣蓋了個紅戳！

    程舟抱著新鮮出爐的結(jié)婚證叭叭親了兩口，喜滋滋地遞過去讓霍越澤也親。

    “……”霍越澤哭笑不得地在上面親了兩下，把程舟抱到懷里，在他耳邊輕聲說道：“舟舟，你別難過?！?/br>
    “我不難過啊，我好開心的，”程舟笑的小虎牙都露了出來，眉眼熠熠生輝。

    霍越澤壓下心底酸澀的情緒，輕笑著吻他的臉頰，轉(zhuǎn)移話題道：“你不是很想去上海玩嗎？我想辦法買了兩張臥鋪票，下周末咱們就去上海。”

    程舟激動道：“那我得提前和百貨大樓那邊請假，不知道錢大哥會不會給我批那么久的假期？”足足有一個月呢。

    “別擔(dān)心，最近你那柜臺也不忙，他肯定給你批，”霍越澤思忖著開口：“舟舟，你的空間紐扣得借我裝點(diǎn)東西?！?/br>
    這次去上?？刹粌H僅是為了玩，他得多帶點(diǎn)東西，出門在外什么都不方便，床單被褥毛巾搪瓷盆什么的都得帶上，尤其需要準(zhǔn)備大量的熱飯熱菜裝進(jìn)空間紐扣，隨吃隨取，免得在外面沒有辦法吃好。

    程舟嗯嗯點(diǎn)頭，豪氣萬千道：“到時候你把行李收拾好，我就負(fù)責(zé)給咱們帶行李，你什么都不用拿?！?/br>
    霍越澤笑道：“那可不行，我還得帶點(diǎn)包裹裝裝樣子?！?/br>
    他們怎么可能兩手空空就去上海呢？表面功夫還是得做一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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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又晚了點(diǎn)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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