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煬醒來后頭腦子都發(fā)懵，他知道自己躺在床上，于是翻了個身，他不想醒來，還是宿醉好，祁煬閉著眼睛假寐，希望能再睡會兒，可惜失敗了，他睡不著了。

    頭腦風暴，他想起昨天晚上跟何宇說的那些話，祁煬臉埋在被子里，靜靜的思考，正如何宇所言，如果他后悔了，如果他不想讓慕遲就這么被毀了，他得先振作起來，他得變得優(yōu)秀一點，他不能讓自己這個樣子再去愛他吧？他不接受。

    五年，他等得起，他現(xiàn)在只想一件事，就是賠罪。

    他不能指望祁家怎么怎么樣，他得自己來，他還打算愛他的，還打算重新愛他的，他應該清醒一點兒，過了這么多年渾渾噩噩的生活，是不是……也該到頭了？

    祁煬爬起來，突然有了目標。

    只不過還沒來得施行，一通電話打亂了他的心緒。

    蔣明博告知他，慕遲要轉獄了。

    祁煬拿起外套迅速出了門。

    警局里，蔣明博和于晨倆在那傻站著，于晨靠著抽煙，蔣明博在干瞪眼等人，祁煬來的時候蔣明博跟上去把情況跟他交代清楚，轉獄不過是從一個地方換到另一個地方而已，祁煬轉頭看蔣明博：“你們見到他了？”

    蔣明博說：“沒有。”

    “那你們怎么知道的？”祁煬問。

    “里面的人說的?！笔Y明博道。

    祁煬想自己的智商真的直線下降，不見到人就會不知道了嗎？

    蔣明博道：“昨天晚上來的時候還沒轉，今天怎么就突然轉了？奇了個怪?！?/br>
    “你們昨晚來了？”祁煬莫名其妙的打量這兩人，“來干嘛？”

    他們倆會來看慕遲倒讓祁煬挺意外的。

    蔣明博不好交代了，看看于晨，磕磕巴巴道：“沒事……就不能來啊？好歹我們也算認識寶貝的，就……”

    “滾犢子，別扯廢話，你們沒這么有良心，”祁煬盯著于晨：“說清楚?！?/br>
    蔣明博知趣的閉嘴了，他不擅長撒謊，還得于晨來。

    于晨抽完煙道：“過來看看不行??？我倆閑得蛋疼不行??？就你怪愧疚的？”

    雖然這事跟他們沒多大關系，但他們耍過慕遲，也算是間接的扯上了那么一點兒是非吧，挺不好受的。

    祁煬沒應聲，掠過二人進了門，向里面探尋情況。

    警局的人給的解釋是上面的意思，他們只是照做，沒什么理由，今天上午轉走了四批，慕遲也是其中之一，調(diào)進了黎城最權威的公安部門里，因為上面要提審。

    這下就離得更遠了，祁煬出了門，看他們倆還站在外面，蹙眉道：“你們挺閑的？”

    “一直都挺閑的?！笔Y明博接話。

    “正好，幫我個忙，”祁煬披上衣服，“約下李敬?！?/br>
    “誰？”蔣明博沒聽清似的，走過來問：“你約那大爺干什么？”

    于晨在旁邊看著祁煬，他也不是很明白。

    他們私下里和李敬完全不聯(lián)系，說句實話，李敬和他們都他媽太野了，不適合深交，容易鬧出事來。最關鍵的是李敬那背景也大，要真出了什么矛盾不太好擺平。李敬和他們的性子不是很對付，雖然都是混蛋吧，可也不是混蛋都能在一起處的，李敬cao天日地的慣了，跟個大爺似的需要人供著，祁煬這性子哪里他媽能供著他？所以二人很有眼色的不怎么來往，偶爾聚在一起談些不入流的話題，卻并不干預彼此的私生活。

    他們的交情甚比官方。

    同樣的人，圈子不同也不行。

    蔣明博不知道祁煬找他干嘛。

    祁煬沒說，就道：“你約你的，別廢話?！?/br>
    “你自己不能約？”蔣明博不想跟李敬聯(lián)系。

    “我有事，”祁煬沖著身后的警局再看了一眼，良久收回心思來，輕聲道：“你們……如果能見到他的話……”

    “誰？”蔣明博不識趣的問。

    于晨拿手肘撞了他一下。

    蔣明博這才明白祁煬說的誰。

    結果祁煬不說了，草草收場：“算了，沒事。”

    他們也見不到的。

    都沒臉去見，都沒資格讓他見。

    他現(xiàn)在只是很擔心，擔心他在里面的情況，擔心一個多月了沒有他的消息會不會出事。

    如果他還有機會見一面慕遲的話，起碼是可以告訴他自己錯了，自己真的喜歡他，自己不是故意說那些話的，可是他連見他一面都難，祁煬只要想著慕遲帶著他說的那些畜生不如的話在里面過活，他就心里難受，他該多絕望？最起碼，讓他道歉，賠罪之后，他在繼續(xù)服刑，而不是……被他傷的體無完膚的度過這五年。

    祁煬迫切的想要見慕遲一面，他沒原諒他沒關系，不重要，他只要慕遲好受一點，起碼聽完他想對他說的真心話，讓他在里面能不這么絕望，讓他知道他沒拋棄他，他真的喜歡他，可是……

    就是見不到。

    一次次，一次次的被拒絕。

    只要想一下，祁煬胸口都悶痛。

    他根本不敢回想攤牌那天的景象。

    不敢回想慕遲那張臉，寫了多少的絕望。

    祁煬回到車里坐著，靠著座椅，胸腔起伏的厲害，他偏頭，拿著手機打了通電話，對接通的人道：“爸，我有事找你，你在公司嗎？”

    跑車消失在公安局前。

    祁國衷剛結束一場會議就接到了祁煬的電話，他在辦公室坐著，西裝外套搭在轉椅上，身前的辦公桌上放著一杯白開水，祁國衷疲憊的用力閉閉眼，手肘撐在桌子上捏了捏鼻梁骨，從事情發(fā)生后到現(xiàn)在，總算有了些熄火的意味，這一個月他也是忙的不可開交，家都沒回幾次。

    楊森敲了敲門，站在門口對里面道：“董事長，少爺來了?！?/br>
    祁煬很少來公司，楊森也沒聽祁國衷要招他來，看來是自己主動的，難得，楊森想。

    “叫他進來?！逼顕越淮陱囊巫由险酒饋?，高大的身影往沙發(fā)邊走。

    他還沒坐下，祁煬就推門進來了。

    祁國衷看他一眼，抬了抬下巴，說：“坐?！?/br>
    祁煬邁步進來，目不斜視，對他爸這個辦公室不怎么關注，在祁國衷對面的單人沙發(fā)上坐下，他爸招待他跟招待客人似的，問他喝不喝水，祁煬說不喝，他才沒繼續(xù)開口，祁煬卻接道：“爸，慕遲轉獄了，進了省公安局?！?/br>
    祁國衷看看他，以為他就是來通知這個的，說道：“嗯，知道，昨晚公安局來過消息了。”

    祁煬沒接話。

    祁國衷道：“怎么了？問這些？”

    祁煬看看祁國衷，冷靜如斯，只有出事那天有些失態(tài)，他知道他爸的意思，祁家能做的都做了，來日里也不會虧待慕遲，祁國衷才能這么心安理得，不慌不忙的，祁煬說：“爸，我跟您吧。”

    祁國衷蹙眉，沒怎么聽懂：“什么？”

    祁煬說：“你不是想讓我接管公司嗎？可我現(xiàn)在什么也不會，我跟您學，或者楊森，你分配助理教我，我會跟著做?！?/br>
    “你……想好了？”祁國衷停頓了下，表示震驚，他道：“接管公司？你真這么想？”

    “很多原因，老實說，我對您的產(chǎn)業(yè)一點兒都不感興趣，”祁煬斂眉，雙手交叉在一塊，他的身影已經(jīng)和成熟男人無異，顯得很是老成，“但我得學，說句大不敬的話，您能撐幾年呢？現(xiàn)在您還能抗，那再過個一二十年呢？慕遲出來要五年，現(xiàn)在卻只過了一個月，我不希望他再過一天的苦日子，前提就是祁家不能倒，我必須有足夠的能力保證他不會有任何物質(zhì)上的缺失，我希望他出來的時候，我能保證給他完善的生活，而不是讓這五年奪走他原本的安穩(wěn)?！?/br>
    說了這么多，都是為了一個人，何宇說的沒錯，再繼續(xù)糜爛下去，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怎么配愛他？

    祁國衷對他的坦誠定睛了許久，他一直看著對面這個男人，祁煬，和他爭執(zhí)了小半生的兒子，祁國衷抿抿唇，道：“你在……贖罪？”

    “是?！彼f。

    “你真的喜歡他？”祁國衷自然聽說了那天發(fā)生的其他事情，以至于他根本不相信祁煬喜歡慕遲，恨不能活剝了祁煬，現(xiàn)在又聽他這番話，覺得很不能理解。

    “愛的發(fā)瘋。”祁煬從容的說。

    祁國衷不解道：“你愛他？就是把他搞進監(jiān)獄？”

    他一直認為這是祁煬的手段，是他故意送慕遲進了監(jiān)獄。

    因為他已經(jīng)默認祁煬能做出這種事，他沒什么不敢做的。

    “我沒那么想過?！逼顭土寺曇簦锩鏍砍兜氖虑樘嗔?，一句話根本解釋不清楚，“不管你信不信，我從沒想過?！?/br>
    沒想過這么搞他。

    他說的最嚴重的后果也不過是讓慕遲肝腸寸斷一番，絕不是入獄這種結局，因為他自己心里都默認，慕遲是驕傲的，優(yōu)秀的，入獄這種事，絕對不可能出現(xiàn)在他身上。

    可偏偏……造化弄人。

    “爸，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說，”祁煬道：“我有心理疾病你們知道嗎？”

    祁國衷赫然抬眼。

    “就是，病發(fā)起來會想殺人，”祁煬安靜的說起自己不肯承認的病情，“我不是把一個人扔下樓了嗎？那一次，就是病發(fā)?！?/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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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崽崽持續(xù)掉線。

    渡劫的崽很苦，不放出來傷大家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