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現(xiàn)在什么情況不清楚，黃經(jīng)理和眾人在門口等著，聽著里面的動靜，安安靜靜的，不像是起了沖突，一直到里面爆破出一聲酒瓶碎裂的聲響。

    黃經(jīng)理繃著的一根弦突然斷了，恰好這時候來了一人，黃經(jīng)理認(rèn)得，飛躍的大老板。

    祁煬每日光臨會所，還指名點姓的要找慕遲，黃經(jīng)理能不認(rèn)識嗎？祁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看一群人守在包廂門口，他就好奇的問了聲：“你們在干嘛？”

    黃經(jīng)理立馬上前道：“祁總，里面出事了！”

    祁煬樂呵的看著他，不知道這姓黃的什么意思，都找上他來了，他好笑道：“出事多正常？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他沒興致管，就問：“慕遲呢？”

    “不是！里面就是慕遲！”黃經(jīng)理大吼道：“出事的就是慕遲！祁總！”

    祁煬一下站住了，本來興致勃勃的來了頓時又變成了神經(jīng)戒嚴(yán)的狀態(tài)，他一把推開面前亂七八糟的人，一腳踹開了包廂的門。

    會所的包廂都是沒有鎖的，所以祁煬這一腳直接把里面的人都嚇了一跳。

    他就看見一個人被一群人按在沙發(fā)上打，那人跟瘋了似的和一群人廝打在一塊，包廂里亂作一團(tuán)，酒瓶渣子，翻倒的桌子，還有一個靠著墻臉色慘白的人……

    慕遲嘴唇直打顫，他的手垂著，腳邊是暈染成一片的血跡，他臉色發(fā)白，靠著墻失力的抬頭望著祁煬，右手臂直抖。

    “cao?！逼顭幜四樕摰粢路豢茨竭t，往那群把柯文制的死死的人走，衣服一扔，蒙住其中一個人就cao起地上滾落的酒瓶子掄了上去，場面一發(fā)不可收拾。

    黃經(jīng)理帶人進(jìn)來了，包廂內(nèi)鬧出了大動靜，引來許多圍觀看客，救護(hù)車也派上了用場。

    慕遲知道他打架很牛逼，但他從來沒有看過祁煬真正的爆發(fā)實力，印象里他好像誰都打得過，沒有見過祁煬慘敗的時候，這一次，也是一樣。

    不管對方多少人，他赤手空拳，都從來沒輸過。

    那一次，是唯一讓慕遲覺得打架也成了走上社會必修的一部分。

    因為你根本不知道，會遇見多少個蠻橫不講理的人，如果人人都是祁煬，就不會有那么多委屈吞咽腹中了吧。

    慕遲扯唇，覺得好生諷刺。

    果然啊，你以為的，從來都是你以為。

    自以為是，其實你誰都弄不過，你渺小，微不足道。

    自大狂妄的，總是少年，少年年少，不知世態(tài)炎涼，權(quán)和錢才處于不敗之地，擁有這兩樣，你才有驕傲的資本。

    他驕傲那些年，竟如此丟人現(xiàn)眼。

    恐在外人眼里，或是祁煬自己眼里，他都微不足道如螻蟻，狂妄自大的傻逼，拴誰啊？他媽的，誰要你啊。

    自導(dǎo)自演，深情驕傲，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其實你連還手的余地都沒有。

    你只是個上不了臺面的小配角，主角不需要你，你就滾的遠(yuǎn)遠(yuǎn)的，不要出現(xiàn)，別試圖和主角有什么牽扯。

    你不配。

    不配。

    靠著墻面，慕遲仰著頭，閉眼，聽周圍的喧囂，吵鬧。

    麻木的疼痛。

    好啊，越來越能承受疼痛了，越來越適應(yīng)所處的一切了。

    一直都是個跳梁小丑。

    他苦笑，不知道這一生還有什么期待。

    市中心的醫(yī)院來了大批的病患，救護(hù)車火急火燎的，醫(yī)生快步推著擔(dān)架往里面送人，嘈雜喧鬧。

    一間病房里，慕遲坐在床上，祁煬推門進(jìn)來，手里拿著藥酒和紗布，邊走邊說：“高峰期，人太多了，醫(yī)生忙不過來，我給你處理?！?/br>
    慕遲沒應(yīng)聲，無所謂，他這點小傷，并不至于和他們一樣躺在病床上。

    “文哥呢？”慕遲問他。

    祁煬低頭擺弄酒精和棉簽，看不出情緒，“傷著呢，有醫(yī)生看?！?/br>
    慕遲不說話了。

    祁煬也不找椅子坐，就蹲下來把他的袖子給推上去，看那糊了一個手掌的血，他沉著眸，用清水洗掉他手上的血跡，再用棉簽輕輕擦拭傷口，“疼不疼？”

    他問。

    慕遲低頭盯著手上的傷痕，說道：“沒感覺了。”

    麻木了，什么也感覺不到了。

    藥酒碰到傷口就開始疼痛了，慕遲微微皺眉，祁煬把藥上了，輕手輕腳的，再拿紗布給他纏上，靜靜的問：“這么長，誰劃的？”

    “我自己。”慕遲沒什么情緒的說。

    祁煬抬起了頭，蹙眉道：“你自己？”

    慕遲靜靜的盯著紗布，有些無神，“他說劃一下就兩清了?！?/br>
    “誰說的？”

    “六爺?！?/br>
    “就里面那個胖子？”祁煬記得。

    慕遲應(yīng)道：“嗯。”

    祁煬舔了下唇，神色犀利：“他說的你也信？”

    慕遲道：“不然呢？”

    祁煬挑眉：“那種人能信嗎？”

    慕遲道：“為什么不能信？”

    祁煬道：“那他媽一看就是個二愣子，你信他找死嗎？”

    慕遲扯唇：“不然我信你嗎？”

    祁煬頓住了。

    慕遲看他不動，接過他手上的紗布，自顧自纏著，站起來要走：“謝謝。”

    怎么說，今天得謝謝他。

    祁煬在他背后蹲著，仍舊一動不動，他只是道：“他保護(hù)不了你?！?/br>
    慕遲正走著，忽然聽他這么一句話，站住了。

    祁煬站起來，回身看著他，慕遲留給他一個后背，祁煬說：“他沒法保護(hù)你，你跟他在一起……”

    “你也保護(hù)不了我。”慕遲低聲說：“我自己才保護(hù)得了我自己?！?/br>
    祁煬不這么認(rèn)為，他執(zhí)著道：“我可以?！?/br>
    可以保護(hù)你，從一開始到現(xiàn)在，都可以保護(hù)你。

    慕遲輕聲笑了，拉開房門，留聲道：“不需要你保護(hù)。”

    你是可以保護(hù)他，但也是你，最能傷害他。

    跟他們比，還是祁煬你，最可怕了。

    慕遲握著自己的右手腕，尋著醫(yī)院的走廊去找了柯文。

    祁煬愣了會，在慕遲離開很久后才拉開房門走出去，他出了醫(yī)院，給徐佑龍打了電話。

    深更半夜的。

    徐佑龍接到電話不耐煩的說：“干什么？大半夜的?！?/br>
    祁煬聲音沉沉的，“叫幾個人?！?/br>
    徐佑龍沒睡醒似的，“嗯”了一聲道：“叫人干什么？”

    “干架?！睆U這么多話。

    祁煬撂了電話。

    會所里鬧出事的時候六爺跑了，可逮著小命溜了，不過也確實挨了幾拳，捂著臉在沙發(fā)上躺著，旁邊的小弟給他倒水。

    “六爺你沒事吧？”小弟詢問狀況。

    六爺一巴掌扇了過去，“滾，煩?！?/br>
    小弟灰不溜秋的撤了。

    “他媽的，狗東西，哪來這么一智障，關(guān)他娘的什么事？！沒事找事！cao?！绷鶢斘嬷哪樓嘁粔K紫一塊的，他是精，沒讓那人認(rèn)出來自己才是頭子，從犄角旮旯的地方跑出來了，要不也得跟那群小弟一樣被打到送醫(yī)院去。

    還沒偷著閑一會，外面突然來了人，進(jìn)屋子就大叫：“六爺！六爺出事了！”

    一屋子人慌張的站起來。

    那人道：“六爺，外面來人了！不知道是誰！進(jìn)來了！”

    六爺撥開人就出門，剛走出這個房間就看到大廳里進(jìn)來一伙兇神惡煞的家伙，來人大約幾十號，都是身材健壯的男人，臂膀孔武有力，高高壯壯一大群人闖進(jìn)來還挺嚇人的，有種黑社會的錯覺，六爺嚇了一跳。

    這是打手，憑借他縱橫“江湖”多年的經(jīng)驗，而且是故意來找事的。

    幾十號人里六爺一眼就認(rèn)出中間一個是誰，這他媽不是剛剛那個多管閑事的嗎？！

    祁煬快步進(jìn)屋，沖過來就捧六爺?shù)牟弊樱阉麚ピ诹怂砗蟮膲ι?，滿身煞氣，進(jìn)門直入主題，一點兒都不磨嘰。

    cao，六爺一大男人被人這樣按著著實丟臉，他掰著祁煬的手莫名其妙的看著這人，有點兒上不來氣了，“你……干什么……”

    “干你啊，媽的還問?！逼顭稚喜凰?，六爺小弟也不敢動，這進(jìn)來的人太恐怖了，屋子里良久的死寂，就祁煬一個人的聲音：“老孟，你看著點，一個都不能跑。”

    孟青點了根煙，很有范兒的說：“跑一個，我扣一個月工資。”

    祁煬輕笑一聲，然后就拽著六爺?shù)囊骂I(lǐng)把人往里面拖。

    帶上了房門。

    房里還有幾個沒來得及出去的小弟，一并關(guān)在了一塊。

    孟青徐佑龍幾個人在大廳的沙發(fā)上坐下來，跟自己家似的隨便，其實沒必要來這么多人，他們就起個鎮(zhèn)場子的作用，攔截臭魚爛蝦的威懾作用，祁煬自己就能擺平，別問，問就是徐佑龍看過這貨干架。

    野的一批。

    六爺是個有經(jīng)驗的，弄不過就是弄不過，這下是栽了，完全沒想到會被一鍋端了。

    更沒想到自己又招惹了哪路神。

    他戒備的打量著在他面前走來走去的祁煬，他的小弟排排站著沒一個敢動手的，六爺自己都栽了還指望他小弟救他不成？

    祁煬單手插著西裝褲的口袋，黑皮鞋錚亮，他松了松領(lǐng)帶，從口袋里摸出煙和火機(jī)，叼一根在嘴里，煙一上嘴，斯文敗類范就出來了。

    他把打火機(jī)往桌子上一扔，吸著煙問：“他哪兒得罪你的？”

    六爺在他對面的沙發(fā)上坐著，姿勢很是防備，上下打量祁煬，是個有錢的狠人。

    “欠你錢？搞你娘們還是打了你娃娃？”

    六爺不出聲。

    “說啊，說完了我們好算賬。”他說算的，又是什么賬？

    “你到底……”

    “我他哥，”祁煬打斷他，輕笑一下，拿煙指著他：“就那拿刀劃自己的小朋友的哥?！?/br>
    祁煬吐出一陣煙霧，前傾了點身子，“我弟弟哪兒惹您老了？嗯？說說，我做主?！?/br>
    一句句話說的人模狗樣的，可六爺哪會感覺不到？這人分明是在給他下套，他這時候開口才是完蛋，別懷疑他怎么知道的，你看這人的眼神，哪里是想和平解決的意思？

    cao他媽的，他不會真惹上黑的了吧？

    那小男生不會是哪家“微服私訪”出來的少爺吧？他哥怎么跟混黑似的，魄力這么大。

    六爺警惕的看著祁煬，祁煬大概也不耐煩了，摸了下后腦勺，他頭發(fā)被他搓亂了，然后一腳踹翻了桌子，站起來薅起六爺頭發(fā)往上狠狠提了一下，再扼住他的脖子把右手的煙一下按在了他肚子上。

    六爺胖乎乎的，燃燒的火星迅速接觸到了他的皮rou，將汗衫燒出個洞，祁煬惡劣的把煙使勁朝他肚子上捅，燙的六爺嘶啞大叫。

    “啊——cao！”

    屋子里傳出來可怕的慘叫，吳展嚇了一跳，站起來就想往里面走，徐佑龍卻鎮(zhèn)定自若的對他擺擺手：“別動?！?/br>
    吳展心驚的坐了下來。

    屋子里，六爺渾身發(fā)抖癱軟在沙發(fā)上，唇都打顫，他捏著衣服，剛想動手卻根本毫無還手之力，反倒是他的小弟想沖上來，祁煬腰間拔出一把匕首朝身后的沙發(fā)上一扎，沒一個人敢動了。

    場面就這么死寂了下來。

    “別輕舉妄動，我也不知道我身上還有什么，”他轉(zhuǎn)過陰鷙的臉，勾唇輕笑，極其可怖，陰沉沉的開口：“說不定還有槍呢?！?/br>
    一堆人傻眼了。

    這人……

    祁煬放開六爺，繞著桌子走了出來，他把匕首提在手里，轉(zhuǎn)了轉(zhuǎn)，祁煬輕輕擦過刀刃，鋒利的匕首讓他的手指迅速見血，祁煬面不改色，越是鋒利他越是喜歡。

    “劉元生，14年捅人進(jìn)了局子，蹲了三年，出來后做不上道的活兒，賭博，嫖娼，販毒，在沅陵躲了幾年，警察沒摸到是因為不知道面前的六爺是誰?！逼顭洁阶欤瘟讼仑笆祝骸澳悴?，你現(xiàn)在干的事要是被知道了，販毒偷渡賣yin，你得判幾年??？”

    沙發(fā)上的六爺縮了瞳孔，全然不知道什么情況。

    “好奇呀？”祁煬笑了聲：“我就稍微找人查了下，沒想到您那么多料呢？太刺激了?！?/br>
    六爺?shù)吐暤溃骸澳阆敫陕铩?/br>
    祁煬坐下來，靠著沙發(fā)說：“不干嘛，六爺，我最好說話了，萬事就說個理字?！?/br>
    祁煬把匕首扔過去，“來，公平公正的，你劃的我開心了，咱們就一筆勾銷?！?/br>
    六爺慘白了臉。

    祁煬抬了抬下巴，吻了吻自己流血的拇指：“慢一點，可鋒利了?！?/br>
    死寂，一點兒聲音都聽不到，滿屋人的心跳加速。

    坐牢和自殘該怎么選擇？

    六爺一點點爬起來，伸手向桌子上的刀子摸過去。

    祁煬神色逐漸嗜血，期待的望著他，他喜歡這樣刺激的場面，一定大快人心，迫不及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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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性子可以改，但骨子里的東西是沒法說改就改的，少爺從來就是三觀不正野路子，也許二十五歲比十幾歲沉穩(wěn)了一點，但骨子里的東西還是會帶著，他三觀正了，改的，他路子還是野，骨子里帶的。

    改容易，脫胎換骨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