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在宮里會被行刺,出門會遇到爆炸
聲歌裹著三層被子在床上打哆嗦。苻亮伸著腿坐在床邊地上,舉著鋼叉捅了一下爐子,扭頭瞧著聲歌: “這就風寒了。我這么大個宮養(yǎng)著你一個,用都不能用一下?!?/br> 聲歌道: “不能滿足您的yinyu……實在有愧圣恩,望您諒解。” 說完以后,聲歌僵了一下開始狂咳。苻亮嘆了口氣,不斷拍著聲歌的背: “這么冷的天站在皇后宮門口那么久,你是不是智障?” 聲歌咳得眼淚直淌: “不蒸饅頭爭口氣,你不知道那個鄭夫人……” “那鄭氏是什么貨色,你能和她比?罷了。我說了你不必去找皇后請安,你偏要和皇后爭個長短,就讓我這個當皇上的也消停消停行嗎” 聲歌道: “衣錦不還鄉(xiāng)如同錦衣夜行。您當了皇上,難道沒出來……在宗親面前晃晃?” 苻亮笑道: “衣錦不還……” 說到這里,苻亮和聲歌同時一愣,然后對視了一眼。聲歌捂著胸口道: “是不是又用錯詞了?” 苻亮扁了下嘴,拍拍聲歌額頭: “行了,你歇著,我走了?!?/br> 說罷苻亮轉身而去,卻忽然被人從身后拉住了左手,不由得又轉過身。只見聲歌撐著身子起來,雙手捧著苻亮的臉便貼了上去??诖较嘟樱蘖烈汇?,但隨即閉上眼抱住聲歌后背。兩人長久擁吻,直到上氣不接下氣。苻亮將聲歌放回榻上,聲歌笑道: “陛下,如今您也風寒了,看來只好陪我?guī)滋臁!?/br> 苻亮和聲歌默默在床上躺著,兩人齊刷刷瞪著窗帷。 聲歌道: “你說,現(xiàn)在天上有沒有星星?” 苻亮道: “沒有星星。” 聲歌道: “那有沒有月亮?” 苻亮道: “沒有月亮?!?/br> 聲歌扭頭看苻亮: “你怎么知道?” 苻亮眨了眨眼,仍然看著天花板: “既然你看不到,那星辰日月自然不準出來讓別人看。” 聲歌噗地笑了: “別人問你的時候,你也是這么說的吧?” 苻亮扭頭看了聲歌一眼,忽然苦笑一下,又把頭扭了回來繼續(xù)看天上的帷帳。聲歌感覺異常疲憊,剛閉上眼手卻被苻亮攥住了。苻亮撫摩著聲歌的手: “確實說得想吐了。但這也不代表每次都不是真心?!?/br> 十日后。 李柔的鳳輦從永巷駛過,車輪壓在積雪地面上,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正走著,苻亮的駕輦從對面相向而來。蘭苑的宮娥頓時正色,低聲道: “皇后娘娘,圣上來了?!?/br> 李柔抬了下眼,向車夫示意,車夫立刻將鳳輦停了下來。苻亮的駕輦悠悠駛過,只見簾子一打,從里面露出半張臉孔,李柔和幾名宮娥同時一震。 蘭苑的大宮娥驚到: “你……放肆!你居然敢自己乘圣駕?” 聲歌看了李柔一眼: “哎呀,真實嚇死奴婢了,皇后娘娘好?!?/br> 大宮娥道: “你你……向皇后娘娘請安必須下車!” 聲歌笑道: “皇后娘娘尚未給我冊寶。既然不是正式嬪妃,奴婢又以何身份對皇后娘娘請安?” 眾人露出一臉想吐的神色,眼睜睜瞧著聲歌放下簾子,苻亮的駕輦緩緩而去。 大宮娥愣了半天,抬頭道: “娘娘,如今還在正月,圣上居然連陪此賤人十日,只在除夕與初一才住在了蘭苑。圣上性情最是飄忽,而此女竟然得享專寵,甚至敢擅用圣輦,您斷不能掉以輕心。” 李柔道: “以她的相貌心性,自然配得此般榮寵。但圣上本性剛強,非我這般弱質女流不堪相配?!?/br> 大宮娥似懂非懂。李柔苦笑一下,將簾子放了下來。 苻亮的駕輦緩緩駛到了會昌門,聲歌換好一身男裝將車門掀開。苻亮從馬上躍下,將聲歌從車上抱下來: “走路像rou蛆,我等你老半天了。” 聲歌道: “在永巷遇上皇后的車了,寒暄了兩句?!?/br> 苻亮一驚: “阿柔看見你了?” 聲歌瞧著苻亮嘿嘿一笑: “抱歉,你又倒霉了?!?/br> 苻亮嘆了口氣,將聲歌抱到馬上: “走吧,今年可是辰龍年,京城的鰲山最棒?!?/br> 新春之日,延慶坊掛滿橙紅色的燈,煙花一次又一次在天空中綻放,一切都熱烈溫柔,和諧異常。只此十余日,京城孤冷、怪誕的氛圍被一掃而空,萬物熱忱真誠。苻亮與聲歌并駕而行,遠遠望著延慶坊十字路口的龍形鰲山,更見眾多百姓圍繞著燈包喜笑顏開。聲歌道: “不錯,好看?!?/br> 苻亮道: “過去看看?” 聲歌看著眼前的人海: “能過去嗎?” 苻亮摸了摸下巴: “可以從東面開一條路?!?/br> 聲歌想了片刻: “算了,也不是特別想看?!?/br> 聲歌打著馬在街上轉了轉,指著旁邊一棟高大的宅邸道: “這是哪里,是不是廟?” 苻亮瞧了一眼三層的飛檐與飛檐上遍布的彩燈,眉毛一挑: “這是我老丈人家——就是皇后娘家?!?/br> 聲歌久久望著李家的高樓,心里暗道,如今李柔家也蓋了三層殿宇,房頂只比皇宮高點低半丈。這還罷了,居然把尉遲家的舊宅也吞了改成花園,看著粉刷裝飾,也不知道這些年李長恭和國舅李弢貪了多少。 不過也是,貪財總比貪權強。 瞧瞧街面布局,李家處在延慶坊最繁華的位置。聲歌心道地方不難找,改日只要有機會出宮,就有望按部就班地完成計劃。 正思量,遠方鰲山處忽然發(fā)出“空”的一聲巨動,一時間磚石地面都搖擺起來。延慶坊四周安靜了一剎,下一瞬間男女的尖叫聲驟然響起,眾多人齊齊朝著苻亮和聲歌的方向狂奔而來。 苻亮冷冷瞧著人流,轉手抽出了身后的腰刀: “又怎么了?” 暗衛(wèi)長向后拉馬韁繩: “前面失火,斷然是人為,最好快點回去?!?/br> 苻亮指了下旁邊: “把王美人送回宮?!?/br> 暗衛(wèi)扭頭一看頓時大驚,只見聲歌的馬臀上插著一根斷箭,馬匹正在不斷朝西狂奔: “陛,陛下——臣還是護送您先撤吧?!?/br> 聲歌的馬匹在巷子里七拐八拐,踢翻了背簍及幾駕板車,最終沖到了一段死胡同里。聲歌雙腿向下踩馬鞍并用力勒緊馬韁,嘴里發(fā)出尖銳的“噓”聲。馬匹前蹄一抬立將起來,聲歌沉聲道: “落?!?/br> 馬匹前蹄緩緩落在地上,幾乎踩上眼前一名男童的腳。男童瞧著聲歌好半天,終于“哇”地哭了出來。聲歌一個翻身躍到馬下,心道誰有我厲害?重生回來馬術依然如此了得,估計比苻亮的北院御馬使還強。摸了摸馬頭,聲歌反手將馬臀上的斷箭拔出,馬匹痛叫一聲,前后踱了幾步仍然站回原地。聲歌拍了下馬頭: “回皇宮馬廄?!?/br> 馬匹嘶叫一聲,開蹄奔跑遠去。 聲歌看了看斷箭??雌饋硎墙玫男沃疲瑳]什么特別之處,木頭與鐵頭整體透露著貧窮,但沒有特點反而最為可疑。難道有人得知了苻亮出宮的消息,準備在鰲山燈會刺殺圣上? 那苻亮不會有事吧? 想到這里,聲歌忽然一驚,自己怎么會這么想? 是了,苻亮是自己的仇人,不管是身敗名裂還是身首異處,一定要自己親手處置。如果他被別人弄死,自己這么多心血乃至色相豈不付之東流? 況且這種小陣仗苻亮見多了,想必不會丟命。 聲歌噓了口氣,順著街巷快步繞到了李府下人走的角門外并貼在墻上,整個身子往墻縫里縮,思忖著今日運氣如何。只見巷子里一片漆黑,過了片刻,一名下人樣的男子提著馬燈緩緩走來,一邊走一邊左右觀瞧。見無異樣,下人朝著巷口打了個手勢,只見一名高壯男子騎著馬緩緩而來,后面還跟著兩名隨從,正是李柔的兄長李弢。 見走到家門口,李弢躍馬而下,對身邊的隨從道: “今日是何情況?” 隨從猶豫了一下,湊上前道: “不知道誰在我李家地盤上動手,不知是否已有心栽贓陷害。” 李弢似乎有所放松,但馬上又警覺起來: “如今圣上如何?” 隨從道: “當年圣上是靠破宮刺駕發(fā)家,自然時時警覺,連在嬪妃宮里下榻都把刀塞在床板底下,就怕哪日刺駕事件重演,自己會像廢帝一樣被活生生砍了腦袋。今日此事做得不算周密,圣上見街面失火立刻調度御林軍,恐怕未必有損傷?!?/br> 李弢眼神飛轉,半晌道: “我那妹夫為王為帝不能稱明,但為人又顯得過于明。一旦出事,首先入宮護衛(wèi)太子,不論他人如何,太子絕不能有所損傷。” 這話的意思是,國舅李弢覺得苻亮不算明君,但有的事心里又太明白顯,正因如此尉遲家才會一敗涂地。苻亮的心性實在限制了李家自由發(fā)揮的空間,影響了李家在政治方面的運勢,而太子則是李家最為重要的棋子。萬一哪天發(fā)生行刺事件,李家首先不能顧苻亮,甚至不能顧李柔,萬不得已之時李弢甚至不惜放棄親meimei李柔的性命而保太子。在此之后李家將推太子上位,以舅族身份獨掌大權。 說到這里,李弢忽然神色一滯,對侍從道: “該不會有人偷聽吧?” 聲歌暗笑一聲,從袍子里取出一張面具戴上緩緩而出: “國舅大人思量得是,鄙人在這里聽半天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