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司命拿著筆桿點住她的腦門，認真教訓道，“好妖精是不能隨便殺人的，你知道嗎？”

    “是是是，您說得是……”蘇小淮抬手握住那筆桿，腦門上火辣辣地疼，眼淚都要被疼出來了。她側眼一看，發(fā)現高德征和他的嘍啰早已不見了蹤跡。

    “哼！看什么看！我可告訴你，那高德征命數未盡，是不能死的。你身為異界之人，除了目標人物之外，不得擅自篡改他人的命數，否則是要遭天譴的！”

    蘇小淮忙點頭，雙手捂緊了腦門。

    司命見此撤了筆，嘟嘴叉腰道：“念在你是初犯的份上，本仙便大人有大量，不同你計較了。你要記住了，可！不！許！再有下次喔！”

    “是，小妖記住了?！?/br>
    “嗯嗯！”司命用力地點了點腦袋，垂下來的一綹頭發(fā)晃動了幾下。

    蘇小淮揉了揉紅腫的腦門，想了一下道：“只不過，那太監(jiān)惡事做盡，您看這……”說著她偷偷打量著司命的臉色。

    司命只道：“他雖惡事做盡罄竹難書，可這天地自有其道，你也是這天道中的妖，沒有權力傷旁人性命，更沒有權力替天行道，你可明白？”

    蘇小淮一怔，便有些許明悟。

    她也曾聽過類似的話。她不是司命，沒有人與她權力主宰旁人的生死。

    “嗯，孺子可教也。”司命揚臉笑，不過笑著笑著臉色一僵，她訥然道，“啊呀，我給忘了，我來找你是有話要說的?！?/br>
    蘇小淮乖巧道：“您說?！?/br>
    “方才那太監(jiān)的話你可聽到了？他欲對成王不利呢！”司命從屁股后面摸出來一本命簿，一邊翻，一邊正正經經地說。

    “是，小妖聽到了……所以？”

    “我先前忘了告訴你了，我命簿上還寫了，顧衍清是成王手底下的人……啊找到了，你看！”說著，將寫滿鬼畫符的命簿往她面前一攤。

    蘇小淮：“……”

    只見這女娃娃露出了一個純良無害的笑容道：“如果成王死了，顧衍清也活不了啦！”

    蘇小淮：“！”

    你不早說！

    ·

    蘇小淮匆匆忙忙回了自己帳子，與貼身侍女道她乏了，誰也不見。

    嫌棄這人皮礙事兒，她遂脫了那麗妃的皮囊，再將它安置在榻上，留了一絲靈力撐住那皮囊的氣息。這樣做完，她便顯出原型，四腿一邁，迅速朝那深山老林里趕去。

    狐妖鼻子靈巧，她辨得了人類的氣息，立即循跡跟去。跟到半路，她捕捉到了一絲熟悉的氣味，心里猛地一沉。

    這……顧衍清竟然也在？

    這位大國師不是應該在準備祭天嗎？！

    血水的鐵銹味源源不斷地涌來，勾得她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那血氣散發(fā)著誘人的香氣，就像聞到了新鮮出爐的烤雞。

    她的雙眼發(fā)紅。

    顧衍清其實并沒說錯，妖委實食人，這是無法更改的天性，就同人吃雞鴨魚rou一般再正常不過。

    只是她，決不會吃人罷了。

    蘇小淮屏息凝神，一路疾馳，終是聽到了刀劍碰撞的聲音。她撥開灌木，只見顧衍清神色凜然，長身而立，持劍站在一群黑衣人的中間。他左臂架著一個身著騎裝的男子，那男子已經昏死過去，想來定是成王。

    蘇小淮細細一看，倒吸了一口涼氣。

    顧衍清的白衣，被鮮血染得通紅。

    第5章 第一劫（5）

    這世上的烤雞，必然是有分個三六九等的。其中自然以外酥里嫩、rou汁四溢、香而不膩者為上品。而這妖食人成性，自然也給食材劃分了品階。

    老弱病殘自是不佳，高矮胖瘦多有挑剔，便連那身型健碩的成王爺，聞起來不過是湊合而已矣。而此時，那渾身浴血、靈氣四溢的顧衍清，在蘇小淮看來，才可謂是真正的妖界極品！

    想吃……

    她很沒出息地舔了舔嘴巴，餓紅了眼睛。

    顧衍清一手撐著成王，一手緊握著長劍。他神情冷硬，失去血色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他的身形挺拔，如同寒冬中的松柏，巍然而立，呈凜然不可侵犯之勢。他現下這般形容，實是教人摸不清底細，方才黑衣人們久攻不克，更吃了他幾記咒術，是以他們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

    然而只有蘇小淮能嗅得見，顧衍清靈氣四散早已是強弩之末，那具隱匿在血衣之下的軀體更是傷口斑駁，血液的香氣已經飄到了十里開外去了……

    分明只是rou身凡體，他是怎么撐到這個地步的？蘇小淮不得其解。

    不過，她要怎么救他？

    直接甩出一記法術，將那些黑衣人全都打暈了去？這一招可以說是再合適不過了。只可惜今時不比往日，在這異界待了月余，她的靈力大有減損，一擊只怕是不成的。

    如此看來，她只得挨個揍過去，再將他們的腦子給洗了吧！

    這般打定了主意，蘇小淮剛想動手，卻聽那為首的黑衣人一聲令下，眾人立即揮動起大刀利劍，蜂擁而上，向顧衍清砍去。

    蘇小淮腦子里的弦一斷，護食的本能激得她縱身躍出了草叢，下意識用狐語暴喝道：“不要動我的烤雞！”

    只聽深林之中蕩開一陣長嘯，一只雪白的九尾狐妖不知從何處竄了出來，立在了包圍圈外。眾人聞聲回頭，不看不打緊，這一看便將人駭得魂不附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