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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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綏與溫庭弈在蜀州不能多做逗留,如今查明千金坊一事與陸巡以及廣澤郡有關,兩人便決定馬不停蹄地先去廣澤一探究竟。 出發(fā)的那一日,葉寶璋帶著府中的人前來為陸綏踐行。 葉寶璋勞累了數(shù)日,休息了兩天精神才好了些,他站在府門口,逆著光笑了一笑,朗聲道:“哥,小嫂子,你們路上小心!日后若是有空,定要再來蜀州看我!” 陸綏扶著溫庭弈進入馬車,回頭道:“放心吧,日后定然還來看你?!边@才掀開車簾,留給了葉寶璋一個背影。 花小樓和陸賦不愿意窩在馬車里,執(zhí)意騎著馬走在隊伍的最前方。 花小樓的心思最為簡單,正如他總會時不時扭頭往隊伍后方看一看,目光似乎一直在尋找某個人。 雖然意料中的,看不見他想看見的那個人的蹤影,但是他還是會在回頭的時候,瞇瞇眼笑得眉眼彎成月牙,咧開一口大白牙。 馬車一路噠噠走過繁榮的街道,陸綏掀開窗簾往外望,看著百姓滿臉喜氣地同著鄰里東拉西扯,突然覺得心里一陣暢快。 溫庭弈將頭枕在陸綏的腿間,大抵是夢到了什么不好的情景,他的眉頭緊鎖,身體都在微微打著顫,滿頭的冷汗,著實嚇壞了陸綏。 “珩蕭?珩蕭你醒醒?!?/br> 可是溫庭弈卻像是根本感受不到陸綏的呼喚,只沉浸在了自己的夢魘中,被夢境中鋪天蓋地的,令人窒息的絕望所淹沒。 他夢到他們成親當日,他也是神著一身紅色嫁衣,只是款式似乎不大一樣,他牽著紅綢的這一頭,陸綏牽著紅綢的那一頭。 隨著司儀的一聲一拜天地,他剛想跪下,對面的陸綏卻像是發(fā)了瘋一般開始掙扎亂動,他的身上捆著繩子,眼睛里面淬了毒,如狼的目光直直盯著他看,就像是恨不得他死。 一旁的奴才見陸綏不聽話,幾個人硬著頭皮上去摁住陸綏跪到了地上,明明已經(jīng)被人禁錮住,陸綏卻不愿意乖乖就范仍舊掙扎不止。 “你他娘的,有本事別綁著本世子!”陸綏的反抗就像是一記毒針,狠狠扎進了溫庭弈的心房,流出了烏黑的血。 溫庭弈感覺得自己應該走的,他怎么會夢到這般兇狠的陸綏,可是盡管內(nèi)心叫囂著快逃啊,這具軀殼卻一點也不聽使喚,竟然就在這種情景下,緩緩歸了下去。 第一禮,成了。 周圍的賓客看見這個場面都開始指指點點,與左右兩邊的賓客東拉西扯。 “呦,看來這傳聞果然是真的,這溫侯看著平時溫吞吞的,沒想到竟然真的干得出這種逼著人家娶自己的腌臜事?!?/br> “這還要不要臉了,看看小世子氣得,額角上撞出那么大一塊傷,這老王爺怎么狠心啊?!?/br> “我要是溫侯,這會就該找根白綾吊死得了,人家世子都這幅態(tài)度了,擺明了惡心他,還恬不知恥地湊上去?!?/br> “真是一出天大的笑話,自己巴巴千里送屁股,人家世子根本懶得瞧,看一眼都臟了自己的眼睛?!?/br> 老王爺鐵青著臉用青玉拐杖敲了敲地面,示意賓客們安靜,可是這種場面又怎么可能被輕易控制。 令人犯嘔的話層出不窮,似乎這些看客一輩子的怨氣都要趕在這一天說完,說出來的話越來越難聽,溫庭弈的臉色也越來越白。 他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個孤舟,漂泊多日無依無靠,精疲力竭之際終于被迎面而來的巨浪波濤拍成粉末,沉入深淵。 他一刻鐘也待不下去,明明內(nèi)心已經(jīng)千瘡百孔地往外淌血,面上卻淡然地仿佛只剩下一副皮囊。 “二拜高堂?!?/br> 這一次陸綏被人塞了一塊潔白的布巾堵住了嘴巴,除了支吾不清的哼聲再也發(fā)不出什么傷人的話語。 溫庭弈感覺自己痛的眼前發(fā)黑,只差一點點就會倒下,可是這幅軀殼卻面無表情地完成了所有的儀式,直到回到了新房,才癱倒在地上,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嗚咽。 那種心死,絕望,痛苦,想要掐著自己的脖子逼問自己為什么要犯賤的無力感。 一瞬間涌上心頭。 可是,他只是頹敗了一會,就拍拍衣袖,扶著桌子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回到床上,等著他的夫君。 陸綏是在很晚的時候才回來的,大抵是心里不爽,連帶著喝了很多的酒,一身酒氣隔著老遠就能聞見,他直勾勾地看著坐在床上的,自己的夫人,哼笑一聲,搖搖晃晃地走上前去。 一把捏住了溫庭弈的下巴,讓他仰視著自己的雙眼。 他的手勁太大,力氣大得好像要捏碎他的下顎,尖利的疼痛沒有過去,陸綏的毒針卻先一步出動。 “溫侯?本世子的好夫人?你怎么還不滾回你的文毅侯府?留在這里惡心誰!” 嫁入汝陽王府的那一刻,文毅侯就已經(jīng)沒有了,剩下的只有汝陽王府的世子妃。陸綏不要他,他還能去哪里? 溫庭弈眼中無悲無喜,淡淡開口:“殿下喝醉了,早些歇息吧。”說著就要去幫他脫掉身上沾染上酒氣的喜服。 陸綏避開他的動作,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瞇著眼問道:“怎么,這么迫不及待?” 溫庭弈一愣,直愣愣地看著他的眼睛,那雙眼睛里除了鄙夷,就是無邊無際地厭惡。 “我素來與你沒有交集,你怎么就這么喜歡我?”他說完就將溫庭弈壓倒在了床板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想做汝陽王府的世子妃是不是,好啊,我成全你?!标懡椪f完,不分青紅皂白就去扒溫庭弈的衣服。 殷紅的喜服被他大手一撕,只聽刺啦一聲,在他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陣劇痛就接踵而至,疼得他不得不狠狠攥住身下的床單。 沒有絲毫的愛意,沒有絲毫的憐惜,他們的新婚之夜,開始于陸綏殘暴的報復,結束于陸綏毫無感情的單方面施虐。 他一生中唯一一次的癡愛,竟然就像是一個笑話。 溫庭弈痛得狠極,意識都開始出現(xiàn)了模糊,他知道這只不過是一場夢魘,他們的第一次開始在畫船小舟,陸綏溫柔細膩,將他捧若珍寶,一絲一毫的痛苦都不愿施加給他。 可恍惚之間又覺得眼前的一切那么真實,痛的他根本喘不過氣來,頭頂?shù)钠G紅帷幔在搖晃,冷汗劃過眼睛,將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 他大喘著氣,被迫承受狀如兇獸一般的人對他為所欲為,血流順著大腿根緩緩滴落在繡著錦繡鴛鴦的大紅喜褥上,洇濕了一片。 一場夜還長,溫庭弈的魂靈卻好似被撕碎,再也沒辦法拼好。 “你不是喜歡我嗎,那就給我好好受著——我的好夫人?!?/br> ※ 陸綏看著懷中的人臉色越來越蒼白,額頭上的冷汗越來越多,身體抖成篩子,噩夢中仍然一遍一遍喚著他的名字,凄厲無助地,一遍又一遍,叫著他。 陸綏的心疼得就像被人拿刀子捅,連忙叫停了隊伍。 馬車緩緩停了下來,陸綏抱住懷里的人,開口道:“花小樓,你快進來看看珩蕭這是怎么了?” 花小樓聞聲,不敢耽誤,連忙下了馬鉆進馬車內(nèi),一看溫庭弈的臉色,蹙了蹙眉頭道:“你先把他放下,這是怎么回事?” 陸綏自然也不清楚,不過是睡了一覺,怎么會變成這副模樣,心里七上八下直冒火,連忙把懷里人放下。 花小樓從自己的袋子里取出一個小瓷瓶,放到溫庭弈鼻子下方。溫庭弈聞到味道,突然蹙了蹙眉,重重咳了幾聲,這才緩緩睜開了眼,只是一時之間還沒有換回神志,雙眸混沌,毫無清明。 花小樓見人醒了,松了口氣才道:“他怎么了,陷入這么深的夢魘,再晚一些恐怕他自己就把自己嚇死了?!?/br> 見陸綏滿臉愧疚,也不好再數(shù)落他,知道他肯定有好多話要說,花小樓拍拍手道:“這次有驚無險,醒了之后問清楚他夢到什么這么害怕,日后定要當心?!?/br> 花小樓說完,掀開車簾走了出去,不放心地回頭看了兩眼,欲言又止,最終沒再說什么。 陸綏緊張地看著懷里的人,見他眼中逐漸清明,方才將一顆懸著的心放回到了肚子里,道:“珩蕭,可是夢到了什么了?”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見懷中人雙目涌上一層水霧,突然抱緊了他的脖頸。 “沒事了,只是一場夢,我在呢。”陸綏不清楚溫庭弈是怎么了,只好用手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試圖安慰他。 “阿綏……”溫庭弈輕聲開口,抱著陸綏的胳膊緊了緊,一時之間還是不敢相信眼前的柔情蜜意是真的,“我做了噩夢,夢到你我成親那日了。” 陸綏笑著點點頭,心里一陣柔軟。柔聲道:“怎么了,可是想再來一次?你若是喜歡,改日回了王府我再陪你成親一次?!?/br> “不了……”溫庭弈臉色一瞬間白了許多,一句話就將他拉入了方才的夢魘,摟著陸綏緩了緩,繼續(xù)開口:“阿綏,一輩子都不要離開我,不要嫌棄我……” 不論當初是因為什么樣的原因走到一起,都不要嫌棄我。 都不要離開我。 我忍過千人辱罵,萬夫所指,只為了能夠留在你的身邊。 所以阿綏,永遠不要離開我。 ※※※※※※※※※※※※※※※※※※※※ 小天使們,橘子月石只有七個,實在修改無力,今天為了為了解鎖21章已經(jīng)花了五毛錢了,如果有什么bug或者錯別字,不要說我,我會在有月石時改正的。 橘子為愛發(fā)電,還遠在加拿大,生活和你們反著來,只希望你們評論支持,陪我度過這一段心情不好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