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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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綏趕回紅泥小筑的時候, 皇宮里的鬧劇已經(jīng)消停了一會。 他和花小樓在芳華殿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 將這個結(jié)果上報金龍殿的時候, 祈帝的神色說不出是如何的精彩。 可是這個結(jié)果于陸綏而言, 縱然心里早有預(yù)感,知道真相的那一瞬間,還是覺得異常惋惜。 紅泥小筑的門口已經(jīng)停了一輛馬車, 車蓋的四角懸掛著四盞繪著彩蝶紋的錦繡宮燈,被風(fēng)一吹,帶動著垂落的流蘇隨風(fēng)搖晃。 彩蝶紋,蜀州蜀王府的紋飾, 看樣子應(yīng)該是葉寶璋到了。 陸綏加快了腳步,緊走幾步進入屋里, 果然看見葉寶璋正在拉著溫庭弈說話,眼尾一線胭脂紅,應(yīng)當(dāng)是剛哭過。 陸綏的目光先落在自家媳婦身上, 再然后轉(zhuǎn)回了葉寶璋身上。 看著葉寶璋這幅抽搭搭的模樣,陸綏一陣頭疼, 在心里暗罵了一句沒出息,哭什么。 “哥,小嫂子沒事你怎么了也不提前知會一聲, 我那兩天茶不思飯不想,差點為了你們哭死在驛館?!?/br> 陸綏翻了個白眼, 長吁一口氣。 他徑直走過去, 坐到了溫庭弈身邊的座子上, 溫庭弈正巧倒了一杯茶遞給他,他便順手接下,滋溜了一小口。 “有什么好說的,就你這個哭包相信你小嫂子身亡的消息,腦子全長在吃的上了?!标懡棢o不嘆息地說道。 葉寶璋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癟了癟嘴:“還不是關(guān)心則亂,你扛著棺材在長安城里走了一圈,那么大的動靜,誰能相信你不過是裝個樣子?!?/br> 陸綏不自在地咳了一聲,歪過頭來朝他眨了眨眼睛。 這個葉寶璋,怎么什么都敢說出來。 溫庭弈聞言,果然停下了手里的動作,靜默了片刻,問道:“殿下,什么棺材?” 陸綏呵呵笑了兩聲,端起茶杯接著喝了一口,擺擺手:“沒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當(dāng)時為了氣一□□帝,這才想的辦法?!?/br> 陸綏低垂眼簾,越說越?jīng)]底氣。 其實當(dāng)時的那一腔真情,除了自己,怕是沒有人能體會到個中一二。 明明知道他的珩蕭好好的待在紅泥小筑,明明知道那一口漆黑棺材里空無一人,踏上長安街頭的那一瞬間,他還是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便像是那時他紅毯蜿蜒過大街小巷迎娶珩蕭進門,如今不過眨眼,他就要身負(fù)一口寒棺為心上人送別。 棺中應(yīng)是有兩人。 一為珩蕭兩世骨,二為身死已亡人。 陸綏從回憶中悠悠回轉(zhuǎn)過來,才感覺到指尖一點溫?zé)幔従徧ь^,就見溫庭弈嗔著淺淺笑意,抬眸有驚鴻影。 陸綏右手抵唇輕輕咳了一聲,這才扯開話題:“好了好了,我有要緊事同你們說。” 葉寶璋一收手中折扇置于膝上,洗耳恭聽。 陸綏正了正神色,蹙眉道:“我昨日同小樓進宮去了一趟壽康宮,一去才得以發(fā)現(xiàn),謀害太后的另有其人?!?/br> 他頓了頓,才冷聲道:“芳華殿宜嬪?!?/br> 葉寶璋微微一愣,似是不大相信:“芳華殿宜嬪?” 他眨了眨眼睛,過了半晌才問道:“怎會是她?宜嬪一向在后宮中深居簡出,況且因為當(dāng)年屈美人誕鬼胎連累于她,她和陸灝多年以來無人問津,若不是傍著太后,何以存活?” 她殘害太后,她是瘋了嗎? 葉寶璋說的這些話也正是陸綏的顧慮,殘害太后對宜嬪百害而無一利,除非她當(dāng)真受什么人指使,這么多年實則一直都是隱藏在宮中的棋子。 可如若宜嬪當(dāng)真是一枚棋子,那幕后之人當(dāng)真是令人細思極恐的狠角色。 陸綏定了定心神,復(fù)又將芳華殿中看到的事情告訴了眾人,眾人聽聞無不一陣唏噓, 溫庭弈面色未變,只垂下眼瞼,輕嘆了口氣。 葉寶璋揉了揉自己的額角,還是沒有從這種震驚中緩過神來。 但不論是宜嬪有什么原因,她膽敢謀害當(dāng)朝太后,傷害陸綏的皇奶奶,陸綏絕不會放過她。 “殿下?!睖赝マ拈_口喚他。 陸綏回頭看他,只一眼突然就明白了他想說什么。 “珩蕭,我知道你想說什么,這件事情必然不會這么簡單,宜嬪只是一個顯露出來的靶子,至于真正的幕后……” 他狠狠攥緊了掌心,瞇了瞇雙眼:“陸巡和文妃在后宮前朝如何禍亂我懶得理會,不過如今他們膽敢傷害皇奶奶和你,我絕對不會放過的?!?/br> 眾人稍作休息以后,當(dāng)即決定趁熱打鐵,將這件事情徹底解決。 陸綏回房換件衣裳,溫庭弈捧著托盤敲了敲門,等陸綏開口了才抬腳進去。 陸綏赤著上身,聽到身后的動靜緩緩轉(zhuǎn)過身子,看是自家媳婦,微微有些錯愕。 溫庭弈將托盤放在房中的圓木桌上,然后捧了衣物朝著陸綏走了過去,親自服侍陸綏更衣。 陸綏抬起胳膊順著他的動作,衣服是溫?zé)岬模瑧?yīng)當(dāng)是珩蕭害怕他穿著不舒服提前叫人拿湯婆子捂好了才給他拿來的。 溫庭弈身上有淡淡的烏沉香,陸綏一低頭就可以聞見,連發(fā)絲上都有的淡雅。 “殿下,此次進宮務(wù)必要小心謹(jǐn)慎。”溫庭弈眉眼很是溫和,低頭一絲不茍地替陸綏整理腰間的衣物,柔聲叮囑道。 陸綏笑著應(yīng)了一聲,長臂一攬,直接將人鎖在了自己的懷里。 溫庭弈微微一愣,隨后就舒緩了身子,低眉笑了。 “這個時候了還鬧?快些收整好,他們還在等著殿下呢?!?/br> 陸綏盯著溫庭弈的雙眸,緩緩低頭同他鼻尖相碰,兩人的鼻息相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他閉著眼睛輕嘆道:“那珩蕭還不快些更衣,想要讓我等多久?” 溫庭弈身形一僵。 “臣,也要進宮?”他不確定地問道,面色之間有些猶豫不決。 陸綏點了點頭,捏了捏他的鼻尖,看著自家珩蕭犯愣的模樣,滿眼都是溺死人的溫柔,直□□風(fēng)化細雨。 “此事事關(guān)珩蕭清譽,珩蕭不去,誰去?” 說完也不待溫庭弈反應(yīng),直接將他拉到了重重帷幔后的一方天地。 眾人即將出發(fā)的時候,葉寶璋突然跑了出來。 陸綏停下腳步,站在馬車上回頭看他,不確定地問:“你也要去?” 葉寶璋點頭飛快:“這般好戲,怎么能夠少了我呢?” 陸綏心里仔細想了下,沒覺得什么不妥,但還是耐著性子囑咐他進了宮安分守己,切勿惹是生非。 眾人進宮后直奔向金龍殿,到了門口,溫庭弈再三考慮還是決定先候在殿外,看情況作打算。 陸綏一行人進了大殿,規(guī)規(guī)矩矩給皇帝問了安。 祈帝大抵是氣還沒消,仍然是陰沉著一張臉,看見陸綏倒是情理之中,視線觸碰到葉寶璋的還是愣了兩秒。 “罷了,都起來吧。” 陸綏率先站起身子理了理自己的袖口,毫不客氣地直接開門見山:“陛下當(dāng)日派臣重查煞星一案,如今臣不負(fù)陛下厚望,如今業(yè)已查清?!?/br> 陸綏輕輕抖了抖衣袖,抬眸時嘴角帶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欽天監(jiān)司使大人當(dāng)日神通大法,如今臣也斗膽在陛下面前擺個小陣,還要勞煩安公公幫臣一個小忙?!彼硌缘溃笆谭畹陌苍谏绞沽藗€眼色,笑的分外和藹和親。 安在山老神在在地侯在一邊,冷不丁地被他一叫,只能硬著頭皮上前。 “世子殿下有何吩咐???” 陸綏勾唇一笑,雙手放在安在山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道:“無事了,安公公回去吧?!?/br> 安在山愣了一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祈帝也是一愣,不知道陸綏的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安在山吞下一口口水,依言走回到皇帝身邊。剛走沒兩步,突然就看見高座上的祈帝看他的神色都變了。 安在山疑惑問道:“陛下怎么這么看老臣?” 他一邊疑惑于皇帝的反應(yīng),一邊低頭去看自己的身子,瞬間嚇得神色巨變。 他的身上竟然不知何時著了火,火焰遍布在整條大腿上,甫一入眼,恐怖至極。 安在山嚇得肝膽俱裂,竟然直接睡倒在御前開始滿地打滾,嚇得肝膽欲裂,聲色凄慘地吼道:“快拿水啊,陛下快救救老奴!” 陸綏看著眼前這幅場景忍不住笑出了聲,祈帝的目光幽幽落到了他的身上。 陸綏只好努了努嘴角,勉強繃住了神色:“公公莫怕,不過區(qū)區(qū)障眼法,公公當(dāng)真是大驚小怪了?!?/br> 安在山聞言這才漸漸平靜下來,神色狼狽地躺在眾人面前,好半晌才回過味。 痛當(dāng)然是不會痛,不過是區(qū)區(qū)障眼法,反而是安在山自己把自己嚇了個半死,竟然直接在皇帝面前演了這么一出丑態(tài)畢露的戲碼。 祈帝臉色黑成了鍋底,怒瞪了安在山一眼,冷聲訓(xùn)斥道:“還不快給朕爬起來,丟人現(xiàn)眼,自己去慎行司領(lǐng)罰去?!?/br> 他頓了頓,才將視線挪回到陸綏的身上,蹙眉問他:“你這是何意?” 陸綏迎著他的目光,冷如寒譚的眸子里是再也掩蓋不住的不屑和蔑視。 何意? 笑你貴為一國之君卻信長生之術(shù)蓬萊之尊,笑你身為天下共主卻黑白不分善惡不辨,笑你明明被人當(dāng)猴耍還猶自不覺樂在其中。 陸綏勾了勾唇角,語氣有些意味不明:“臣不過是將當(dāng)日黃司使做的事情重新做了一遍罷了。不過是將一些藥粉灑在人的衣服上,算好時機,到了時間便會產(chǎn)生置身火海的障眼法?!?/br> “陛下若是不信,大可以叫黃司使大人親自來給陛下好好解釋清楚。他人,此刻就在殿外侯著。” 祈帝被他一打岔,本來想說的話只好吞回到肚子里,不情不愿地開口:“傳黃善鐘?!?/br> 片刻后,兩個侍衛(wèi)拖著一個血rou模糊的人緩緩進入眾人的視線,祈帝先是一愣,陸綏卻笑彎了眉眼。 “臣找到黃司使的時候,黃司使一條小命差點就被閻王爺收了,殺人滅口倒是及時的很。司使大人被這么一嚇,腦子也不大好使……臣只好出此下策,幫大人好好回想回想當(dāng)日壽康宮的事。” 陸綏的語氣平淡地像是在問人吃沒吃飯,輕松而隨意,可是其中意味一經(jīng)細想,不禁瘆人。 黃善鐘被侍衛(wèi)隨手一丟,直接爬到了地上,發(fā)出低沉的一聲嗚咽。 陸綏將視線移開,頗為嫌棄。 祈帝冷冷問他:“黃善鐘,朕問你,壽康宮的事情可是你早有籌謀?” 黃善鐘頭腦昏昏,只能無力地點了點頭,動作雖然小,但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他是對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供認(rèn)不諱了。 陸綏輕聲哼出一聲,垂眸之間卻又想到了什么,轉(zhuǎn)頭看向了殿外的一片天空。 若非不是黃善鐘還有這么點作用,他絕對不會留他茍延殘喘到現(xiàn)在。 “是何人挑唆你陷害汝陽王世子妃,又是何人要殺你滅口,你都給朕如實交代?!?/br> 黃善鐘聽到這句話,渾身突然開始痙攣,抖若篩糠。 他跪伏著,聲音顫抖地開口,氣若游絲。 “皇后……皇后和三殿下……是他們要挾老臣……” 皇后? 怎么會是皇后和陸崢?! 黃善鐘究竟在胡言亂語些什么? 陸綏神色巨變,剛打算上前,就見黃善鐘“噗”得一聲吐出一口濃黑的血,身子一軟,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 qaq應(yīng)該還會有一更,應(yīng)該應(yīng)該 最近在存稿新文,大家可不可以去戳一戳專欄,看看兩本有沒有合眼緣的捏 求收藏qaq求推薦qaq橘子愛你萌qaq感謝在20200129 18:47:20~20200131 18:14:5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只鴿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