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言澤開始面露慌張，他原本以為這件事除了自己以外，這世上再不會有他人知曉。

    仰崇音不再說話，沒有繼續(xù)刺激柏言澤。

    當(dāng)年這位十九皇子雖然有心讓先帝早點去死，卻又沒那個膽量買通太醫(yī)院給先帝下虎狼之藥，更不敢親自下毒毒殺皇帝，只能一邊打著孝心的幌子侍疾，一邊在親手煎藥時悄悄篡改該有的藥量，又或者在熬制時直接減少一兩味藥，并不全然按照配方來，試圖讓藥效不全，這樣即便先帝一日三遍口服藥劑不斷，也不會受到應(yīng)有的治療……就連煎藥的時長，他也會故意改動，或增長或減短，想著這樣多多少少對人的身體也會產(chǎn)生壞處。

    這些小手段既蠢又壞，很難說清先帝的死和這到底有多大關(guān)系，又是否占據(jù)了決定性的因素，但是枉費先帝在一眾皇子中對他最好，柏言澤十分虧心是真的。

    ——不過這些作為確實很符合他軟弱無能又昏庸愚蠢的性格。

    柏言澤壓下心中惶恐，故作鎮(zhèn)定姿態(tài)詢問仰崇音究竟意下如何。

    畢竟這些事情如果捅出去，那還了得……仰崇音握著他這樣一個大把柄，必然別有所圖。

    仰崇音開口：“我所求不多，只想讓陛下主動退位?！?/br>
    他想盡可能的給柏斂樺爭取到一個光明正大的上位途徑，如此一來，挾持皇帝強制改朝換代是下下之選，最好的方法就是讓柏言澤主動退位，這樣才足夠名正言順，也符合柏斂樺想要的將動蕩降到最低。

    柏言澤立刻反駁：“你休想?！?/br>
    “那陛下難道是想死在皇位上嗎？”

    ——仰崇音雖然一口一個陛下，但是在柏言澤聽來，這其中卻沒有絲毫該有的尊崇敬畏之情，反倒像是一種諷刺。

    “……你要弒君？”柏言澤呼吸一頓，他不自覺的想要往后退，卻被事實提醒他此時此刻根本移動不了位置。

    “不是我要弒君，是這皇位要吞噬陛下性命……難道陛下對自己登基以來的身體狀況一無所覺嗎？”

    “你本無為君之命，又恰逢王朝氣運在走下坡路，這皇位正在奪你生機?！?/br>
    柏言澤不說話了，他被仰崇音戳及了心病。

    其實他也確實感受到了，自從他接任皇位以來，身體就不比以前，變得越來越虛弱……尤其是近一兩年，好像還加快了速度。

    不然，他也不會登基并大婚數(shù)年，卻始終得不上一兒半女……太醫(yī)給他診斷后便說過，他體質(zhì)較弱，子嗣有些艱難。

    可明明他曾經(jīng)不是這樣的，不然那時哪怕先帝再喜歡他，也絕不會立他為太子，一個難以延續(xù)血脈的病秧子何以為帝？

    他幾乎要懷疑是不是自己當(dāng)初在繼承皇位之前，不小心中過誰的算計，壞了身子根基。

    為此，他暗中讓太醫(yī)院常常給他配置各種補身子的藥劑、藥丸，卻根本沒用，他感覺自己身體狀況不僅沒有絲毫好轉(zhuǎn)，反倒還有繼續(xù)變差的趨勢，不想竟然還有這方面的原因？

    雖然現(xiàn)如今仰崇音有大逆不道的行為，但柏言澤卻覺得仰崇音說的應(yīng)該是真的。

    畢竟……他連那樣隱秘、自己原本以為會帶進(jìn)棺材里埋藏一輩子的秘密都知道。

    柏言澤再三確定：“王朝氣運真的在走下坡路？”

    仰崇音點頭：“陛下這樣問，我是真的要懷疑數(shù)年來呈上來的那些折子，陛下到底有沒有親自看過了?！?/br>
    “這到底是不是個爛攤子，放手又到底可不可惜，陛下心里應(yīng)該最清楚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