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果真是這樣，情緒載體，傷神或娛情只關乎心情。

    “師兄你今天喝的真不少，真特么牛逼?！奔o雨石這就算是說謝謝了。

    “把我運動包拿過來?！睏钆d心想這不廢話嗎，一瓶大的幾乎都是自己干的。結果你就給我唱個小星星？還那么難聽？就沒別的表示了？

    可恨。

    紀雨石一拎包，怎么這么沉？再看一眼，媽耶，小白雪什么時候鉆進去的，正正好坐著一沓卷子。他趕緊把貓抱出來，抖一抖毛：“這么晚還改卷子啊，你怎么沒當老師??？”

    這要是當了老師，得禍害多少學生啊。紀雨石想象著，反正自己一定是接受禍害的那個。

    “真當不了老師，我沒什么耐性，這人要不是我弟早把卷子撕了?！睏钆d在包里找草稿紙，“給你，自己看。”

    “不是吧？你草稿紙都特么像寫卷子……”紀雨石咂舌，這點還是很服氣的。他也是班里拔尖兒的學生，誰想學霸還分等級，真論起個兒來楊興就屬于食物鏈頂端的學神，不服不行。

    草稿紙沒有寫滿，有一圈故意留出來的空白，方便小光劃重點。最下面是幾排漂亮到飛起的字，是楊興的那手好字。

    這么好的字，紀雨石上一回見還是在梁忞家里，梁叔叔的科研手卷。

    “這啥??？”紀雨石懶得看完，太多了。

    “啥？都是你今晚喝的酒?！毙」獾腻e誤太好改了，楊興一心二用，順手記酒單，“某些人不知好歹，自己能喝多少都不清楚就敢干酒托?！?/br>
    紀雨石突然有種很甜蜜蜜又很悄咪咪的預感?！皫熜治矣袀€不成熟的想法。”

    “說出你的想法。”楊興微微一笑，很喜歡看兩顆虎牙嵌在紀雨石的唇邊。

    “你是不是記我酒量呢？”肯定是了，紀雨石被戳得七葷八素，想得意洋洋又怕喜形于色，“這是不是我喝到正好的量？”

    “我才懶得管你。想當酒托也可以，畢竟這是你個人的選擇，外加你確實干不了別的。”楊興不敢放sao石頭在外面喝成小慫包，萬一再讓別人先下手給摁了，“約法三章之第五章，甭管賺到多少，喝到這個量你必須打住。這就是你五分醉的標準，再喝多了……”

    “怎么著？”紀雨石迫不及待地問，“你給我泡面面？”

    楊興一個紳士微笑：“后果自負?！?/br>
    “師兄你這人別老這么兇，你看你這不是挺在意我的?！奔o雨石屁顛顛給楊興遞熱水，“行，五分醉我肯定剎住了。別看小爺情場風流，可在酒上絕對不騙不欺，能喝多少是多少，不給自己也不給別人找麻煩?！?/br>
    “呵，以后自己刷鞋啊?！睏钆d拍拍他的臉，一邊一下。

    紀雨石附和著點頭，今晚決定不抬杠，畢竟自己的鞋是楊興刷的?！澳惴判模艺娌缓榷?，再也不踩爛泥巴里了。這是我頭一回自己賺錢……不是，是不脫衣服賺錢，從前我是花錢的主兒，所以現(xiàn)在我特高興，真的！等我再多賺賺就請你和小光、小忞和柔柔，咱們一起吃飯。我拿自己賺的錢請客。”

    楊興聽他說高興就來氣，咬著牙根笑。這算賺錢嗎？這叫肝透支吧！但他沒一上來就潑冷水，因為他知道這個活兒干不長久，最多仨月紀雨石絕逼扛不住。讓他自己試試，碰一回釘子。

    “先別想著請客，就你那點兒錢能請什么?。棵鲀喝ニ幍曩I金銀花胖大海，再來幾盒解酒茶備著。你這個活兒是辛苦錢，嗓子和肝都超負荷?！?/br>
    楊興都想自嘲，感覺現(xiàn)在自己就是一手矛一手盾的傻逼。盼著紀雨石早些扛不住了，又教他怎么能多喝一陣子。

    紀雨石可喜可賀地擦地，現(xiàn)在擦得六六的，然后給自己鋪床，像個軍訓一周半的學生?！靶邪?，再給你帶兩盒腎寶丸？最近聽師兄放鳥兒挺勤啊，小狠鳥兒這么燥啊？”

    不說話的時候很乖，一開口就破滅了。

    楊興很想掀起被子下床收拾他，但懶得動，一是因為他屬于喝完酒就睡覺的那類，不管多醉只要讓他眠一眠就好。二是因為最近確實……打得挺勤快，一定是因為單身太久又看小鴨子倒立鬧的。

    這回鋪床很快，紀雨石高興，有了賺錢的路，又得到了師兄的首肯，還幫自己規(guī)定酒量。按照這速度一個冬天就能起飛了。

    “師兄，你來根兒？”一高興，紀雨石就睡不著了，整個人雀躍起來。

    楊興擺了擺手，滅掉燈之后能瞧見煙頭的小紅點?！安怀榱?，碰酒不碰煙?！?/br>
    “怪不得……”紀雨石叼著煙，只穿小內(nèi)褲在床墊上仰臥起坐，黑暗中，后背像有種緞光，“怪不得咱倆相認那天你不給我煙抽，還挺養(yǎng)生的?！?/br>
    有些事楊興不愿意提，可那個小紅點太礙眼了，別開臉他又不樂意，還是開了口：“少抽吧，我生父……就是小光他爸……”

    “嗯，我知道啊，小光都說了。其實有時候父母離婚挺正常的，真過不到一起了就別硬湊，孩子也遭罪?！奔o雨石越做越快，運動中吸煙更狠。

    黑暗中有一聲嘆氣，像心疼誰，又可憐誰，但稍縱即逝?！笆侵夤車乐財U張，缺氧憋死的?！?/br>
    紀雨石停下了，聽著。

    “我說這話沒說服力，因為自己就沒戒煙。反正你能少抽就少抽吧，要干酒托就盡量別碰?！睏钆d用從沒有過的語氣說，聲音很柔，氣息很軟。

    紀雨石一開始猜不透這是在勸自己少抽，還是暗示別給他造成二手煙傷害，從這柔這軟里，他認定是前者。

    師兄這個人啊，說話半吞半吐，好像說一句明白話能要他命。反應慢一些的人肯定聽不懂，好在自己耳朵精明。紀雨石聽懂了，就想著怎么安慰人，可又不知道如何稱呼兄弟倆的爸，最后才說：“叔叔的事節(jié)哀順變吧，他能有你和小光兩個大兒子，肯定是閉著眼走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