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袖子是我全部的快樂

    綠袖子是我的喜悅

    綠袖子是我金子般的心

    ……

    …………

    場中的少年身體柔軟地變換著自己的動作，以肢體將內(nèi)在的憂愁化為可見的形態(tài)。雖然音樂的節(jié)奏很慢，但他的滑速卻很快，仿佛在冰面上飛，時高時低時快時慢的手臂動作詔示著內(nèi)心的不安與期待。

    他轉(zhuǎn)到了冰場另一邊，卻像是完全沒注意到有外人一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神迷惘微微仰頭做了個漫長的提刀燕式滑行。

    你的誓言已經(jīng)被打破，就像我破碎的心

    噢，為什么你要使我狂喜

    現(xiàn)在我留在一個與你相離的世界

    但是我的心依舊被你囚禁

    惆悵而溫柔的情緒貫穿了整個表演，節(jié)目最后是以雙臂抱胸的代表著無助的標志性動作作為結(jié)束。

    直到音樂開始第二遍了維克托都還沒回過神來，而勇利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他，于是滑過來關(guān)掉了音樂，沖他靦腆地一笑：“早上好，維克托?！?/br>
    天啊……天??！

    維克托莫名有種自己看到了什么不該看的隱私的感覺。

    這與其說是比賽節(jié)目，更像僅僅是孤獨地在冰面上為自己滑的、非常私人的感情傾瀉。盡管還有很多細節(jié)的問題，但在壓倒性的感染力下，那憂郁的愛意從他的每一個動作中都滿滿地流淌而出，只要不是眼瞎的人，都知道他身上發(fā)生了什么——

    維克托下意識脫口而出：“你失戀了？”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勇利的表情完全僵硬了。

    他倒不是失戀，但戀人“離開”自己而且短時間回不來這點倒是和失戀有共鳴……更何況這是因為誰他才變成這樣的??！快點恢復記憶不就好了嗎？！

    這么多年了勇利的玻璃心好轉(zhuǎn)歸好轉(zhuǎn)，本質(zhì)上依然不太適應被人踩進警戒區(qū)，即使那個人是維克托……反正這個維克托絕對不行！

    經(jīng)過一上午，幾乎所有人都發(fā)現(xiàn)維克托和勇利之間尷尬的氣氛了。

    “你們是怎么回事？”波波維奇問道。

    維克托承認自己失誤：“是我說錯話了……從他的選曲來看，我覺得他失戀了，沒反應過來就問出了口。我是想道歉的，可擔心不了解情況又觸怒他。我還答應了明天帶他熟悉圣彼得堡……現(xiàn)在這個情況怎么辦啊?！?/br>
    波波維奇心想，上賽季不還只是挽留嗎，這賽季就變成失戀了？挽留失敗了嗎，現(xiàn)在的年輕人也是經(jīng)歷豐富??！十四歲的話，應該是初戀吧……

    “……等等。”波波維奇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怎么了？”

    “就是想起來，勇利以前提到過有個彼得堡的朋友，他俄語還是跟那人學的呢，現(xiàn)在也在彼得堡，但是似乎不想被勇利找到的樣子……我在想，這個人是不是就是他戀人呢？說不定是個俄國留學生？”

    “……有可能，多謝情報了，我會避開這個話題的?！本S克托十分感激波波，“難怪他俄語那么好?！?/br>
    同情地拍了拍維克托的肩，波波維奇祝福他：“祝你好運，你們還要住一個宿舍呢，早點和好吧，不然多尷尬?！?/br>
    雅科夫也意識到問題了，但因為維克托和勇利都是一旦開始訓練就心無旁騖的類型，沒影響到這方面就好——雖然勇利跳躍失敗的次數(shù)比以往多了些，不過還在正常范圍內(nèi)。

    下午訓練時，勇利把調(diào)整后的《綠袖子》完整地配樂滑了一遍給雅科夫看，得到了肯定與指點，確定沒什么大問題后，勇利短節(jié)目就這樣完全定了下來。

    短節(jié)目沒問題了，雅科夫自然而然地想要看看自由滑的節(jié)目。

    當有正式選手要練節(jié)目的時候，其他人并非全都到冰場外，而是自己注意避開。但這時候維克托和波波維奇就偷懶到了冰場界墻那準備看看勇利的自由滑。

    他們竊竊私語。

    “我理解你?！辈úňS奇說，“看來勇利的靈感都是來自于他的戀人，誰看了剛才那個表演都會知道他失戀了的……可你不能就那么說出來?！?/br>
    很多藝術(shù)家的靈感都來自于不怎么愉快的經(jīng)歷，他們愿意用自己的方式記錄下那時的感覺，不意味著喜歡別人窺伺更多。

    維克托真心知道錯了：“我明白——我就是一時……一時鬼迷心竅了。你不知道當時那個氣氛，簡直像是有魔力一樣，如果那個人看過勇利的表演，那我完全不能理解為什么會有人甩了勇利，當時的勇利真的太迷人了……”

    “說起來，我也被留學生甩過?！绷闹闹魂P(guān)鍵詞觸動了回憶模式的波波維奇心有戚戚，“希望那個人的理由和我前女友不一樣，不然對勇利來說太殘忍了。”

    “什么理由？”維克托好奇地問。

    “……‘其實我只是想利用你練口語而已，現(xiàn)在已經(jīng)用不著了’?！?/br>
    維克托：“……”

    音樂的前奏響了起來，兩個人的注意力立刻被拉回了場中央。這次的選曲也很有名，前奏都不用聽完就猜到了。

    “是普契尼的《蝴蝶夫人》……”

    這部歌劇講的是一個日本女人喬喬桑與美國軍官平克爾頓結(jié)婚，在平克爾頓離開后癡情地空等，最后迎來的卻是平克爾頓的背叛的悲劇故事。

    波波維奇一邊看一邊不禁感慨，失戀一次換來靈感與感染力的大爆發(fā)，感覺也并不是很虧，說不定見了這表演對方真回心轉(zhuǎn)意了呢！不過既然還年輕，以后有的是機會，還是早點走出來吧，不然看著讓人太擔心了。

    然而維克托的重點卻完全沒放在勇利的感情經(jīng)歷上，他眼神亮晶晶地看著勇利滑完，忍不住感慨：“好想讓勇利給我編舞?。∷木幬瓒己煤衔椅缚?！”

    “他還在和你冷戰(zhàn)呢……”波波維奇提醒他，“你不喜歡現(xiàn)在的編舞嗎？”

    維克托語調(diào)滿不在乎：“說不上喜歡不喜歡，就是感覺上賽季他快被我逼瘋了，還跟我放話說‘你行你來’……”

    這事兒波波維奇也聽說了：“那是因為你每賽季都想要換新風格，還總是要驚喜……”人家哪來那么多精力搞懂你想要什么新風格?。〈髱熞彩怯凶约浩獾?！

    “以后我會自己編舞的?！本S克托信誓旦旦，“我覺得再有兩年雅科夫差不多就能答應了?！?/br>
    在這方面波波維奇很相信維克托：“期待你早日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