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
——她想起昨日的事了。 “你相信我么?” “……我信你的?!?/br> “……不后悔?” “嗯……不后悔……” 蕭語都要羞死了,這說的都是什么話???完了,以后沒辦法見人了! 好不容易平復(fù)了心情,她剛頂著紅彤彤、熱騰騰的臉抬起頭,就瞥見角柜上那個青色藥碗,瞬間整個人又如同一只小烏龜似的,“噌”地將臉埋了回去。 ——這是寧寒放在那里的。 昨日她睡著之后,不一會兒便開始發(fā)熱,是寧寒在旁邊照顧她,好不容易才退了熱。 期間她有些意識,模模糊糊地記得幼青和竇氏來看過幾次,就默認(rèn)是她們在照料。 結(jié)果夜間再次發(fā)了熱,她迷迷瞪瞪地感覺到被從床上扶起來,靠在一個堅實溫暖的懷抱里,有人輕聲喚她: “嫣嫣,起來喝藥。” 一勺苦澀的藥湯遞到唇邊,她閉著眼皺著眉,哼哼唧唧道:“不喝……苦……” “乖,喝了藥頭就不疼了。”那個低沉的聲音仍然堅持不懈道。 “不要,不想喝……” 蕭語被這么抱著,恍惚中仿佛回到了年少時,生病后總會撒著嬌讓忙于公務(wù)的父親哄著喝藥,蕭炳疼愛女兒,每每這時,蕭總是放下手邊的事情,不厭其煩地攬著她,一勺藥一塊糖地喂她。 怎么今日爹爹不給糖了呢? 蕭語心里委屈,吭哧吭哧扭過身子,把頭埋在那人胸膛里,嘟囔著:“沒有糖我不喝藥……” 摟住她的臂膀僵了僵,隨后頭頂傳來一聲輕嘆,蕭語感覺自己被放回床上,緊接著,屋里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翻找聲。 然后她又被抱起來,嘴邊遞過來一顆冰糖,她伸出舌尖舔了舔,嘗到一絲甜味后便心滿意足地含進(jìn)嘴里。 那人又遞過一勺藥來,蕭語不情不愿地喝下了,待喝完一碗,嘴里的冰糖也化盡了。 頸下的胳膊仍任他墊著,沒有絲毫要將她放回床上的意思,蕭語費力地掀開眼皮,正對上寧寒如炬的目光。 她腦子里跟灌了漿糊似的,愣是沒轉(zhuǎn)過彎來,黏黏糊糊抱怨了聲:“爹爹,怎么還不讓我睡覺?” 蕭語埋著頭,唇緊緊抿成一條線,頰上的霞色蔓延到耳后——太丟臉了!太丟臉了! 她甚至能清楚回憶起寧寒不可置信的表情。 ——真的、真的太丟臉了。 眼看外頭已經(jīng)日上三竿,蕭語強(qiáng)迫自己將心情平復(fù)好,起身梳洗,推門而出,往書房走去。 不用多想,此時此刻蕭炳和竇氏一定在書房商討,賜婚是件大事,不知道他們兩位是何想法。 至于蕭語,其實她自己也有些詫異,當(dāng)聽到幼青說皇上將她賜婚給端王時,她心中竟沒有想象中那般不快。 不得不承認(rèn),這對她和目前的將軍府而言,都是一個極佳的選擇。 父親已近知天命之年,而安兒尚幼,如今的將軍府的確已不能和從前同日而語。 蕭炳的為人她再清楚不過,她小時候就常常被教育:將軍府便是一把劍,無論劍鋒指向何處,劍柄,一定要牢牢地握在陛下手里。 可最近發(fā)生的事,一樁樁一件件,無不教她寒心——將軍府仿佛成為了一個皇帝親手放下的籌碼,任由他人爭奪。 沒有人能猜到龍椅之上的那位在想什么,蕭語也厭倦了猜測,她現(xiàn)在只想將將軍府從這漩渦中解救出來。 而寧寒便是目前最合適的選擇,蕭語在心底這樣默默告訴自己。 這樣想著,她理理裙擺,深吸一口氣,敲開了書房的門。 “進(jìn)來。” 是竇氏的聲音,不過帶著一絲鼻音,聽上去有些許無力之感。 蕭語應(yīng)聲,推門而入,結(jié)果看到蕭炳竇氏均皺著眉,臉色不太好看。 “爹,娘,你們這是怎么了?” “嫣嫣……”竇氏喚了一聲,想說什么,卻在看到蕭炳的臉色后又垂下了頭。 “嗯?” 蕭語正一臉疑惑時,就聽到蕭炳幽幽地嘆了口氣,開口道: “回房收拾一下,明日一早送你去雁州。” 第二十章 “為何……要送我回雁州?”聞言,蕭語更懵了。 雁州地處西北邊陲一帶,是蕭炳的故鄉(xiāng)。 蕭炳少時自雁州參軍,自身資歷不錯,在戰(zhàn)場上多次立下戰(zhàn)功,一路晉升至如今的一品將軍,隨后迎娶當(dāng)時的兵部尚書之女,也就是竇氏,從而在京城定居下來。 雁州偏遠(yuǎn),即使日夜兼程趕路也要小半月的時間,就連蕭炳也只在前兩年回去過一次,何況從小長在京城的蕭語。 “不用問這么多,你只管去雁州待些時日,就當(dāng)散心吧?!笔挶L嘆一聲,道。 看著父親頹然的神色,蕭語抿了抿唇,開口輕聲道:“爹,是因為陛下給我和端王賜婚么?” “都說了讓你別問這么多!”蕭炳聽到這話一掌拍在桌案上,震得上面的木雕都晃了晃,擰著眉道,“讓你去雁州是為你好,你怎么這般不懂事?” “我……” 還未等蕭語開口,竇氏先忍不住了:“老爺,你聽聽這說的是什么口氣?阿語也知道你是為她好,怎么就不能好好跟她談?wù)勀愕拇蛩隳???/br> 說完又轉(zhuǎn)向蕭語拉著她的手道:“你爹雖然語氣重了點,但也確實是為了你好,你放心,我們是不會讓你就這么不明不白地嫁了的,就算是皇上,也得給我們將軍府一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