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琥珀里到底是什么?”楊佑問道。 敖宸斜斜地坐在車?yán)铮掳透吒咛?,“?dāng)然是人家的力量了?” 楊佑挑眉,“有什么仙術(shù)可以替換神明的魂魄嗎?” 敖宸搖頭,“當(dāng)然沒有,這是天地初開時就禁止的秘術(shù)。你問這個做什么?” “既然還是你的魂魄,怎么今天說話是這個鬼樣子?”楊佑百思不得其解,“以前也沒見你隨時都跟著我?!?/br> “哎呀!”敖宸用手指刮著下唇,湊近了楊佑的臉,將眼眸半和,只露出朦朧的一縷微光,“看王爺這么冷淡,人家還以為你喜歡這種樣子呢!” 他用碰過自己雙唇的手指在楊佑嘴上摩挲。 楊佑汗毛直立,強忍著不適說道:“你跟誰學(xué)的?” 敖宸嘟嘴,“花街不都是這樣嗎?” “要不要給你找一套女裝?”楊佑拍開他的臉,“你還是換個方式吧?!?/br> “再說了,”楊佑笑了笑,想起了些許久遠(yuǎn)的回憶,“花街也不都是這樣的,你看我娘,再看看楚歌,每個人都要根據(jù)自己的容貌選擇裝扮,改變性格。你這樣上趕著的人,是樓里價錢最便宜的姑娘了。” 敖宸只不過是興致來了逗楊佑玩一玩,楊佑越是正經(jīng),他就越喜歡楊佑反著來,“那你說說,我應(yīng)該怎么打扮?” 楊佑聞言倒是認(rèn)真地替他想著該如何打扮,饒是見了多年,敖宸的臉依舊讓他每看一眼都驚艷。 “你穿黑色挺好的。”楊佑看著敖宸被黑衣襯得潔白的脖頸,“你最適合的應(yīng)該是高嶺之花的樣子?!?/br> “說來聽聽?”閑來無事,敖宸索性和他聊了起來。 秦淮河畔,向來是天下名芳爭妍斗艷所在,各式各樣的美人數(shù)不勝數(shù),楊佑努力回想著那些風(fēng)華絕艷的女子,“大概就是,不聽、不理、不答應(yīng),永遠(yuǎn)冷著臉看別人?!?/br> “最關(guān)鍵的是,始終要和男人保持若即若離,求之不得的距離?!?/br> 楊佑看著兩人十指交握的手,“你看,這個就太近了?!?/br> 敖宸躺下來枕在楊佑腿上,“我真成了高嶺之花,景王殿下以后也太可憐了?!?/br> 這話惹得楊佑笑了,“你看不上我,別人看得上我,我啊,真不缺你一個?!?/br> 敖宸笑著在他手心咬了一個牙印,“誰看上你了?本神去滅了他。” 楊佑撥開敖宸的額發(fā),彎腰在他眉眼落下一吻。 他跪坐在馬車上,敖宸躺在他腿上,反手摟住了他的脖子,主動延長了這個吻。 楊佑只堅持了一會便腰酸腿軟,忍不住拍著敖宸的臉讓他放開。 馬車顛簸,回到了王府。 楊佑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剛剛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沒有。”敖宸搖頭,先行走進了王府。 侍衛(wèi)們完全沒有反應(yīng)。 楊佑看著他的背影追了上去,小聲地說道:“既然父皇斬斷了符文,就說明束縛著琥珀的力量已經(jīng)消失了,你應(yīng)該能感知到琥珀才對??墒悄銥槭裁凑f你感覺不到了?” “真聰明!”敖宸贊賞地摸摸他的頭,“當(dāng)然是因為他們把東西放到了別的地方?!?/br> 楊佑之前就猜測過,武宜之沒辦法把東西帶出京城,難道在京城內(nèi)還有隔絕敖宸感知的地方嗎? “皇家受天佑,很可能有一些我不知道的地點?!卑藉方忉尩?。 楊佑還是覺得有些不對,但他又說不出來,敖宸說的話沒有漏洞,他只是隱隱覺得這件事牽扯甚遠(yuǎn),無來由的直覺并不能作為質(zhì)問的證據(jù),“你是看著齊國建立的人,皇室里應(yīng)該沒什么消息能瞞過你?!?/br> “你是不是忘了我還要去睡覺的?!卑藉非昧饲盟哪X袋,“閑著沒事不如睡覺養(yǎng)神,干嘛起來看皇室秘聞。” 楊佑覺得他的理由很有道理,也就不再問了。 敖宸看著他搖了搖頭,“你怎么越來越笨了?” 楊佑看了他一眼,“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到底是誰笨?” “當(dāng)然是你笨!”敖宸哼了一聲大大咧咧地推開門。 “誰!”瑞芳拿著抹布驚恐地回頭。 楊佑還站在房門五步之外。 “王爺?”瑞芳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道。 楊佑白了敖宸一眼,走過去關(guān)上門,“風(fēng)吹的吧,別怕?!?/br> 瑞芳在屋里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拍著胸口說,“嚇?biāo)牢伊?,我還以為鬧鬼了?!?/br> 楊佑手指了指敖宸,用口型說道:“你這個老鬼。” 稍許靜默之后,敖宸走到書桌前拿起了一支筆。 楊佑眼里存在著的敖宸,在別人眼里是一片空白,瑞芳只能看到毛筆慢慢地豎直,沾了墨水開始寫字。 “嗯?”瑞芳指著毛筆馬上就要說出話來,楊佑忙不迭地抓住她的肩。 “瑞芳!我餓了,去傳膳吧!” 他推著瑞芳出門,用自己的身體擋住漂浮的毛筆,“快去快去?!?/br> 敖宸不為所動地繼續(xù)寫著字,只是臉上的表情怎么看都是惡作劇之后猖狂的笑意。 楊佑回頭,“你……” 敖宸放下筆,“快來看我寫得像不像你?” 楊佑走過去看,他寫了一首情詩。 自君之出矣,不復(fù)理殘機。 思君如滿月,夜夜減清輝。 楊佑的手停在宣紙的邊緣,他還沒聽過這首詩,不知何人所寫,然而言簡意賅,短短二十字,便將深情全部說盡。 “何人所寫,怎么沒聽過?”楊佑將紙拿起來細(xì)細(xì)看著。 他小時候和敖宸學(xué)過寫字,兩人的筆跡一直都很像,敖宸又喜歡時不時的惡作劇,留些紙條讓瑞芳買他想要的東西,只要是敖宸想認(rèn)真寫,他們倆的字跡完全可以做到一模一樣。 “不記得了,很久很久以前聽人說起過。我也想不起來了?!卑藉烦读顺蹲旖牵冻龅男σ?。 能記住一首二十個字的詩,怎么會記不住兩三個字的人? 楊佑知道敖宸有很多不屬于自己的過往,這些過往都沉睡在故紙堆里,還有很多連史書都沒有記載,只關(guān)在敖宸一個人的腦海里。 他很少去問,因為敖宸不愿意提,他也不敢去問,害怕自己知道了許多許多的過去,最后無法釋懷。 八百年的時間,是他根本無法想象的。 房門響了,瑞芳道:“王爺,請前廳用膳,蠻子和廖將軍也在等您。” “好,我馬上去?!睏钣优闹藉返募鐔柕溃骸澳阋粼谶@?” 敖宸似乎陷入了長久的回憶,他笑了兩聲,“我得想想到底是誰,為什么想不起來了。” “想不出來就別想了?!?/br> 敖宸似乎真的為這一段小小的記憶而苦惱,無論是高傲的還是誘惑的敖宸,他眼里都帶著堅不可摧的光芒和鎮(zhèn)定,那是時光打磨留下來的痕跡,讓楊佑為之沉迷?,F(xiàn)在的他,眼中卻浮現(xiàn)了困頓的神情,讓楊佑想到了困于淺水的蛟龍。 他見不得敖宸露出困惑的表情,“反正是故人,過了百八十年都成灰了,想得起來想不起來又有什么重要的?” “沒事,”敖宸含笑著將紙折成一只紙鶴塞進了楊佑的胸口,“我自己想想?!?/br> 楊佑撇了撇嘴,轉(zhuǎn)身離開。 有什么好想的? 一首直白的情詩,還能在敖宸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記而不被時間的洪流沖走。 楊佑想著就心悶。 他還把詩送給了自己…… 敖宸還真是不懂人間情恨啊…… 也不知道當(dāng)年寫詩的那個人會是何等感受。 楊佑只期盼著那個人不是自己的某個祖宗,否則到了黃泉之下,還得引發(fā)一場爭斗。 他把紙鶴交給了瑞芳,“你把它找個地方放好?!?/br> 府里都是男人,誰還會折紙鶴送人?瑞芳突然頓住,難道這是某個小姐給的? 楊佑這么多年,沒聽見對誰動心過,連皇帝的賜婚都推了好幾次,他倒是一點都不急,反倒讓別人替他著急。 瑞芳盼主母都盼得眼巴巴了,終于有了點希望,“王爺,我一定會保管好的!” 楊佑沒明白她為什么這么激動。 楊遇春和廖襄都等著他來吃飯,楊佑問了廖襄幾句,得知他傷勢好轉(zhuǎn)便安心不少。 楊遇春稟報道:“王爺,已經(jīng)著人將廣武王的棺槨入土了,過幾日就全部交給禮部的人來主持?!?/br> 楊佑點點頭,也該讓楊仕安歇了。 飯吃到一般,婢女進來傳告,說外面有個小公子在等著。 楊佑和楊遇春同時看著廖襄。 廖襄三兩下把飯扒完,“別看我,是他自己樂意找我的?!?/br> 楊佑對廖襄這種處處留情的做法早就習(xí)慣了。廖襄長得好,又有一身好功夫,想招惹他的人比他想招惹的人還多。他出手大方,對情人也溫柔,散了也是好聚好散,風(fēng)風(fēng)火火這么些年,硬是沒有惹上一點麻煩。 如今不過是瑞芳帶著他上街玩了一天,他竟然就找到一個小郎君,到底是高人。 楊佑只是提醒他,“京城勢力復(fù)雜,你自己多加小心便是?!?/br> 廖襄匆匆忙忙地點頭出去。 楊遇春喝了一口湯,含糊不清地說著,“他手都廢了一只,咋還能沾花惹草?” 楊遇春感嘆著說出了河北府的口音。 楊佑被他逗笑了,“你改日也向他請教請教,去找一個好姑娘,我給你們主婚?!?/br> 楊遇春有些意外地看著他,喝了口小酒,“王爺主婚算什么,皇上主婚才是風(fēng)光!” 楊佑和他對碰小酌,“借你吉言。以后我要親自給你拜將,給你主婚,給你的陵墓選址?!?/br> 楊遇春喝完咂咂嘴,“墓就不要在別處了,聽人家說,能和皇帝葬在一起,那才是得寵!” 他說著豎起大拇指。 楊佑笑著點頭,“好,以后讓你隨葬皇陵?!?/br> ※※※※※※※※※※※※※※※※※※※※ 我覺得這一章大家可以發(fā)動腦筋猜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