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這一切,果真只是她的一場夢
離婚。 關筱喬清冷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卻也是轉(zhuǎn)瞬即逝,立刻就回復如初,如平日里一樣的冷靜無波。 有片刻的沉默,她的心里已經(jīng)瞬間從震驚錯愕,到迅速的平復下來。 郗天祁說的沒一個字存在問題,原本按照他們之間契約的內(nèi)容,就該是這樣。 一年之內(nèi)。 她曾經(jīng)那么迫不及待,甚至覺得度日如年的日子,竟然過的這么快。 而她想要的,如今也都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 短暫的一場婚姻,讓她拿回想要的東西,這一切都顯得格外的順利而不費力。 “怎么,沒聽明白?” 見她不說話,郗天祁偏頭,“那我跟你再說的明白一點……” “我同意。” 她干脆地應道,“我同意離婚。” 說完還不忘朝他一笑,“謝謝你!” 不管當初,他們各自處于什么樣的目的,最終還是郗天祁幫她拿回了她想要的東西。 提前結(jié)束婚姻,終結(jié)做郗太太,原本是對她的一種放過。 知道不會長久,現(xiàn)在結(jié)束,她的一顆心,也終于不會一直漂浮不定,即便是覺得開心幸福,也會有所不安了。 郗天祁的目光微微動了一下,那里面有辨別不清的是詫異還是哀傷的東西。 最終化作那一貫的不羈之色,“不客氣?!?/br> 他將身體端正了正,那姿態(tài)仿佛卸下了一樁心事般的輕松,“你能明白就好。既然這樁事情已經(jīng)了了,接下來你就安心在醫(yī)院里養(yǎng)傷。等到出院之后,會將你接到郗家一段時間。 主要是因為關唐那邊,還需要一些日子來辦理手續(xù)。在你正式拿到關唐之前,我的任務還不算完成,契約就仍然還未終結(jié)。另一方面——” 他朝她肩上的傷口處瞥了眼,“我們怎么說也算是夫妻一場,合作者的關系,從人道主義來說,起碼也得等你好全乎了,再說離婚的事情,你說呢?” 如若真的是念在夫妻一場過的情誼,從人道主義來說,離婚這件事情,才應該留到她傷好之后再說才是。 為什么要在她才剛剛醒來,麻藥都還沒徹底褪去的時候,來這么一刀? 可是人生啊,原本就是這么世事無常。 根本就沒有人會永遠陪在你的左右,一如往昔。 郗天祁,他終究是要離開她的生活的。哪怕曾經(jīng)讓她開心溫暖,給她留下過許多的期待與希望。 終究,他是要離開的。 “是?!?/br> 她點點頭,輕扯的嘴角間仿佛還帶著幾分的笑意,“那就都聽你的?!?/br> 郗天祁沉默了一會,“那你就先歇著,有事喊醫(yī)生就好?!?/br> 語氣仍舊是那副桀驁不羈的樣子,可此時聽來,卻是這樣的冷漠而又無情。 關筱喬點了下頭,抬眼間他人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徑直朝著門口走去。 “郗天祁?!?/br> 在他走到門口的時候,關筱喬突然輕聲喊了他一聲。 郗天祁停下腳步,卻并沒有回頭。 她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兩秒,默默抿了抿嘴唇,“謝謝?!?/br> 好像從這一刻起,她和他之間,也只剩下這句話了。 這一回郗天祁沒有應答,只是短暫地站了片刻之后,便徑直走了。 房門被隨意地關上,將最后僅剩的一絲熟悉的背影,也徹底從眼前隔斷。 繁華似錦,如花美眷,不過是黃粱一夢,終成空。 關筱喬躺在病床上,緩緩閉上雙眼。 這一切,果真只是她的一場夢。 …… 辦公室里,霍宇琛拉開抽屜,從最角落里,拿出一本筆記。 翻開,拿出里面夾著的一支鋼筆。 “筱喬,我考上了a國的杰尼亞醫(yī)學院,你也要加油!” 五年前的那個炎熱的午后,他站在她的窗前,興奮中又有掩飾不住的失落。 窗戶內(nèi)的人從一堆書本中抬起頭,露出熱的發(fā)紅的一張臉,額頭的碎發(fā)被汗水粘在上面,整個人狼狽而又滑稽。 她瞪大了雙眼,“真的嗎?a國?杰尼亞醫(yī)學院,那不是你一直想要去的嗎?” “是啊,唯有的一個名額,我給爭取到了?!?/br> “你太棒了宇琛哥哥!” 屋子里的人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雀躍起來,細長的手臂開心地一陣亂揮,整個人坐在凳子上開心的搖頭晃腦。 “哎呀外面熱,你快進來說!吃個冰棍兒解解渴!”激動了好一會,她才反應過來。 “不了?!?/br> 他不得不克制住自己進屋的沖動,“我還有個外賣要送,快要遲到了?!?/br> “哦……那你小心!”她眼底流露出明顯的失望之色,“路上小心點!” 她探出身子,朝他揮揮手。 他卻沒急著走,鼓了鼓勇氣,從兜里掏出支鋼筆來遞給她。 “這是我這兩年來一直用的筆,留給你?!?/br> 多余的話他一句也沒說得出口,只匆匆將筆隔著窗戶給丟下給她,踩著自行車就走。 一個連學費都要靠著打工才能湊齊的年輕人,好似永遠不會有太大的勇氣,去表達自己的真心。 許許多多的喜歡,都被殘酷的現(xiàn)實以及生存的壓力,給干擾到連說出來,都是一種為難。 所以只能一直的錯過吧。 霍宇琛將鋼筆拿起來,輕輕擰開筆帽。 年歲久遠的老物件,好似都有些鈍化了,筆帽與筆身緊緊連在一起,霍宇琛只好用力去擰。 卻一個不小心,筆帽整個裂了開。 就猶如曾經(jīng)的那些歲月,一下子碎裂的斑駁模糊,整支鋼筆都散了架。 修長白皙的手指,將筆帽給單獨拿出來,里面一張小小的紙片,還在。 只有指甲蓋大的一小片紙,是從某張筆記上撕下來的,跟著鋼筆一樣有些老化了,微微有些卷,好似觸碰一下就會脆裂開一半。 紙片沒有折疊,只輕輕卷了一道,順著筆帽給塞進去。只要打開筆,就一定能夠看得到。 “愿得常巧笑,攜手同車歸。” 短短十個字的詩句,寫在小小的紙片上,每一個字都是那樣的微小,卻又清晰可見。 是他一筆一劃,仔仔細細地寫在上面的。 但愿此后長遠過著歡樂的日子,生生世世攜手共度此生。 那個時候他的愿望就是那樣的簡單。 與她一起開心地,度過這接下來的人生。希望她能夠知道,希望她也能這么想。 而她那個時候,也只是一個心中沒有怨忿,只單純的努力而又快樂的姑娘。 可命運仿佛從來都不愿意繞過他們,歡樂的日子打從他出國之后,卻徹底不再有了。 而他和關筱喬之間,也從此踏上了再也沒有交集的路。 “宇?。 ?/br> 陡然響起的熟悉聲音瞬間將他的思緒給打斷。 霍宇琛迅速地一勾手指,不動聲色地將那小小的紙片藏到指縫間。 安印桐的身影已經(jīng)走到跟前。 “怎么來醫(yī)院了?” 見她身上換好的白大褂,忍不住皺了皺眉。 “你的病假還沒休完?!?/br> 連帶著他們的婚假,安印桐起碼還可以休息個三五天。 “你都來工作了,我一個人待在家里,實在是無聊。” 安印桐朝他身邊一挨,一本正經(jīng)中帶著幾分撒嬌意味,“還不如提前過來上班,起碼能看見你!” 霍宇琛坐那兒沒動,“上班要有上班的樣子?!?/br> 提醒她與他的姿態(tài)不要太過親昵了。 安印桐抿了抿嘴,目光落在他的桌上,“這是什么?筱喬送你的鋼筆,怎么壞了?” “是她還給我的東西?!?/br> 霍宇琛強調(diào)了一遍,“舊了,自然就壞了?!?/br> 說著手輕輕一揮,將桌上那斷成兩三截的筆,撣進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哎……” 安印桐剛想阻止,鋼筆已經(jīng)完全被揮進了垃圾桶,臉上露出一絲惋惜。 “怎么就給扔了?” 霍宇琛輕扯嘴角,“你喜歡?” “我喜不喜歡不重要,但這是你曾經(jīng)考試復習用的筆,對你來說意義不一般,我覺得這樣有些可惜。” 霍宇琛順著她的目光朝垃圾桶里瞥了瞥,“的確是有些可惜,但既然都已經(jīng)壞了,可惜也沒用啊。” 安印桐看著他,無奈地點了點頭。忍不住又朝垃圾桶里看了眼。 有同事進來,見他們兩人都在,突然間起了哄。 “哎喲霍醫(yī)生和安醫(yī)生都來了,看來這婚假安排的有些不科學啊,一個休完了一個還沒休完,該度蜜月的時候,一個在醫(yī)院一個在家里。只能讓我們安醫(yī)生追到醫(yī)院里來了!” 安印桐窘的臉都紅了,“我只是身體恢復了,就過來工作而已?!?/br> “當然當然,有霍醫(yī)生照顧,身體恢復的自然比一般人快的多。哎喲你說我們醫(yī)院什么時候也分配個女醫(yī)生給我當老婆,單身狗急得慌!” 年輕的醫(yī)生們頓時又一陣起哄,就連上了年紀的科室主任都忍不住被逗笑了。 “周醫(yī)生把心思多放些在手術(shù)上,多參加幾臺手術(shù),自然就有了?!?/br> 霍宇琛坐在那兒,一本正經(jīng)。 手卻已經(jīng)自然而然地穿過安印桐的腰,將她超自己跟前攬了攬,一副護妻的模樣, 年輕的周醫(yī)生因為實踐還不過關,至今上手術(shù)臺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被霍宇琛這么一懟,頓時乖乖閉了嘴。 “霍醫(yī)生今天過來,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兒?。俊?/br> 立馬又有其他醫(yī)生問道。 霍宇琛微微一愣,目光看向安印桐。 “沒忘沒忘!” 安印桐朝他一笑,“我這就是給大家送喜糖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