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承湳29
祝季同劈完行軍灶前的木柴,回到容承湳跟前去交差時,容承湳正著人準備,要將陰黎護送回廣粵。 祝季同上前打斷,“少帥!” 容承湳看他一眼,不用問都知道他八成是想領(lǐng)這個差事。 出于自己過得不好也見不得別人幸福的心理,容承湳壓根不準備遂他的心、如他的愿,他毫不留情地點破,“怎么?想去見柳笑珊?人家可不一定樂意見你?!?/br> 說到這里,容承湳又有點嘚瑟,覺得自己贏了祝季同。畢竟同樣心里惦記著人,自己惦記的小姑娘千方百計地找過來了,對方的卻影兒都沒有。 祝季同臉上的熱切褪去,變?yōu)槊鏌o表情。 容承湳繼續(xù)和下屬交代,卻又被打斷。 “戰(zhàn)火線向東有條水路,渡水可以直接繞到季軍后方?!弊<就曇魶]有起伏,點到為止。 等容承湳挑眉說了聲“繼續(xù)”后,他才繼續(xù)道,“那條水路有一處水深不過人,季軍在對岸應該有布防,只能夜襲。兩岸長滿榕樹,方便隱蔽?!?/br> “到時候在正面戰(zhàn)線加大火力,對方料定你們不清楚水路的薄弱點,在主力支撐困難的情況下他們肯定會轉(zhuǎn)移水路布防去支援主戰(zhàn)線?!?/br> “聲東擊西……”容承湳思忖片刻,覺得可行,不過……他打量祝季同兩眼,“你這么清楚那條水路的情況?” 祝季同面無表情依舊,只是繃緊了脊柱,“因為我在那里長大?!?/br> 容承湳翹起嘴角,“那你到時候跟著夜襲去?!?/br> 祝季同咬牙,臉上的憤怒明晃晃地表達著“你不要太過分了”。 容承湳抱胸,笑得玩味,“怎么?還舍不得你那名義上都不是的親爹?你這跟都跟來了,內(nèi)情也透露了,計策也獻了,嘖…做人這么搖擺可不行。” 祝季同捏緊拳頭,“可、以?!?/br> …… 陰黎喝完粥后,回到小分隊里,她盤腿坐著正琢磨著容承湳到底是個什么態(tài)度,然后就來了一隊人說要護送他們回去。 不殺了,也不扣押了,還要護送回去。 小黑同志喜出望外,一把抓住她的手,“什么?我們居然能回去了?!” 兩人視線對上,小黑像被點了靜止xue,回過神后若無其事地放開她,轉(zhuǎn)了個背,去找其他同志分享喜悅互訴衷腸。 陰黎再次慘遭小伙伴的拋棄,卻沒空傷懷,她起身,皺眉看著領(lǐng)頭軍官,“你們少帥呢?” 軍官異常地好說話,“少帥打仗去了?!?/br> “呵…打仗,所以現(xiàn)在就要趕我走?” 這話說得,怎么就成了趕呢,軍官壓力山大,“您先休息一晚,明早送您回去?!?/br> 陰黎不死心,下午又趁機溜開,溜往總指揮帳。這次帳前沒人攔她了,她直接沖進去,但容承湳真的不在,真的丟下她打仗去了。 陰黎氣得差點撕了他指揮帳里的破地圖。 吃過晚飯后,她被帶離了運送小分隊,被帶去了容承湳的私人軍帳,她以為這下是終于能見到他了,可結(jié)果她在帳里等到月上中天都沒等到人。 千里迢迢奔赴戰(zhàn)場的結(jié)果并不美好,陰黎心里全是委屈,她埋在他枕頭上哭了一場,連睡著都是哭睡著的。 陰黎睡著沒多久,容軍就發(fā)動了總襲,排山倒海地猛攻主戰(zhàn)線。 與此同時,有祝季同參戰(zhàn)的另一隊人早在天黑前就趕往了水路關(guān)鍵地方,做好了排查和掩藏。 “軍長,確實有守衛(wèi)?!迸挪閱T跑回來,脖子前的望遠鏡一晃一晃,“目測至少一個連,但是很松散,幾個哨兵還在交頭接耳地抽煙吹牛。” 軍長給了指令,“按兵不動,等少帥指令,你繼續(xù)觀察?!?/br> 天黑后,蹲守在榕樹底下的夜襲隊明顯聽出來主戰(zhàn)線那邊的炮火密集了起來,約莫兩個小時后,電報員突然摘下耳機,“軍長,那邊反應季軍防線有所加固!” 軍長一喜,“排查員呢,叫過來!” 排查員過來后,意簡言賅,“一個小時前對面哨兵換了次班,由八個人減少到了四個人。” 軍長手一揮,“準備涉水!” 選過來的這隊兵全是身高優(yōu)秀而且會浮水的,但大晚上摸漆烏黑地下到水里,士兵們還是本能地恐懼。 秋天的河水已經(jīng)涼得凍人了,一眾人先在河邊打濕衣服適應水溫,然后由祝季同打頭,后面的人手拉著手,將槍舉過頭頂,靜悄悄地跟著。 一步一步,水漫過膝蓋,漫過腰際,最后真的就停在肩膀處沒再上升過。 快要渡過河的人由祝季同領(lǐng)著蹲在了水里,等后面陸陸續(xù)續(xù)整個夜襲隊的士兵全部靠近岸邊后,才齊動發(fā)起突襲。 這邊的季軍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被咔嚓光了,而主戰(zhàn)線那邊的季軍,炮火連天之下根本沒意識到另外一處也曾響起過槍聲。 負責渡水計劃的軍長激動著道,“給我們的人發(fā)電報,讓他們趕緊過來,這邊拿下了!” 祝季同完成使命,剩下的不歸他cao心了。 …… 天蒙亮的時候,陰黎被帳外的動靜吵醒,她以為是容承湳回來了,鞋子都沒來得及穿就跑了出去,卻是看到了一身濕答答的祝季同。 她憋悶,“他呢?” 祝季同扭著衣服上的水,“打仗。” 陰黎深吸一口氣,唰地拉開帳簾,進去后將容承湳的被子扔到地上,死命踩了兩腳。 用被子擦干凈腳后,她坐在床上穿好鞋,將要出帳,卻看到被她扔被子時帶歪的枕頭下面壓著個東西。 她皺著眉把枕頭抓開,拿起那個東西,頓時心里又酸又氣,只覺得這人真是煩得要命,都把她的信放枕頭底下了,偏偏她跑來找他,他卻只顧著打仗! 祝季同換了身干凈衣服,陰黎吃完早飯后被他領(lǐng)著上了車。 車子還沒啟動,她靠著車門往外看。這一幕多么似曾相識啊,兩年前她離開容城的時候也是這樣,多想在車窗外看見容承湳,但他次次都沒來。 車子慢慢駛出作戰(zhàn)區(qū),陰黎頭歪著不想說話。 到達豫省邊界的時候,車被攔了下來,竇天親自守在邊界線上。 陰黎再次離家出走不說,這次還背著人偷偷上了別軍的戰(zhàn)窩,可以說胡來到?jīng)]邊了,連竇天這種好說話的人都忍不住要教育她。 早在行動之前,陰黎就已經(jīng)做好了回來被訓的準備,她一言不發(fā),領(lǐng)了所有錯。還陷在沒見到容承湳的低落里,她悶聲垂著頭,難受不是裝的。 見她這個樣子,竇天教育了她幾句,也只得嘆口氣作罷。 他將陰黎帶下車。 祝季同卻先一步擋在陰黎身前,“竇師長,我們少帥有令,讓我們親自護送小小姐回廣粵,還請見諒,人不能交給你。” 竇天還沒開口,他帶回來的綏軍就用行動替他作出了回應。 綏軍一拔槍,祝季同這邊的人也紛紛拔槍,箭拔弩張,對抗一觸即發(fā)。 一時之間,手里沒槍的運送小分隊就成了吃瓜群眾,小黑同志尤其幻滅,說好的叛徒呢???到底幾重身份??? 陰黎皺眉看著這陣勢,“祝季同,現(xiàn)在要不回去,進了廣粵就不一定能回去了?!?/br> 祝季同直視竇天,還是那句話,“我們少帥有令,務必將小小姐護送回廣粵!” 陰黎覺得他這番話說得就像個特務,那正經(jīng)架子,跟當年在督帥府做副官時一模一樣。 她奇怪地看他一眼,“你莫非是想去見珊珊?” 陰黎看穿他,“那你留下跟著,讓其他人回去。” 祝季同不再抵觸,一揮手讓容軍這邊的人收了槍。 小黑同志頻頻拋眼神,但直到臨上火車前,陰黎才注意到他,這才想起要給他加雞腿的事情。跟竇天提了一句后,她把小黑同志一起帶走了。 火車上,陰黎和祝季同面對面坐著,陰黎先開口,“我走之后,哥哥他有沒有受欺負?” 祝季同看她一眼,很快就轉(zhuǎn)開了視線,“你想太多了。” 總感覺他那一眼像在看一個腦殘,陰黎皺眉,“那哥哥有沒有很傷心?” “大概吧?!弊<就J真回憶,“不是很清楚,男人習慣把情緒藏起來。” 感覺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藏起來?男人都這樣?你也一樣?” 祝季同把頭轉(zhuǎn)向了窗外,沒有回答。 陰黎一聳肩,趴在桌上開始補眠,半晌,聽見一聲,“她呢?” “珊珊?”她側(cè)枕過頭,同他一樣看著窗外,“珊珊最開始在我姑姑身邊,后來去了陸軍醫(yī)院。” …… 陰黎見柳笑珊的第一眼,就覺得這人長得真是好看,她喜歡長得好看的人。 可后面,她又感覺柳笑珊美則美矣,卻缺了份自我,那份美被困死了。 她猜是不是職業(yè)病?畢竟柳笑珊唱的戲,實在全都情愛至上又凄婉悲絕……所以她才讓她試試《穆桂英掛帥》。 但陰黎沒想到,當時回廣粵,柳笑珊竟然要求跟她一起走,竟然主動離開祝季同,離開容城。她當時是真的震驚,同時也真的為她高興。 回了廣粵后,陰黎將她交給了陰嵐,本意是想將她改造成陰嵐那樣的又美又颯的女軍官,實在不行也力大豪放的女兵也可以,反正別給男人隨便欺負使喚。 其實柳笑珊也沒讓她失望。 本身唱戲就是個苦功夫,柳笑珊的柔韌性、耐力比一般人強得多,還刻苦。陰嵐布置給她的訓練,她從來都是加倍完成。 短短三個月,柳笑珊塑型大成功。她褪去了份柔美,多了份英氣。是個人看到她穿軍裝的樣子都得感嘆一聲:好一朵鏗鏘玫瑰! 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她有開槍恐懼癥。不是開不了槍,是對人開不了槍,開不了槍的人注定成為不了一名合格的戰(zhàn)士。 陰黎拍了下腦殼,這才發(fā)覺自己給人定錯了定位。珊珊太過善良,但善良怎么可能是缺點呢?怎么能是拖后腿的因素呢?簡直大錯特錯! 柳笑珊不是上不了戰(zhàn)場,只是更適合戰(zhàn)場后方。 所以三個月后,陰黎將她送去了廣浦軍校學習戰(zhàn)地救護,后面柳笑珊同樣參了軍,只不過雖然不是女戰(zhàn)士,卻成為了不比女戰(zhàn)士遜色的女軍護。 柳笑珊成為軍護之后,陰黎這才感覺她是真的不一樣了。那份美徹底盛開了,不再囿于情愛,柳笑珊找到了另外的信仰,找到了另外的存在意義。 …… 一天一夜,下了火車后,陰黎一邊讓人把小黑同志領(lǐng)去軍校改造,一邊讓人給祝季同帶去陸軍醫(yī)院的路,而她……回家聽訓。 陰黎跨進門的時候,三位家長正端坐在飯桌上,等著她開飯。 從他們姿勢的板正程度上,她就能直接推測出每個人的生氣值。 她老爹和她老姑不遑多讓,從肩膀到腰尾椎,一路直挺挺鐵yingying……那是一種忍著克制著努力不爆發(fā)的姿態(tài)。 太兇殘了,只有她可親可敬的姑父坐姿一如既往地隨意放松。 穆思明對她招了招手,笑著喚她,“阿黎過來吃飯?!?/br> 感謝天感謝地,感謝陰家吃飯時不打孩子。 陰黎挪過去,坐到穆思明旁邊,輕輕喊了聲,“爹,姑?!?/br> 陰嵐沒應聲,陰正廷拿起筷子,“吃飯。” 陰黎在桌子底下揪了揪穆思明的長衫,姑父保我一命…… 穆思明輕笑了聲,給陰嵐夾了塊菠蘿蝦仁,然后輕輕拍了拍陰黎揪著他衣服的手。 陰黎大松一口氣,拿起筷子吃飯。 只有陰嵐還沒有動,就連穆思明夾給她的蝦仁她都不理睬,用眼神將陰黎鞭撻了個千萬遍。 “嵐嵐…”穆思明無奈,拉了拉妻子的手,“吃完飯再說。” 陰黎埋頭端著碗,夾著肩膀夾菜,畏縮得像個鵪鶉。 陰嵐吐出一個郁氣,終于拿起了筷子。 整個飯桌上,就剩穆思明還算吃得自在,他看陰黎只夾面前的一兩盤菜,就將自己面前的菜和她面前的菜換了換。 陰黎感動地看他一眼,“謝謝姑父?!?/br> 穆思明笑著摸摸她的頭,“阿黎,這次去見到承湳了嗎?” 陰黎瞬間又蔫成了霜茄子,搖頭。 穆思明換了個話題,“聽說你又往我學校塞了人?這次的學費又什么時候給我呢?” 陰黎撓頭,“發(fā)了壓歲錢就給,姑父今年多給我點壓歲錢,我都沒幾年就要長大了,壓歲錢都進入倒計時了。” “嗯?”穆思明喝著湯,“那豈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兩人一問一答,飯桌上的氣氛變得熱絡了點,陰黎正要張口,忽而瞥見陰嵐臉色…… 她立馬夾緊肩膀刨飯,堵住自己的嘴……完了完了,姑姑吃醋了是比姑姑生氣了更恐怖的存在…… 陰嵐最先放下筷子,陰黎不敢再吃,跟著放下了筷子。穆思明一向吃得少。所以等還在吃的陰正廷吃完放下筷子的時候,這頓飯就結(jié)束了,也就意味著修羅場開始了。 陰黎在偷溜跟上運送小分隊的時候,以為自己面對這般修羅場時能勇敢無畏,但真正身臨其境時,在這緊繃的壓迫的讓人坐立不安的氛圍里,她……抖…… 陰正廷咽下最后一口飯,放下了碗,“一個兩個,就知道喜歡老男人!” 陰黎陰嵐齊齊轉(zhuǎn)頭,“爹/哥你說誰呢!” 老男人穆思明無辜躺槍,摸了摸鼻子。 陰正廷氣得大喘,抬手先指陰嵐后指陰黎,“我拉扯完大的拉扯小的,沒一個記著我的好,早早地就要跟著人跑,哥不要,爹不要,沒良心!” 兩個陰家女兒一下就投降了。 陰嵐羞愧咬唇,“哥你說什么呢……” 陰黎也下桌子撲到他懷里,“爹,你別冤枉我,我哪有……” 陰正廷推開她,“站好,已經(jīng)不是小姑娘了,不像話!” 陰黎撅嘴,“你看,是你自己非要這么嚴肅的,自己不愛親近人還怪我和姑姑沒良心?!?/br> 陰正廷差點被她的歪理氣暈,卻沒想到陰嵐竟然還深以為然地點頭,他瞪眼,“你到底和誰一條戰(zhàn)線的!” “……” 陰嵐重新肅了神色,從衣服里拿出一張紙和一支筆遞給陰黎,嚴肅絕情,“簽保證書,保證以后再也不亂跑。明天開始進軍校完全實行軍事化管理?!?/br> 陰黎顫巍巍地看穆思明一眼,從他的眼里看到此事毫無轉(zhuǎn)機,便只得壯士斷腕,接過保證書簽下大名。 太難了,太難了…… …… 祝季同站在陸軍醫(yī)院的大門口,遲遲邁不開腿,離得越近,心情越無法平靜,生出了怯意。 領(lǐng)路的人轉(zhuǎn)回頭,“怎么不走了?” 祝季同捏緊汗?jié)竦氖中模~步跟上。 醫(yī)院里面很大,領(lǐng)路的人也不確定柳笑珊在哪兒,也是問了人后才將祝季同帶到了確切的病區(qū)。 聽到有人找自己的時候,柳笑珊正在給病人換藥,她隨口回了句“馬上就來”,然后小心翼翼地將舊繃帶剪開。 她手下這個病人是訓練時意外被炸傷的,好在不算特別嚴重,只要定時換藥防止感染就行。 祝季同走進病房,專注上藥的女人,熟悉又陌生。軍裝穿在她身上沒有一絲違和,側(cè)顏透露出耐心和細致,和她袖子上戴的醫(yī)護袖套一樣,散發(fā)出一股平靜的溫柔。 祝季同退了出去。 見她需要勇氣,他毫無準備,且不配。 柳笑珊將新繃帶打好結(jié),用剪頭細整剪斷后,才起身出病房門。 看了一圈并沒有看到那個要找自己的人,她疑惑,“不是有人找我嗎?” “嗯?他不是進去過嗎?你沒看到他?”之前叫她的同事往院子外指了指,“你去外邊看看,他總不可能來了就走吧?!?/br> 柳笑珊和同事道過謝,抬步往外走去。 她走出d區(qū)大門,看了看還是沒有看到人,心下有些奇怪,不過沒有多想。將要回身的時候,她突然頓住,想起了上午麻醉科的同事過來找她說需要幫忙…… 柳笑珊一拍腦袋,居然把這事給忘了。 她抬步,匆匆就往c區(qū)趕。 c區(qū)在d區(qū)的對面,中間隔著一個環(huán)形綠化帶,柳笑珊抄了近路,直接踐踏了草坪,穿到了綠化帶里面,卻怎么也沒想到會在中心亭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或許真的是緣分?如果她想不起d區(qū)的事呢,如果她不抄近路呢,如果…… 沒有如果。 柳笑珊頓住,祝季同抬頭,風都會停止,葉不再落,發(fā)絲不會拂面;某時某刻,所有的深摯,所有的濃烈,都匯在了相視的這一眼。 錯過的從前和錯過的往后,不可彌補的遺憾讓這一刻生出無限愴然。一個在亭外,一個在亭內(nèi),距離與距離之間填補著一個人滿腔的懺悔和guntang卻遲到的情意…… 柳笑珊:“四少……” 什么都變了,卻什么都沒變,或者說總有一些是永遠也不會變。 這聲“四少”,兩年前在督帥府里是這般嗓音,六年前在戲班子里也是這般嗓音。 十五歲的學戲小姑娘這樣叫過他,十九歲的少帥姨太太也這樣叫過他,二十一歲的柳笑珊仍舊這么叫他。 誰曾把他當季家四少? 明明沒誰… 明明誰都不曾… 偏偏祝季同的耳邊卻響起一聲又一聲,笑著的、顫著的、哭著的……有個人,一聲“四少”叫了他六年。 就連那些他最卑微最無情的日子,他帶給她傷害,帶給她絕望,她哪怕哭著,也都問他,“四少,想聽珊珊唱戲嗎……” 祝季同慢慢站起身,六年走馬觀花,原來真正屬于他和她的,只有最初的相遇和最后的訣別。 “我是祝季同?!?/br> “不再是那個四少。” “不會再利用你,不會再傷害你?!?/br> 柳笑珊想哭卻笑,只是眼淚不聽勸,“我也不再是以前的柳笑珊了?!?/br> 祝季同想笑卻哭,笑容依舊揚起,“珊珊,對不起…” 淚水模糊的視線里,祝季同轉(zhuǎn)身離開,自私的人終于肯贖罪,終于不自私了一回。 他是祝季同,他愛柳笑珊,他希望她快樂,希望她在沒有他的新天地自在飛翔。 不會再利用你,不會再傷害你。 柳笑珊站在那里,望著那個男人的背影,那個因為愛她而轉(zhuǎn)身離開的背影……她想追,腳下邁了兩步,最后選擇了蹲在地上哭…… ※※※※※※※※※※※※※※※※※※※※ 腦袋里的畫面是很感人的,但碼出來為什么會是這么一個屎樣??? 另外今天還腦補了下祝季同和柳笑珊的番外結(jié)局,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