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救人救己
一連好幾天漸秋都不敢好好歇息,兩個嬸為了防止她逃跑,里里外外都鎖門了。所以漸秋只能煩著兩個嬸陪她出門。所以很多時候她們都不耐煩,兩人就輪流陪她出門,不,應該叫監(jiān)視她。 以前金枝玉葉般的生活做什么都有人陪??墒怯问幪摕o界的七百年間,她早就習慣飄來飄去的日子,導致她眼下十分厭惡人間的衣食住行,還有她討厭被看守的感覺。 漸秋跑到龍骨山峰,一口氣爬上巔峰,再運行體內乾元之氣一時辰,找找有沒有容易制作成毒藥的草藥,便又啟程回去。所以每次回去都會帶一大堆野菜野草,以掩蓋她的小心思。光哥跟李叔倒是對她挺好的,動不動就幫她。仙界人間都一個德行,相貌好什么都好?;ù湟疬@張臉她自己看著都喜歡得不得了,那男人得多喜歡,不過得惹多少禍? 一如既往下山,漸秋從半山腰跑到山腳下,她滿頭大汗的,后面遠遠地跟著年事稍高,上氣不接下氣的桂嬸。桂嬸在后面大呼道:“慢一點,慢一點呀,哎呀,我這把老骨頭全毀你這賤丫頭手里了?!?/br> 漸秋遽然停下腳步,聽到桂嬸口出惡言,心里很是不舒服,怒眼瞪著桂嬸。 “瞪我干嘛?你每天都那么早起,別以為我不知道,想溜走對吧,信不信我不給你出來,鎖起來?!?/br> “嘴巴放干凈,不然……”漸秋的眼神迸發(fā)出寒冷陰森的表情。 我好歹是云紀神一個凡間婦女趕如此對我講話! “不然如何?怎地?信不信我讓張大龍闖進你房間,到時候求饒的是誰?” 漸秋慢慢地逼近桂嬸,雙眸漆黑深沉,咬牙切齒道:“你大可試試?”這嚇得桂嬸不斷地退后,吭吭哧哧半天,不知道怎么回敬漸秋,什么污言穢語都忘卻。 漸秋皺眉著,細細嗅聞,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郁的血液味,緊接著是一陣又一陣狼嚎聲,悲涼的狼吼聲,嚇得桂嬸面色蒼白,不免尖叫起來。 一只受傷血淋淋的狼從遠處飛奔而來,還沒跑到漸秋與桂嬸的身邊,猛地撲騰在地上,噴射著血。 桂嬸嚇得慘哭大叫,也不管漸秋,直接沖上山頂,從另一條山路繞道而去。漸秋回頭時發(fā)現桂嬸的速度快極了,一團rou球在顛簸的山路上艱辛地攀爬著。 漸秋恐懼萬分,畢竟現在自己是廢人一個,靈力仙氣尚未恢復。但她可以肯定的是那一陣陣狼嚎是哀嚎聲。但是自己太好奇發(fā)生什么事。按理來說,這里地方不可能有狼群,而且即便有也不可能有這么凄涼的狼嚎聲。此外,這狼是死了,想必是被什么殺死了。 她靠近那匹奄奄一息的狼,仔細查看一番,是劍傷。 漸秋看了看狼牙上的血跡,肯定道:“是人血……” 尋著凄涼的怒吼聲,她微微聽到男人嘶嚎的聲音,四周的血液味道濃得讓人發(fā)嘔,腥味幾乎沖暈她。 本來有還有人聲、狼聲間歇發(fā)作,過了好一會兒,統(tǒng)統(tǒng)都沒聲音了。漸秋悄悄靠近,躡手躡腳地踱步著。越近她才看清楚到眼前惡心的場景。那些狼尸首四分五裂地散落在四周,血流漂櫓,慘不忍睹。堆積成山的狼群尸首,血泊中躺著一個人,白袍字衫幾乎染紅了。漸秋心頭涌起一陣陣惡心感,一手支撐著樹干,一手拍著胸口,干嘔了片刻。 她又得日常罵花翠茵的身體了,這點小場面都受不了。 調整好狀態(tài)后,漸秋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人的身邊,是個巍峨健壯的男人,手腳都被狼咬得不堪入目。男人手里還緊緊握著一把寶劍,眉頭緊皺著,躺在血泊中,白衣素袍逐漸變紅。 白衣上的素淺筆墨文字在血的浸透下,閃閃發(fā)金光,在白衣血泊中搖搖晃晃,靈光煥發(fā)。 “這與那天的妖怪的衣裳好像,又不像,難不成是凡間熱衷的衣服?還是宗派弟子?同一伙人?”漸秋回想著,好像那妖怪白袍上的字顏色比較重,也沒有像這男子的衣服這般靈氣。 漸秋膽顫心驚地俯下身子,裙擺都被血染紅了。她探了探他的氣息,幾乎沒有,又兩指探了探他脖子旁的動脈,發(fā)現還在跳動著。她看男人額頭上綁著的珠玉金絲抹額,這是靈珠美玉,是珍寶呀。滿心歡喜的她忍不住伸手去觸碰,看看是真是假。 那男人忽然一把靈劍架在她脖子上,殺氣騰騰地怒吼道:“你是誰?” 漸秋被嚇得花容失色,急忙伸回手。原本以為他昏迷過去了,沒想到還能醒來,是人間的修士還是仙門弟子,還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她心里頭壞心思浮起來,隨口說道:“我是神仙,特地來看你死。” 他松了一口氣似的,嘴角微微上揚,虛弱地回道:“救……我……”話罷他就像xiele氣的氣球一樣,蔫掉無力,陷入昏迷。 “嘿,哥們,醒醒,醒醒……”她用手指戳戳他的臉頰,但是他依舊沒有睜眼。漸秋嘆了一口氣道:“還好今天你遇到我,不然你怎么死都不知道。”說著,她吃疼地用手指在他的寶劍劃了一道,疼得皺眉,這刀得多鋒利,她才輕輕一劃,傷口比一般刀劃到的還深。她捏著他的臉頰,手指的血點點滴落他的嘴里。 她還是忍不住好奇心去觸碰了他的珠玉金絲抹額,篤定這是靈珠美玉。用力扯開抹額,她一看男子的額頭不禁無語地笑出了聲。只見他的額頭上是一朵如花苞般嫣紅花鈿,精美妖冶,顯得他多了幾分女子的美艷。 “一個大男人畫什么花鈿?”她捂嘴譏笑道,把玩著他的珠玉金絲抹額,想著怎么打劫這條抹額。 慌神間,她感覺那額頭的花鈿在動,猛然間一只兇狠的紅瞳從緊閉的花苞似的花鈿睜開,簌簌血淚不斷滑落。漸秋俯身打量著那紅瞳,迷惑地盯著,問道:“這是什么東西?” 紅瞳似乎感覺到漸秋的不敬,紅瞳快速旋轉起來,如漩渦深海般,彈指間,一道幽深的玄光迸濺而出。漸秋跳了一步繞道他的身后,慌忙把他的珠玉金絲抹額綁回去他的額頭,才松了一口氣。 這男人究竟是何人?三眼的男人,神奇。 真重!她找了個山洞口,費勁力氣把他搬進去,搞得自己狼狽不堪。如今的局面,她絕不能回去。只要能自由,什么名節(jié)她不在乎,只要說自己這男人有肌膚之親,誰還會逼她嫁人? 我就不信,誰還會敢娶我。 回去的桂嬸將山里有狼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村子,此后很多人都不敢入山。誰都不知道好端端的龍骨山峰竟然有野獸。她們也默認花翠茵可能死了。把消息傳到白家,白家夫人是死要見尸的主,怎么也不肯相信,堅決派人去尋找她的尸首,于是整個荊都,尤其是湖坑村附近都布滿了眼線尋找花翠茵。找了好幾天,陳屠夫氣得撤回了聘禮,白夫人更加卯足勁來找她。 在山嶺的幾天,漸秋都會摘摘野果吃,在男人身上還找到了火褶子,她偶爾悄悄地去溪邊捕點魚。她一日三餐都喂他自己的血,用自己的衣服撕開滴上血給他包扎傷口。而他偶爾會虛弱地哼一聲,然后又陷入昏迷。這山洞畢竟臟,他雖然有她的血支撐著,但是還是得回去看看大夫,好好包扎傷口。 見他俊俏模樣,衣著材料非一般人家所有,飄逸的白袍素衫,素衫的邊襟繡著云卷云舒,萬千筆畫點綴著,看不懂是什么字。發(fā)髻上高束著玉冠,顯得格外仙氣飄飄。 她心里頭還暗喜著,撿到了個富貴人家,說不定還有報酬,少說有十幾兩報酬。 三天后,摘了野果回來,發(fā)現人不見了,氣得她直跺腳。媽的,我的血都喂了狗了,直接就走人了?她正要轉頭去找那個人,卻發(fā)現他虛弱地用手支撐著外面的樹干。 她松了一口氣,穩(wěn)定情緒道:“還好沒走?!?/br> 男人氣勢洶洶地責問道:“你可曾動過我額帶?” 漸秋心虛極了,但又得假裝不知道情況,佯裝不屑地說道:“不小心弄到,不就是個胎記,有啥好稀罕的。” 那男人面前陰黑起來,似乎有一股怒火在胸腔荒原上蔓延開來,但是因為重傷在身,無處可燃燒。他緊緊握住自己的那把被千錘百煉過的寶劍,提防警惕道:“你見過我的山額,動我抹額,你是何人?” 漸秋喘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我還能是誰,救你的恩人,你要報答的恩人唄,走,我?guī)慊厝タ创蠓??!?/br> 他一臉詫異地注視著她,從上到下,眼里充滿懷疑與猜測。這女子粗衣麻服,頭發(fā)隨意綁著,可是靈秀綽約,婀娜明艷,氣質尤佳。他眼神里迸發(fā)的是兇狠陰森的精光,寶劍指向她,羸弱如紙的身體在風中搖曳著,道:“你看過我山額,我不能放過你?!?/br> 花翠茵一手支撐著樹干,譏笑道:“你?不放我?我一個彈指就能把你推到,硬話倒是挺多的。是我救你的,這么對待你救命恩人?嗯?殺我不成?沒讓你以身相許就不錯了。對了,你要不要以身相許?”漸秋無奈地開玩笑道。拜托答應吧,只要這個月有個男人在,她就自由了。 他木訥地哼了一聲,不可思議地注視著她。臉色蒼白如紙,仿佛風一吹就倒。 “我可是救了你的命,要不要報恩?我還能再讓你幾乎報廢的手臂跟腳還能完好如初,要不要?” 他一聲不吭,只是注視她,眼神里的懷疑與猜測絲毫不減。漸秋也明白,自己作為一個陌生人,說出這樣的話有些匪夷所思。 氣氛有些沉重尷尬,漸秋側頭漫不經心地問道:“當我相公如何?”話一出那人緊鎖眉頭,見狀,漸秋覺得人世間的男女都早成親,估計這人家里有妻兒了,立馬解釋道:“我讓你健健康康,你給我當一個月假的相公,一個月后我們兩不相欠,你休了我,如何?”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眼珠轉動了一下,猶豫了片刻。 “不要擔心對我名節(jié)的事,我不在意。你有啥顧慮的?我一個女的不介意,你不吃虧呀,你還能身體完好無損。如何?” 他的星眸始終露著不可思議的流光,道: “你……不怕我?” “怕,誰知道你是什么妖魔鬼怪,但是我是你救命恩人,江湖人要有江湖道義?!彼拷瑘远ǖ卣f道:“你有武功,能保護我這個月,只要這個月度過了,我就自由。有道是滴水之恩,涌泉相報。如何?我不想再浪費口舌勸你,答應吧?!?/br> 他思考了片刻,眨巴著那雙茫然無神的眼睛,俊朗的眉心皺起,看了看自己的身體,便輕輕點了點頭。 “我叫花翠茵,你呢?我跟你約法三章,首先在外人面前我叫你相公,你叫我娘子;其次不能對彼此有非份之想,最后就是凡事得看我眼色,知道嗎?”說著她抓著他沒受傷的手臂,嬌小玲瓏的身體支撐著他高大巍峨的身軀。男人驚嚇地躲開,她不以為意地靠近,無奈說道:“你身子弱著呢,別躲。再說,我不在乎名節(jié)?!比碎g俗世麻煩,繁文縟節(jié)多余! 他難為情地瞥過頭,羞紅臉把手給她。兩人走在山路大道上,他才悠悠地應道:“陸云橋?!?/br> “我叫漸秋,當然了,私下叫我恩人,jiejie,我都可以的。等下回去,你別說什么,配合我做戲就好?!?/br> 陸云橋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又固執(zhí)道:“以后你若再動我山額,我殺了你?!?/br> 花翠茵白了他一眼,無奈道:“行行行行,不動,你的抹額也臟了,都是血,回去你自己洗洗?!?/br> 陸云橋陡然停下腳步,意外地問:“你見過它?!?/br> 花翠茵苦笑了一聲,道:“見過什么?” “我的抹額不摘,它是不會流血的,你與它對視了?” “對了又怎樣?我還是好好的?!?/br> “你……”陸云橋氣憤地撇過頭,粗重地喘氣道:“殺人滅口?!?/br> 她也不再啰嗦得罪他了,兩人一路無話,直到遇到趕著驢車的李廣來,陸云橋才閉上眼睛。漸秋故意扯了扯衣服,把自己衣服頭發(fā)弄得亂亂。只見李廣來遠遠看到她時,喜出望外,大喊:“姑娘,您回來了,您回來了?我都擔心死您了,我那老婆子都跑去白府給您報消息了,我們都以為您……喲,這位是?快快上車。真遇到狼了嗎?”李廣來見著兩人的衣服,亂糟糟,不修邊幅,不由得浮想聯(lián)翩。 “謝謝阿叔,讓您擔心了?!?/br> “你們……哎……姑娘呀……你這可真是……哎。這小伙子傷得嚴重呀,等下我去隔壁村給您請許大夫,給他看看?!崩顝V來不由得搖搖頭,感嘆漸秋這副模樣被村里人看到了,日后必然被人所笑。 “好的,謝謝阿叔?!彼p笑著,又問道:“白家人怎么說?” “白家人當然擔心您,派人到處找,找了很多天都沒找到。不過這位是……” 擔心?怎么可能,可能在擺酒喝彩吧??简炑菁嫉臅r候到了,漸秋輕聲啜泣道:“那日我跟桂嬸外出走走,有狼,桂嬸扔下我,我人生地不熟的,在山林里走了很久,后來遇到公子,他不顧自身安危,救我于狼窩中,此生我非他不嫁,我們已經結為夫妻,我們已經拜堂成親……嗚嗚……” “這,我家婆娘這般膽小呀,哎呀……你這女娃娃婚姻大事不能如此亂來,你家人在天之靈都不安心……哎,也行,比嫁給那城東惡名昭著的陳屠戶好。你好歹救過我,我家婆娘不待見你,哎,老頭我也是左右為難?!崩顝V來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不要說太多,畢竟是恩人不好過多干預。 漸秋抹干凈眼淚,輕笑道“阿叔,謝謝你,平時還經常給我說好話。”雖然這些好話在桂嬸看來是李廣來看上漸秋,為此給她增添了不少麻煩,但她還是感激這個凡間老頭。 回去花家宅園,桂桃兩位嬸都不在,她把陸云橋送進自己的屋子,陸云橋睜開眼睛,虛弱說:“我聽到了?!?/br> “嗯!聽到了就記住,配合我。”漸秋點了點頭,上前要脫掉他臟兮兮的衣服。陸云橋嚇得直躲開,雙手捂住自己的衣襟,正義凜然地拒絕道:“不知廉恥!姑娘,這對你名聲不好,之后就真的嫁不出去。在下負不起這個罪責,你請自重?!?/br> “怕個屁,不用你負責?!毙∑ê⒁粋€,老子都活了三千多歲,你跟我說這個。她拍掉他緊緊拽在衣襟的手,悠悠道:“你身上的傷得趕緊處理一下,我?guī)湍闵砩系牟紬l畢竟不干凈,對你傷口不好?!标懺茦驘o力地喘氣著,虛汗淋淋。她解開他的腰帶,扒開他的衣服,露出健碩的身軀。漸秋小心翼翼地輕輕拆開他身上的衣布條,看到里面都傷口都發(fā)膿了,有些惡心,甚至還有一些粘上塵土。 陸云橋看到自己身上發(fā)膿的傷口,不堪入目,令人作嘔,可是她卻淡定極了,這讓他心頭莫名丟臉難為情。這下可好了,她看了他的身體,又見過他山額上的紅瞳,還是他的救命恩人,這下如何是好?從小他飽讀詩書,禮儀熏染,深知男女不可同寢,不可敞衣相帶,可如今為了活命,生與名難抉擇。 而漸秋則是在思考要用什么處理傷口,門口忽然有人敲門,聽聲音有點像光哥,她從棉枕頭扣出一塊碎銀子,欣喜跑出去。 回來時,她手里多了一個食盒,里頭裝了幾個饅頭跟兩道小菜。她餓急了,不顧陸云橋身上惡心的傷口,自顧自地吃起來。陸云橋看著她全然不顧的吃相,向來辟谷的自己都有些餓了,可能是太虛弱了,總覺得饑腸轆轆。于是,他悶哼了一聲。 漸秋塞得滿嘴都是油,無辜地盯著他,漠然道:“你不能吃發(fā)物,不過我給你煮了粥,在鍋里呢,沒那么快?!?/br> 一男一女,同處一室,他還敞胸露腹,陸云橋羞赧得憋紅了玉面,羞羞澀澀道:“可否幫我穿衣?” “等包扎了再說吧,急什么急?” 陸云橋羞得臉色漲紅,撇過頭,暗自訓道:“實屬羞恥?!?/br> “不羞恥,把我當男的就好了?!?/br> 飯剛吃完,光哥滿頭大汗地回來了,手里提著兩壺濃酒,他站在客廳不敢進她的閨房。他難為情地問道:“姑娘要烈酒作甚?” “給我相公洗傷口?!?/br> “相公?陳屠戶嗎?”光哥雖然覺得陳屠戶配不上花翠茵,但陳屠戶起碼比他有錢,光哥只是心里頭暗喜喜歡她。她失蹤的那幾天,他吃不好睡不好,每天都擔心著。直到遇到回來拿銀子的爹,才知道她回來,頓時欣喜若狂,想過來看看她。 漸秋瞬間石化,禮貌性地道:“光哥,多虧有你,謝謝?!?/br> “沒事,你平安就好,跟你相公好好過日子。這個是剩下找的錢,還給你。” “不用了,光哥,我還吃你的飯菜,不過能否幫我買兩套男人衣物,比你高半個頭,你等我一下,我進去拿錢。”說著她急忙跑進去,在墊桌腳處拿起一團,里面包著一塊碎銀子。陸云橋看著她從那里拿出錢,覺得甚是好笑。 漸秋提著兩壺烈酒,拿一張干凈一點的手帕,拿了個瓷鍋倒酒,給他清理傷口,近身一看,忍不住感嘆這男子長得十分俊逸英氣,自帶清風道骨的氣質。 “你忍著,這個給你咬著。”說著她拿了一塊小手帕給他,陸云橋搖了搖頭,淡定道:“不用了,我可以。” 漸秋低頭俯身開始用酒給他傷口消毒,一邊說道:“這幾天不要碰水,等下大夫來給你上點藥,過幾天就會結痂了?!背耸帜_被狼咬過,但是身上都是刀傷,看得她觸目驚心,漸秋心里還是挺惡心的,起了雞皮疙瘩。但是為了脫離苦海,她忍住忍住。 “你怎知快結痂?” “呃,我猜的……”她可不敢說自己血液的秘密,不過接下來還得繼續(xù)喂他血。他傷得如此厲害,要不是遇上她,即便有各種上好靈藥給他都救不回他。 “外面那位是……” “剛剛騎驢車拉我們的阿叔的兒子,光哥。平日待我很好,厚道老實?!?/br> 他嗯了一聲,俄而不吭聲,一臉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她,佯裝淡定,任由她處理自己的傷口。直到下半身的傷口時,她也有些尷尬,緩緩說道:“上面好了,到下面了。” 他冷若冰霜的鐵面頓時驚嚇得消失了,左手艱難地抓住自己的褲子,像極了被調戲的良家婦女,倔強地搖搖頭。 “還想不想好了?大夫還沒來,我?guī)湍阊???/br> “我自己可以,我還有左手稍微可以用?!?/br> “行,你要是不行,就等大夫來。” 他想要俯身,全身的傷口都被牽動,明明他現在意識很清楚,怎么也沒有想到痛得難以言喻。他強忍痛苦,倔強地說道:“我可以?!彼麑嵲跓o法接受讓她看自己的大腿,畢竟認識時日不多,實在難為情。 “那我去看看粥?!睗u秋出去給自己洗了個臉,換了套衣服。粥也差不多好了,她打了盆冷水,有沒有任何顧及地走進房間。 陸云橋驚慌地用被子蓋住自己的身體。漸秋嫌棄地瞥了他一眼,放下水,低聲罵了句小屁孩,又跑出去端自己熬的蔬菜粥,把它放在冷水盆里降溫?!昂戎嗔恕!?/br> 陸云橋看起來虛弱極了,再加上剛剛強忍痛擦傷口,滿頭大汗的。漸秋看他的臉色實在蒼白,不敢直接讓他喝自己的血,只好偷偷往粥里加了幾滴自己的血。 “喝粥了……” 他面色如蠟,手腳發(fā)軟無力,虛弱地幾乎說不出話,嚶嚶嗡嗡地說道:“好?!蹦枪?jié)骨分明的左手想伸手拿起勺子,可無力拿起來,甚至不斷地顫抖著,撒了一地。 她白了他一眼,你不是挺能耐的嗎,真是的,自己擦,知道疼了。她嘆了一口氣,無奈說道:“知道疼了,逞強?!?/br> 陸云橋聽到她拆穿自己的倔強,玉面頓時羞紅起來,紅到耳根發(fā)燙。自己打小何曾被人如此對待,真是羞恥難當,別扭地微微噘著嘴,皺眉著。 漸秋笑顏淺淺,調侃道:“你這人真扭捏,說一句都不行,大丈夫做事就該果斷,不拘小節(jié),如此羞澀,怎么混。以后跟我學學,你叫我一聲jiejie,我教你成混世魔王?!?/br> “魔王?讓我墜入魔道?” “就是一個稱呼罷了,你怎么比我還不懂俗世的話?!?/br> 陸云橋低眉順眼著,濃密而翹長的睫毛撲扇著,好看極了。漸秋真想玩一玩他濃密的睫毛,手癢癢的,真想調戲一番。漸秋終于還是動手了,她停下手里的木勺,嬌嫩的指腹撥弄了一下他的睫毛,嚇得他退后,扯痛了傷口,吼道:“你這女子怎可如此無禮?” “忍不住,眉睫如羽,你一個男人怎么長得好看極了?!?/br> “你……”陸云橋憤憤火氣亟待發(fā)作,潔白如玉的臉透紅,兩葉眉縱橫交錯的擠在了一起。 門口傳來李廣來的聲音,估計是帶大夫來了。她急忙放下碗,跑出去迎接大夫。 大夫進去沒有多久,桂、桃兩個嬸都回來,好奇地問道:“姑娘,你竟然沒事?” “嗯?!彼c了點頭,不想過多說話。 “嘿嘿嘿,我們這不是擔心你出事嗎,白家差點把整個村給翻了?,F在沒事就萬事大吉,大吉大利。夫人聽到也開心?!惫饗鹦ξ卣f道,聲音震耳欲聾。 “孩他娘,你就少說幾句,姑娘也沒心事跟你吵?!?/br> “李廣來,你胳膊往外拐了?!?/br> “不跟你吵。” “阿叔,請大夫多少錢呀,我還您。”漸秋也顧不得跟她們東拉西扯,太吵鬧了。 “一兩銀子。” “等等,什么大夫,姑娘你身體不舒服嗎?”桂嬸詫異地問道。 李廣來心虛地望向漸秋,漸秋倒也落落大方,說道:“不是我,是我相公。” “相公?”桂、桃兩個嬸吃驚地大叫出來,面面相覷,繼而又異口同聲道:“陳屠戶?他來了?” 這都是什么腦回路?她只好順水推舟地點了點頭,從香囊里拿出三兩銀子給李廣來,莞爾輕笑道:“阿叔,待會有勞您去抓一下藥,剩下的就給您了。” “這那成呀?” “給你的你就收,有錢不收?!惫饗鹧劬Ψ殴猓瑯烽_花地喊道。 許大夫上了藥以后,陸云橋的臉色也好了很多,面色沒有那么虛弱。她坐床邊,若有所思地說道:“我讓光哥去買兩套衣服了。之后白家或許會找我麻煩,你武功很好對吧?”她現在淪落為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花翠茵身子太差,暫時需要在乾元之氣的運行下滋養(yǎng)著。之所以請大夫也是為了掩蓋住自己的血液秘密。算一算自己今天怎么也得花了十兩銀子,真是敗家的男人呀,不過為了解脫白家的禁錮,二十兩都值。 他就嗯了一聲,用被子蓋住自己纏滿布條的身體,剛剛聽外面的講話,大概情況可以知曉。 漸秋盲猜陸云橋比光哥高半個頭還是錯了,當那兩套衣服套在他身上時,她感覺有點短了。她不好意思地搔頭,尷尬說道:“將就著。” 他又是嗯地應了一聲,不多一個字。氣氛頓時有些尷尬,她為了掩飾沉悶氣憤,手指捻著一律發(fā)絲把玩著,手里寫著婚書。隔了一會兒,她把婚書遞過去道:“凡間婚書是這樣寫對吧,可要署名?” 陸云橋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語重心長道:“大夫說,我的右手跟雙腳沒法治,都要廢了,你真能救……” 漸秋不知道用什么理由來解釋,思考了片刻,堅定地說道:“總之我們是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我說能就是能,你不要想太多?!敝灰獔猿趾人难?,之后她再偷偷用血摻進藥里給他敷,很快就會好了。 “好,我信?!闭f著他在婚書上蓋上自己的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