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歡呼躍雀
這頓午膳吃得十分滿足,豆子跟孟千悅大肚便便地癱在凳子上,孟千悅還興致勃勃地講著荊都城中的燈火會,花會。門口忽然有人大哭大鬧著,引得村民都好奇圍觀。 “花姑娘,救救我家相公,救救我家相公。” “花姑娘……嗚嗚……” 豆子,孟千悅,桂馥三個吵鬧鬼好奇地跑出去查看究竟,豆子又立馬跑回來,氣喘吁吁道:“jiejie,門口圍了好多人,有個婦女帶著她相公在門口求你救她相公?!?/br> 漸秋定定地依靠在房間門框,不作聲響,不做表態(tài)。從房間傳出陸云橋的聲音:“我讓趙立趕他們走。”說著他就走出房門。他不能再讓漸秋用血去救人,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旁人知道她血液的秘密。 “陸云橋……徐凝……帶他們進來?!睗u秋倏地開口,堅定地說道。她撫摸著豆子輕聲說道:“盼華,你帶兩位jiejie出去玩,玩一個時辰都可以。”她抬頭對空氣說道:“探微先生,麻煩你幫忙跟著保護豆子?!?/br> 豆子點了點頭,提著腳步跑出去,帶著兩個女孩子出去村里湖邊玩?!拔襧iejie說讓我們出來玩?!?/br> “你jiejie,你jiejie,什么都是你jiejie,豆子,你怎么為你jiejie馬首是瞻,這么聽話。我要看熱鬧,我才不要跟著你們兩個小屁孩來玩泥土?!?/br> “桂jiejie,jiejie說要出來玩一個時辰?!?/br> “花翠茵不想讓我們知道?我才不要,你們兩個小屁孩玩吧?!?/br> “桂jiejie,這湖里有又大又肥的魚,我們抓一條好不好,晚上還能讓jiejie做好吃的水煮魚片,頂頂好吃的,上次jiejie做了以后,我到現(xiàn)在都念念不忘,旭哥吃了這個肯定很喜歡的?!?/br> “哇,真的嗎,我要吃?!泵锨偮冻鰞蓚€可愛的小虎牙,咽了咽口水里,舔了舔櫻桃小嘴,想著好吃的水煮魚片,心情舒暢極了。 “真的?好吧,本小姐就監(jiān)督你們?nèi)プァ?/br> 陸云橋思慮了片刻,猜到她想要干嘛,便出門讓那對夫妻進門,門外的村民仍舊好奇地站在門口。憶香見狀,立馬關(guān)上大門,不給他們圍觀。 來人是風塵仆仆的女子,模樣倒是一般山村婦女,丈夫氣息奄奄地靠在她的懷里,用鐵索重重疊疊環(huán)繞,眼神空洞無神,張牙舞爪著。女子凄凄慘慘地哭著,淚流滿面,雙眼紅腫。她慌忙地跪下,抽抽噎噎道:“花姑娘……天神,求求您,救救我相公。” “大姐……”漸秋大方得體地上前,扶起她,清風細雨般地輕說:“大姐,我只是鄉(xiāng)村丫頭而已,哪來的天神,你找錯人了?!?/br> “天神,我求求您,救救他吧,他已經(jīng)被那惡疾折磨好久了,我們家全部家當細軟都賠進去了,求求您了。”她立馬跪下來,給漸秋磕了幾個響頭。 “我不懂醫(yī)術(shù),不知你是如何得知我能救人?!?/br> “我與相公都是齊州人,常年在邵陽做商,本來相公身體就不好,后黎山發(fā)生大災(zāi),殃及周邊。被黎山人抓去做引子,得天神保佑逃出來。我相公病得越來越嚴重,沒了神智,他想著能落葉歸根,回齊州,我們沿途尋遍名醫(yī),從黎山到這里,我們都沒有錢了。好在,我們被許大夫救濟,他說你可以。他說你家相公原本就快不行,后來你還在一個月內(nèi)治好他。天神,我求求您,以后我給您做牛做馬?!彼瘧Q地說著,又嗑了幾個響頭。 “許大夫……”陸云橋才想起之前給他敷藥的鄉(xiāng)野大夫,他告訴自己性命堪憂,即便能活,手腳也要殘廢。 “他還告訴誰了?” “不知道?!?/br> “大姐,我真沒能力救你家相公。恕我無能,我家相公能康復(fù)是因為他是習武之人,身體好得快這也是正常,你還是另尋名醫(yī)吧。” 這段話猶如五雷轟頂般擊中婦女,絕望的話語回蕩在她腦海中。她踉蹌一步,頹然跌落,眼淚滑落。她沒有嚎啕大哭,而是異常地平靜,輕笑道:“相公……”她撫摸著他的蒼白的臉,繼而又摸摸自己的肚子,絕望地笑著:“相公,你先走吧,我會跟孩子一塊陪你的……” 漸秋看得惻隱之心泛起,鼻頭酸楚著,面上表現(xiàn)得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心里頭有點難受。如果她救了這男子,那么,必然有太多人知道她。 陸云橋問道:“黎山?你是相公可是被黎山宗師人涂家抓去做活人引子?” 婦女點了點頭,凄涼說道:“那日,要不是我偷懶不肯去開店,我相公也不會在這么危難時期替我去開店做生意?;貋砗?,他就經(jīng)??人詾r血,變成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我綁了他好久。如今黎山已滅,再無法子救他?!?/br> “他能支撐到如今已經(jīng)很頑強了,黎山妖無藥可救?!标懺茦虻溃肓似?,又瞥向一臉淡定地漸秋。 氣氛格外冷靜,連呼吸都顯得異常響亮。漸秋轉(zhuǎn)身不去看婦人,悠悠說道:“來這么久,也沒有上茶水,巧蕊,泡點我從都城買來的茶給大姐大哥喝?!?/br> “是,夫人?!鼻扇稂c了點頭,便走出門。 隔了一會兒,漸秋道:“怎么這丫頭泡個茶都這么久,我去瞧瞧?!彼叱龃髲d門,咬破自己的手指,見巧蕊正沖泡茶水,她轉(zhuǎn)移話題道:“巧蕊,拿點我做的地瓜干進來,我先端進去?!?/br> “夫人,這事讓憶香jiejie來做就好了?!?/br> “無礙?!睗u秋端著茶水就往大廳走去,漫不經(jīng)心地把茶水端到大姐面前道:“大姐,哭了那么久,喝點水吧。大哥也喝點吧,這茶有清心凝神的作用,多喝對身體好。” “不必了,謝謝姑娘,我們就此離開?!?/br> “大姐,你不喝,也得給大哥想想,他身體虛弱,喝點茶,會沒那么痛?!睗u秋遞過茶杯給大姐,見大姐給大哥喝下茶,她才松了一口氣。她也不知道自己往里面加了多少滴血,但看這位病人氣息奄奄,有她那七八滴血應(yīng)該能挽回性命,之后只要注意調(diào)理就好了。 巧蕊帶了一些干果蜜餞,漸秋示意她安慰安慰大姐。而后漸秋便進房間看會書,陸云橋跟著她,也進了房間,頓時微怒說道:“秋秋,你糊涂,糊涂,你怎么能救他了?” “什么救?我聽不懂。”漸秋咬了一口桌上放著的蘋果,覺得有點酸便遞給他吃。 他接過蘋果,咬了一口,覺得不好吃便放在桌上,看漸秋又示意他吃完,他又乖巧地拿到手里,咬下一口后,命令道:“下次不要這樣。這黎山妖無人可救,他若是真活了,麻煩就大了。不行,我得讓趙立殺了他們!” “殺他們?為什么要殺他們?這……有這么嚴重嗎?又不是我救活他呢?!睗u秋的話剛說完,陸云橋從懷里拿出一個小青瓷瓶,解釋道:“這是補血益氣的丹藥,你每天吃一顆?!?/br> “不懂你說什么?別打擾我看書?!?/br> 他倒了一顆在手里,巍峨挺拔的身軀站起身,一手捏住她柔軟細膩的臉頰使她張開嘴巴,一手將丹藥送入她嘴里。 一股nongnong的的中藥苦澀味在味蕾蕩漾開來,她皺眉艱難地吞下去,接過他遞過來的茶杯。她惡心地伸了伸舌頭,皺眉蹙額地仇視著他。 他見她剛剛吃丹藥后激動反應(yīng)的樣子,覺得她可愛極了,心里頭樂開花。梨渦泛起漣漪,陸云橋?qū)櫮绲孛念^發(fā)。 他漫不經(jīng)心的動作卻瞬間點燃她的內(nèi)心,原本潔白如玉的臉頰頓時鋪上一層胭脂腮紅似的。漸秋立馬低頭,假裝看書,心里頭的小火苗卻四下躥動,讓她無所適從。 他在耳邊絮絮叨叨著:“下次不能這樣,不要什么都自己扛,我會給你想辦法的。成為黎山妖是必死無疑,大羅神仙都救不了。若嚴重些,你會成為眾人所求,你就是靈丹妙藥呀。那男人救不成,我可保證母子衣食無憂。我是你相公,你要依靠我,我想要你依靠我,聽到?jīng)]有?”他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見她低頭不應(yīng),又再問了一句:“聽到?jīng)]有?” “可是……”漸秋想了想,狠不下去心,求情道:“放過他吧,別殺他了。” 陸云橋抿嘴著,猶豫了片刻道:“那你下次不能這樣,聽到?jīng)]?人的欲望是無止境的,我擔心太多人發(fā)現(xiàn)你,我不想你因此受傷。” “嗯……”她輕輕柔柔地應(yīng)了一聲,耳朵紅得嬌艷欲滴,看得他想玩弄一會。更讓他愉悅的是她竟然回答了,原本冰涼了一半的心頭瞬間迎來一陣又一陣歡喜。 “過著幾日我要出去一下” “好?!?/br> “這邊,這邊,抓住,抓住……”桂馥跟孟千悅二女站在湖邊注視著湖里魚兒的動向,指揮豆子揮舞魚網(wǎng)干活抓魚。 “哎呀,不抓了,不抓了,都抓了半個時辰,連個水草都沒有,還草墩湖,啥都沒有,就應(yīng)該叫啥都沒有湖?!惫痧鈶嵉厝酉禄@子,氣勢洶洶地站起來。 “桂jiejie,我們再看看哇?!泵锨傂∈忠蛔?,原本以為可以抓住桂馥的手袖,沒想到她高估了自己手長,被桂馥的衣袖一甩,嬌小纖細的身體“噗通”一聲掉進湖里,不會游泳的丫頭,掙扎著。 “千悅,千悅,豆子,豆子,千悅掉下去了,怎么辦?”桂馥急得快哭出來,大喊道:“救命呀,救命呀,我去找竹竿。” “救命呀,救命呀?!倍棺哟蠛爸@慌得快走不動,正要跳下去救孟千悅,便看到一個黑色高大的身影如流星般劃過,迅速跳下去。豆子以為自己眼光,揉了揉眼睛,看到湖里的千悅臉色發(fā)白,驚慌失措,緊緊地抱著男子的脖子。 “救我,救我?!泵锨傑涇浢让鹊穆曇艋仨懺谒?,氣息急促地鋪灑在他的脖子上。他雙腿一發(fā)力,湖面頓時卷起一條水柱,直沖云霄,蒼鷹翱翔,只看到雄壯高聳的男人抱著嬌小的女孩,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貋辛⒃诘厣稀?/br> 孟千悅睜開眼睛,引入眼簾的是那雙深邃不見底的眼睛,黑瞳如墨,流露出的精光熠熠生輝。濃密纖長的睫毛被水打濕,讓人很想去玩弄一番。英挺的鼻梁下是鮮花綻放光彩動人般的嘴唇,微啟間看到了潔白明亮的牙齒。她整顆心都歡呼雀躍著,停不下來的雀躍。 “千悅jiejie,你沒事吧?!倍棺咏辜钡嘏苓^來,蹲下來,急切地問道。 “我……咳咳……”她通紅的小臉蛋埋在男人的頸窩,緊緊抱住他,搖搖頭,又持續(xù)低咳嗽幾聲。 “千悅,千悅,你沒事吧?!惫痧セ貋頃r帶著一根繩子,見她沒事,立馬扔一邊,跑過來詢問情況。 “你,可以放開我嗎?”清冷磁性的男聲縈繞在她耳畔,她羞愧得無地自容。 “千悅你沒事吧,我們趕緊回去。”桂馥見她奇奇怪怪的樣子便說道。 “我腿軟,走不動?!彼浾Z如水,嬌嬌滴滴地說著,手中更抱緊了他的脖子。 周探微抱著她,大步地邁向花家宅園。他站起來,她才知道原來這男人這么高,把她抱在懷里像極了抱孩子。桂馥跟豆子著急地跟在后面。桂馥絮絮叨叨道:“是嚇得腿軟嗎?豆子,你怎么不救千悅,我就說不能來抓魚,真是,你們這群小屁孩,還好沒有出事,不然我真的要難辭其咎。” “桂jiejie,我不會游泳。” “你一個湖邊長大的還不會游泳?騙人,我不信,我沒有在湖邊長大還情有可原,你這樣,我就無法原諒了?!?/br> “我從小就不怎么近水?!倍棺余阶煳鼗卮?。 “公……公子,敢問尊姓大名?我叫孟千悅?!?/br> 他并沒有理會她,緊閉薄唇,清冷孤傲極了,蕭蕭肅肅,爽朗清舉,顧盼生威,看得她小心臟一竄一竄,小鹿亂撞。氣氛有點尷尬,她莞爾一笑,兩顆潔白可愛小虎牙露出來,甜美嬌軟的聲音道:“謝謝公子救命之恩,公子叫什么?師從何人?我是龍川孟家。公子呢?”孟千悅看來人不為所動,有些氣憤。怎么說她孟千悅也是可愛嬌人一枚,怎么如此對待自己?怎么不說話,不說話,我要怎么辦?她剎那間啜泣起來,淚眼汪汪,委屈巴巴地哭訴道:“公子為何不理我?我做錯什么了嘛?千悅只是想報答公子?!?/br> “喂,你欺負我家千悅妹子做甚?”桂馥見千悅頓時哭起來,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劈頭蓋臉一頓罵:“你怎么欺負她了?她怎么哭了?你是壞人嗎?你等著,我等著回去找人修理你。”轉(zhuǎn)而輕聲對千悅說:“千悅妹子,別哭別哭,等下讓小茵茵相公修理他?!?/br> 周探微見她梨花帶雨,嬌柔地哭鬧在懷里,頓時有些驚慌失措,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他從來就沒有抱過女人,本來就有些不安,被她這樣一鬧,沉靜穩(wěn)重的眼神頓時掛上一縷迷茫。周探微整理心緒,慌亂地道:“在下周探微,請孟姑娘不用掛懷?!?/br> 孟千悅抬眼間看到他神色的變化,不禁笑顏如畫,轉(zhuǎn)陰為晴,清脆悅耳的聲音道:“探微哥哥,我這樣叫你吧……” 他恢復(fù)為原來冷酷深幽的神態(tài),大步流星地送她回花家宅園。漸秋聽見豆子慌慌張張地跑進來道:“阿姐,千悅jiejie掉水里了?!?/br> 漸秋立馬抽出一條干凈的布帕,跑出去,見渾身濕透的男女,不禁驚諤愣住,轉(zhuǎn)而叫道:“憶香巧蕊燒熱水?!?/br> 周探微把孟千悅小心翼翼地放凳子上,恭恭敬敬地佇立在一旁,見陸云橋出來,便作揖道:“公子?!?/br> “去換身衣服吧?!标懺茦蛞娺@幾人慘狀,剛送走那對夫妻,又迎來鬧事小屁孩。 漸秋注視一臉緋紅如花的孟千悅,見她的眼神有意無意地瞥向那男子,不禁暗自失笑,她把布帕遞給孟千悅,故作迷惑道:“這位小哥是?” “小哥?”陸云橋迷惑地看著她,小哥,你喊一個看起來比你大的男人為小哥?他無奈地搖搖頭:“周探微,這是我夫人?!?/br> “夫人好,屬下有禮了。”周探微不卑不亢地作揖。 “夫人?”哎,算了,她懶得解釋了,反正所有人都認定她跟陸云橋是有名有實的夫妻了,她懶得解釋,自己造的孽怎么都得承受。她帶著孟千悅進去換衣服,孟千悅興奮地搖搖她的手,好奇問道:“小茵茵,他是徐容晚的屬下嗎?” “嗯?!?/br> “那我還可以見到他嗎?他真是個英雄,嘻嘻嘻?!彼撓乱路?,一邊手舞足蹈地說著。 “喜歡他嗎?” “我……我……我就是欣賞他,他可是救我的恩人呢?!?/br> “喜歡他嗎?” “我……不是,不能說喜歡,哪有一見面就喜歡的?!鼻偧泵忉屩?,覺得用喜歡這個詞來形容實在有些羞赧難容。 “喜歡他嗎?” “可是他不理我,跟木頭腦袋似的?!?/br> “那我怎么幫你?” “我每次來,你叫他出來,好不好?小茵茵?!?/br> “為什么?” “我……人家想見他嘛?!彼街?,晃晃小腦袋瓜子,楚楚可憐地乞求著。 “那得看你表現(xiàn)了。”漸秋jian詐地咧嘴一笑,怎么也得敲詐一下小朋友的積蓄。 “好的,我一定遵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