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冥濁
好在只喝了小半壺的酒,白十二悠悠醒來時并未感受到那種頭痛欲裂的感覺,只不過身子被靈力束縛的被子緊緊的裹著,一晚上只保持了一個姿|勢,難免會有些不舒服,翻身時腿部的酸麻讓白十二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 “醒了?”柏淳的聲音突然從不遠(yuǎn)處傳了來,白十二猛的一個激靈想要起身,卻一頭撞在了床板上,隨著咚的一聲響,白十二吃痛的叫出了聲。 柏淳趕忙放下書急切的走了過來,小狐貍伸不出手便只能歪著腦袋干哼唧著。 見白十二并無大礙,柏淳便板了板臉,正色道:“昨日為何會飲酒?” 白十二于是想起了昨日被那人‘要挾’的場面,便心虛道:“是我錯了尊者。”說罷還可憐兮兮的眨了兩下眼睛。 柏淳背過手,道:“好在昨日并未發(fā)生什么危險的事?!?/br> 白十二道:“我也記不清發(fā)生了什么,只不過好像……?!?/br> 柏淳緊了緊手,道:“好像什么?” 門外,邵俞抬起手剛想要敲門便聽見里面?zhèn)鱽砹溯p微的說話聲,白十二道:“我好像腿麻了,尊者你放開我好不好?” 邵俞便繃緊了神經(jīng),輕輕的將耳朵貼在了門上,里面?zhèn)鱽砑?xì)細(xì)碎碎的衣服摩擦的聲音,以及白十二略為埋怨的聲音:“這衣服都變得松垮了,重新穿上可要費(fèi)不少的功夫?!?/br> 邵俞的身子猛的一僵,隨即拼命地?fù)u了搖頭,不敢做進(jìn)一步的想象。 門突然一下被從里面拉開,邵俞猛的發(fā)了個抖,抬頭便對上了柏淳略為陰沉的臉,“何時來的?” 邵俞行了一禮,低著頭咽了咽口水,道:“仙君,我,我剛剛來,正準(zhǔn)備要敲門?!?/br> 柏淳道:“今日若無它事,便在房間內(nèi)備下冥濁香,看清楚引來的是何物?!闭f罷便轉(zhuǎn)身下了樓。 邵俞輕舒了一口氣,隨即抬手敲了敲門。 “請進(jìn)?!?/br> 邵俞走了進(jìn)去便見白十二正緊皺著眉頭拉扯著自己身上的衣服,見到是邵俞,白十二忙上前了幾步,道:“微生,你快幫我看看,這個系帶是怎么回事?好生的繁雜。” 邵俞輕咳了一聲,道:“十二,那是抹胸的帶子。” 白十二的臉微微一紅,道:“我說怎么一回事,這女子的衣服就是繁瑣了些?!?/br> 邵俞小心翼翼道:“十二,方才你說的腿麻了是怎么了?” 白十二撇了撇嘴,道:“昨日我喝醉以后就保持了一個姿勢睡了一整晚,方才起來時腿便有些發(fā)麻。” “那,你為何要仙君他放開你?” 白十二邊整理著衣服邊道:“昨日尊者用靈力將被子捆在了我身上,這衣服都有些被汗給濕透了?!?/br> 邵俞小聲嘀咕道:“我就說嘛我這腦子里亂七八糟的……” 白十二道:“微生,你剛剛說什么?” 邵俞忙抬頭,道:“哦,是仙君剛剛說的,今夜在房間里備下能吸引妖魔鬼怪的冥濁香,看清楚到底來的是何物。” 白十二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也好,那今日便做下準(zhǔn)備?!?/br> 所謂冥濁之香,能引妖邪鬼物,且此香長燃不滅,至于能燃到何時就不好說了,就拿云巔之上仙界里的一位日曜上仙舉個列子,這位上仙活得久了,自然是無聊找些事情耍耍樂子,于是便下到了人間,取了一根冥濁香點(diǎn)燃放置在了一處方圓千里的無人之地,為了不招惹邪怪,燃了香后便設(shè)了個小小的禁制,將此香圍了起來。 于是乎,這位上仙每隔一天便下來看一看這香燃到了哪里,結(jié)果每次都沒什么變化,就像當(dāng)初剛剛點(diǎn)燃時的那般,后來又變成了每月下來一次,每年下來一次,直到日子長久了,估計這位上仙也記不清到底是過了幾百年了,有次醉酒后便突然想起了這柱香來,于是來到了當(dāng)初放置香的地方,結(jié)果這柱香還在繼續(xù)燃燒著,似乎只比當(dāng)初短了那么一小節(jié)。 再到后來,這事便逐漸被淡忘了,當(dāng)初那燃香之地也遷徙了人口,建了鎮(zhèn)子,那柱香也不知被埋在了哪出房屋的下面還在繼續(xù)燃燒著…… 待到了傍晚,花滿樓的賓客大多散了去,邵俞和白十二便在屋內(nèi)打點(diǎn)好了一切,隨后便取出了那支冥濁香點(diǎn)燃放在了桌子上。 白十二道:“此香點(diǎn)燃之后,不出半個時辰便會開始吸引一些小妖小怪出來,這些我都應(yīng)付得了,微生你和子息趙師兄他們在樓下守著,若是真的召來了那邪物,我怕它會逃出去,到時便拜托你們了?!?/br> 邵俞笑道:“你放心十二,就算我們?nèi)齻€拿不住它,再說還有仙君在呢?!?/br> 白十二望了一眼桌子上的香,點(diǎn)頭道:“香的氣味已經(jīng)開始發(fā)散了?!?/br> “那十二你一定要小心,切不要多與妖物糾纏?!闭f罷,邵俞拍了拍白十二的肩膀便退出了房間,剛剛關(guān)上門轉(zhuǎn)過了身,便見花無常一扭一擺的掐著腰走了上來。 花無??吹缴塾幔樕细切﹂_了一朵花,忙上前道:“呦,是小王爺,今日感覺如何?玩的還盡興嗎?” 邵俞擺了擺手,正色道:“當(dāng)然,這幾日若無要事,一定不要擾了白姑娘的休息,本王可愛惜著她呢。” 花無常笑道:”那是,那是,白花花姑娘誰人見了不動心,今日好幾位金主來找她,要不是小王爺您把白花花給包場了,估計我這門都被人給踏破了?!?/br> “那這護(hù)花使者的任務(wù),本王可要交給花老板你了?!鄙塾徇呎f著邊下了樓 花無常點(diǎn)頭哈腰道:“小王爺您放心,我一定好吃好喝的待著白花花姑娘。” 冥濁香點(diǎn)燃了將近半個時辰,白十二甚感無聊,便趴在桌子前昏昏欲睡,突然耳邊傳來幾聲細(xì)微的鈴鐺聲,白十二睜開眼便見幾只閃著金光的甲殼蟲圍著冥濁香撲閃著翅膀,不時的發(fā)出陣陣類似于鈴鐺的聲響。 “原來是金鈴草的小靈蟲,不過金鈴草不是只有山洞里才有嗎?”說罷,白十二伸出手摸了摸其中一只靈蟲的外殼,那靈蟲便安安靜靜的落在了白十二的手上。 那靈蟲散發(fā)著柔和的金光靜靜地趴在白十二的手心,微微顫動著翅膀像是在低聲細(xì)語一般, 隨著砰的一聲響,半掩著的窗被突然撞了開來,白十二驚得身|子猛的一顫,手上的那只靈蟲便一下飛了起來,房間的地上應(yīng)聲落下了一團(tuán)白,白十二好奇的圍了上去,不料那團(tuán)不明物體突然動了動,隨后便撲棱棱的飛了起來。 “哎呦,疼死鳥了?!鞍资@才看清是一只白色羽毛的織夢鳥,坊間一直有傳言說織夢鳥能織夢境造夢境,到了夜晚才會出現(xiàn),所以便留有了一首歌謠: 月兒圓,星兒亮。 門前樹,窗下草。 燈臺下,婦織機(jī)。 窗臺上,織夢鳥。 …… 那只白色的織夢鳥頗為漂亮,渾身上下雪白的羽毛一塵不染,頭頂翹起的一根羽毛是如火一般的顏色,紅色的喙,如天一般藍(lán)的眼珠此刻正緊緊的盯著白十二。 織夢鳥道:“爾等凡人如何擁有這冥濁香?” 白十二坐回桌邊,托著腮道:“我并非凡人,燃這香是為了引出作亂的妖邪來?!?/br> “你不是凡人那又是哪方的小仙?” 白十二無奈道:“我?guī)煶胁礋熶?,這次是和月朗仙君一起來的?!?/br> “是泊煙渚的人,原來,原來。” 織夢鳥落在了桌子上,輕輕啄了啄羽毛,道“鳥正在你這窗邊休息,忽然聞到了一股香氣,頓時亂了鳥的腦袋,一個暈頭,鳥便撞了上來。” 白十二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原來這香能夠擾亂你,真是抱歉?!?/br> “可不是嗎,冥濁香可是能擾亂鳥的飛行,鳥今晚正準(zhǔn)備驅(qū)除夢魘,差一點(diǎn)就誤了鳥的大事,凡人,你在抓什么妖邪,說來給鳥聽聽?!?/br> 白十二正想開口,余光便瞟到了柜子后的一雙小腳,于是便起了身靜悄悄的靠了過去。 織夢鳥嘰嘰喳喳個不?!胺踩?,本鳥讓你講來聽聽,你怎么就不理鳥呢?” 白十二邊靠近柜子邊道:“抓什么妖邪那也要等抓到了再說。”說罷手上緒起靈力就要朝著那藏著人的地方打去,待看清那人的樣貌,白十二猛的一驚,便將手里的靈力甩向了一旁的水盆,水盆著了靈力一下被掀起,在半空中翻了幾個滾掉落在了地上,屋內(nèi)頓時一片狼藉。 縮在柜子后的,約摸是個七八歲的姑娘,一副乞兒模樣的打扮,臉上臟兮兮的,隱約間能看到斑斑的血跡,頭發(fā)亂七八糟的似乎從未打理過,像是隨意長成的野草一般,最觸目驚心的便是那裸露在外的一小節(jié)胳膊,傷痕累累不說,細(xì)得就像風(fēng)一吹似乎就能折斷一般,見到白十二靠近,那孩子便又把自己的腿攏了攏,縮成了緊緊的一團(tuán)。 白十二低聲帶著愧疚道:“對不起,剛剛嚇到你了,沒傷到哪里吧?” 女孩不說話,一雙充滿恐懼的眼睛緊緊的盯著白十二,白十二這才注意道這孩子的身子竟是呈半透明的狀態(tài),就像是虛幻的影子一般。 “原來是只小鬼。”白十二覺得心里有些泛著酸,死時什么模樣,死后便會是什么模樣,但一般人死后,魂魄不能存留于世太長時間,否則時間一長便會灰飛煙滅,雖說人死后魂魄便歸于三界外,輪回轉(zhuǎn)世再得以重生,但有些魂魄卻因執(zhí)念太重吸收了人靈地靈而游蕩于人世間,有的甚至妖化成精,禍害百姓。 眼前這個小鬼卻頗為有些奇怪,身上竟沾染了不少活人的氣息,像是死了不少的時日,但她的周身卻毫無戾氣,看樣子應(yīng)當(dāng)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魂魄,但這種普通的魂魄理應(yīng)一早就灰飛煙滅了才是。 白十二心生好奇,便輕聲問到那姑娘,“你是從何處來的?” 那女孩聞聲猛的一顫,索性把頭埋在了腿上。 白十二望了一眼在桌子上暈頭轉(zhuǎn)向的織夢鳥,搖了搖頭,道:“微生他們在樓外設(shè)了結(jié)界,除了仙,神,其他的一概進(jìn)不來,你是怎么進(jìn)來的?還是說你根本就沒進(jìn)來過?” 那女孩忽然渾身發(fā)著抖,像是很怕的樣子,原本圍繞著冥濁香飛舞的靈蟲也朝著那女孩靠攏了過去,輕輕的圍繞著女孩飛舞了起來。 桌邊突然傳來一聲悶響,白十二忙轉(zhuǎn)頭望去,只見織夢鳥一頭從桌子上栽了下來落在了地上,看樣子是聞了過多的冥濁香。 “你………”待白十二再次把目光投向柜子時,卻發(fā)現(xiàn)剛剛的那位姑娘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隨之消失的,還有那幾只金鈴草的靈蟲。 ※※※※※※※※※※※※※※※※※※※※ 八卦俞:“不不不,這倆人一定有情況?!?/br> 作者(姨母笑):“看來快要堵不住門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