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郊外
車隊緩緩?fù)ㄟ^了高筑的宮門,前方牽馬的小太監(jiān)緊拽著韁繩,試圖讓馬車盡量行駛得緩慢一些,兩側(cè)隨行的人則低著頭弓著腰疾步的跟隨在馬車的兩側(cè)。 出了宮門便是一條筆直的官道,昔日里喧鬧的大街此時卻是如同死城一般的寂靜,這嚴(yán)寒的冬日里呼嘯的風(fēng)聲略過那酒肆茶樓門前的錦旗,確是顯得荒涼而又孤寂。 柏淳輕闔著眼坐在馬車的座椅上,像是閉目養(yǎng)神般的沒有一絲的動靜,他的面前是一張鏤空雕花的小木桌,桌子上則盛放著新鮮的水果與酒茶。 從宮里出來一直走了幾里路遠(yuǎn),馬車內(nèi)的二人皆是緘默不言,白十二安靜的趴在車窗邊細(xì)嗅著郊外冰冷的空氣,看不見便將手輕輕的探了出去,冰涼的寒風(fēng)拂過指間,像是將手浸泡在涼水中一般的奇異。 “冷,把窗子合上?!卑卮疚⒈犞垌?,郊外的山路不比官道上的平坦,縱使走的再穩(wěn)當(dāng)也難免不會有顛簸。 應(yīng)了聲,白十二這才慌忙的合上了窗子,隨后默默地抓緊了自己的斗篷將那只微涼的手揣在了懷里。 馬車內(nèi)掛有一盞小暖爐,爐內(nèi)的煙緩緩的向上升騰著,白十二不自覺的靠著那暖爐近了些,那嗆鼻的煙霧直沖入鼻尖讓小狐貍不適的捂住了鼻子輕咳了幾聲。 “過來?!?/br> 耳邊適時的響起了柏淳的聲音,白十二先是猶豫了片刻,隨后又順著馬車座椅的邊緣緩緩的朝著那道聲音摸索了過去。 柏淳半闔著眼,見那人可憐兮兮又慢吞吞摸索的模樣實(shí)在是有些莫名的煩躁,于是將面前的桌子用腳向前推了推,繼而拉過了白十二的手將人橫抱在了腿上。 后背倚靠在馬車上,半個身子皆在柏淳的身上,白十二不敢動,柏淳似乎也并無了那更進(jìn)一步的動作,反而將頭輕枕在了白十二的腰間磨蹭著,一下又一下,卻讓小狐貍覺得如同是在搔癢一般,不由得全身都緊繃了起來。 這一繃緊了身子更是又受累了些,這兩日雖是多有休息,但喪失了靈力的身體大抵不如以前,該疼的地方又隱隱的犯起了痛,尤其是強(qiáng)撐著的腰部更是有苦不堪言。 終是疼的有些不舒服,白十二輕哼了幾聲,聲音不大不小卻都落入了柏淳的耳朵里,或許是看出了白十二的不適,柏淳這才托住了人的腰身將白十二的身子托直在了自己的身上。 只是憑感覺,白十二覺得自己比方才卸下了不少的負(fù)擔(dān),卻看不見此刻二人的動作是極其的曖昧。 就這般又抱了許久,白十二耐不住這長時間的沉寂,只得小心翼翼的探著頭去尋柏淳的動靜,身前有人的呼吸淺淡,均勻而有力,應(yīng)該是這般睡著了。 白十二輕淺一笑,心中也自然放輕松了不少,這般的安然祥和現(xiàn)在卻也只有這人睡著后才會有。 他之前活的也累,現(xiàn)在卻也還是累,白十二這般想著,雙手竟神不知的環(huán)住了那人的頭貼在了自己胸前,而后一遍又一遍的輕撫起了柏淳的頭發(fā)。 不知過了多久,卻也覺得雙腿有些麻木了,馬車這才緩緩的停了下來,隨后有隨行的太監(jiān)聲音在外面響起,“魔尊大人,狐王殿下,是否準(zhǔn)備要用些膳食?” 白十二一個激靈從半睡半醒中緩過了神,還以為要有下人掀開簾子,手忙腳亂的想要從柏淳身上爬起身,豈料身子一個不穩(wěn)整個人直直的向后栽了去。 隨著一聲沉悶的聲響,小狐貍的后背直直的撞在了那張圓木桌上,酒水果實(shí)也隨之傾灑了一地。 這一下撞的實(shí)在是有些實(shí),白十二吃痛的哼唧了一聲,怕是背上又要淤青了一片。 柏淳看著人這般狼狽的模樣,不禁皺了皺眉,伸手將人撈起扶正,旋即又伸出了手替小狐貍整理好了略微凌亂的衣衫,一切都那么的順其自然,讓白十二一時竟生了錯覺,便如從前那般的低下了頭親昵的蹭了蹭那只放在了自己脖間的手。 柏淳的動作猛的一頓,這才讓白十二驀地反應(yīng)了過來,于是慌忙的向后挪動了些距離,偏過頭道:“啊……多謝。” 過了片刻,卻未聽到柏淳的應(yīng)答,反而車簾外又傳來了下人的聲音,“魔尊大人,狐王殿下,魔王說前處有積雪未消,怕是今日無法賞梅?!?/br> “知道了?!卑卮緫?yīng)了一聲,隨即對著一旁縮在一角的白十二說道:“若是你覺得悶可以讓柏?zé)煄е闼奶庌D(zhuǎn)轉(zhuǎn)?!闭f罷,便起身撩開了車簾出了馬車。 這處郊外離著皇城較遠(yuǎn),護(hù)衛(wèi)隨從們大多顯了倦意,三三兩兩的聚在了一起用著飯食,郊野處本就地廣人稀,又加之是山路積雪,所以大隊的人馬更是極難的前行。 柏淳輕易的就登到了半山腰處,從上向下看去能將這郊野大片的風(fēng)景盡收在眼底,身旁枝椏上的雪簌簌的朝下落著,完全掩蓋了身后不遠(yuǎn)處靈蘭的腳步聲。 見到獨(dú)自一人的柏淳,靈蘭的心中自然也是歡喜,雖是知他與白十二有過了肌膚之親,不過心中卻認(rèn)為他再不過也只是個男子,或許時間長了便會有了厭倦,自己還是要緊緊的抓著任何眼前的時機(jī)不放,除卻他人,最礙眼的不過就只有一個白十二而已。 這方想著,靈蘭也靠著柏淳更近了些,待行至了柏淳的身后,靈蘭微微的欠了欠身,輕聲細(xì)語道:“殿下一個人在嗎?” 柏淳側(cè)過頭望了一眼靈蘭,隨即又將頭轉(zhuǎn)了過去,“山路濕滑危險,你怎么也跟著上來了?!?/br> 靈蘭輕淺一笑,道:“這下面也看不見什么,還不如登到高處瞧望的風(fēng)景多些?!?/br> 說話間,靈蘭抬起頭瞧了柏淳幾眼,卻發(fā)現(xiàn)他的目光始終緊盯著下方,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 “殿下在看些什么?”靈蘭好奇,也上前了幾步順著柏淳的目光向下瞧了過去,卻見一道素白斗篷的身影獨(dú)自一人緩緩的走在山間一側(cè)的小路上,行動極緩,顯得笨拙又可愛。 靈蘭自然是不會覺得那人可愛,卻如同碾死蟲子一般的表情輕蔑的望了白十二一眼,輕聲道:“原來是狐王,沒想到他竟會一個人在這種地方。” 白十二的身子輕輕的打了個抖,又用手將斗篷的帽子緊實(shí)了些,這片地方好在避開了烏泱泱的眾人,憑著腳下小心翼翼的摸索,看樣子自己的四周應(yīng)當(dāng)是處較為平坦的地界。 這才剛放松了些繃緊的神經(jīng),白十二的腳下驀地一滑,應(yīng)該是踩到了一塊圓石之上,整個人便失去了平衡摔到了一旁的積雪上,積雪沉厚,加之斗篷也厚實(shí),所以并未感到有什么疼痛,反倒柔軟似棉花一般。 白十二想要爬起身體,無奈身下壓著斗篷,又將兩腿束在了一起,想要在這涼滑的雪上爬起來身著實(shí)困難了些。 無人而又寂靜,白十二索性就這般趴在了地上,十指深陷在了雪中,整個身子下面暖著大片厚實(shí)的積雪,方才不覺得涼意,現(xiàn)在卻不止是這涼意,冰涼潮濕的感覺也一并從身下傳了過來。 這時身后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離著白十二也愈來愈近,白十二這才慌忙的掙扎著想要從地上坐起身體,卻不料腳下一失衡,半個身子都還未起來便再次摔進(jìn)了積雪里。 斗篷的帽子忽地被人一把扯了起來,連帶著整個人都被提離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