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離去
朦朧間身體像是沉入了地獄,耳中響徹著轟鳴,猶如整個人即將要灰飛煙滅了一般。 撕心裂骨般的疼痛席卷著全身的每一處角落,像是有萬千只螞蟻同時在身上撲咬啃噬,白十二緊咬著下唇極力隱忍著痛楚,直至嘴里漸漸溢出了一絲的腥甜,全身像是被抽了骨一般,那種快要湮滅自己的感覺才逐漸的平息了下來。 () 些許是因為疼的有些難忍,雖說白十二的燒熱還未退卻,但還是在混混沌沌間清醒了過來,他不知現(xiàn)在已經(jīng)何時,也不知自己身處何地,這次的清醒仿佛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場夢一般。 () 身上發(fā)了一層的薄汗,白十二只感覺身旁像是放置著暖爐一般的燥熱,他有些費力的挪動了**體,卻讓身旁之人不悅的輕哼了一聲。 () 鼻尖傳來了一陣濃烈的酒氣,夾雜著淡淡的檀香一并傳了過來,白十二先是一怔,隨后動作極輕柔的朝著那道聲音靠了過去。 () “尊者?!卑资p聲的一喚,回應的卻只有幾聲均勻有力的呼吸聲。 還從未見過他喝過這么多的酒,無論是從前還是現(xiàn)在,這個人總是那么的不快樂。 () 白十二這般想著,右手也不自覺的朝著柏淳的臉上撫摸了過去,先是那濃黑的眉毛,然后又掠過了纖長的羽睫,最后指間停頓在了那雙柔軟溫潤的唇上。 “我要離開了尊者,離開你的身邊……”白十二心痛的低下了頭在那唇上落下了一吻,輕聲低喃道:“我在你身邊呆的時日甚少,你不記得我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如若一開始我不去招惹那道士就好了,這樣你還是你,我還是我,或許不會有像現(xiàn)在這么多的牽絆。” 說到這白十二便起了些倦意,聽著柏淳絲毫未亂的呼吸聲,他有些疲憊的將頭靠在了柏淳的懷中,像是自言自語一般的輕喃著,“對不起尊者,對不起……” () 這一覺白十二倒是睡得沉穩(wěn)了許多,柏淳也不知在何時離開了房間,再次醒來之時已然是第二日的黃昏,房間內(nèi)好似只有自己一個人在,白十二輕聲嘆了口氣,支著褥子緩緩的坐起了身。 身上不知何時換上了一件新的里衣,就連著身下的床單觸感也變了些,白十二怔怔的坐了片刻,嘴角也不自覺的上揚了起來。 房間的門輕動了幾下,隨即走進來了一道瘦小的身影,他動作放得極輕,生怕打擾到這屋內(nèi)之人一般。 () “小言?” 那道身影猛得一晃,像是有些不可置信似的緩慢的轉過了頭,當看到床幔相隔下那坐著的人之時,一股強烈的歡喜隨之涌了上來,小言有些踉蹌的跑了過去,不覺臉上竟?jié)駶櫫诵┰S。 “十,十二哥哥……醒了,醒了好,你餓不餓,瞧我,這些天你都未曾好好的吃過東西,真是……”小言局促的交叉著雙手,雜亂無章的語言讓白十二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 “不用這么著急小言,我現(xiàn)在才剛醒,進食的話或許會有些勉強?!卑资粗⊙月晕⑹涞哪颖阒噶酥缸郎系牟杷溃骸安蝗缒闳臀业贡鑱?,飯食過會再準備。” “好好……”小言忙點了點頭,迅速的跑到了桌前斟上了滿滿的一杯淡茶,看到白十二小心翼翼的飲用著茶水,他的臉上逐漸染上了一絲的喜色,而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旋即又將頭低了下來。 “十二哥哥就要走了嗎?”小言低著頭,用著一只腳輕輕磨蹭著床角。 “什么?”白十二有些茫然的抬起頭,昏迷的這些時日他已經(jīng)記不清到底過去了多久。 “昨日魔尊已經(jīng)給我們這些下人吩咐過了,說是明**便會離開,讓我們在你走后把棲云軒收拾干凈。”小言自顧自的說著,完全沒有注意到白十二有些失神的表情,“哦,他還說明日就讓柏煙jiejie送你出宮門,另外兩個人會讓他們在宮外等著你……” 清脆一聲響,茶杯猛的從白十二的手中滑落摔落在了地上,一時熱水四濺,那只杯子也瞬間成為了一堆碎片。 “十二哥哥!”小言焦急的拉過了白十二的雙手仔細察看著,見并無燙傷的痕跡后輕舒了口氣。 “他當真這么說的?” 小言點了點頭道:“嗯,確實是魔尊親口所說,當時我還失落了好一會呢,后來想著十二哥哥你能夠回到家人的身邊,我便高興了許多。” “那他還有沒有說些什么?”白十二似乎有些期許的問道。 “這個倒是沒有?!毙⊙該u了搖頭,隨后半蹲**體將地上的碎片小心翼翼的拾了起來,“不過柏煙jiejie聽到這個消息后很是高興,她還特地的應允我一同送你出去?!?/br> “是嗎……”白十二輕聲的應著,心中卻滿涌現(xiàn)出了極大的失落感,他分明知道離去本應該是一件好事,但這次離去,怕是連著與那人的情 分也就此斬斷了。 () “我有些累了小言?!卑资v的打了個哈欠,雖是剛醒但渾身上下仍舊是疼的難受。 “那,那十二哥哥先休息著,我先去準備些吃的?!毙⊙阅呐踔槠酒鹆松?,走之前還是有些擔憂的看了白十二幾眼。 () 待小言的腳步聲漸漸的出了房間,白十二這才猛的捂住了嘴悶咳了幾聲,隨即從喉間涌上了一股子腥甜,在昨日自己昏迷之時,單是那種撕裂人般的人疼痛也知發(fā)生了什么。 () () 等到身體緩和了一些,白十二這才悠悠的躺了下去,倦意逐漸襲上身來,他半闔著眼,腦海中忽地又浮現(xiàn)出了果果的身影,走了這么久,怕是小人兒應該是思念至極,只是……如何告訴她今后只有一個爹爹了…… () 白十二的手緊緊的抓著被褥,不漸覺竟愈發(fā)的昏沉了起來,不知過了多久,隱隱間似乎聽到小言的呼喊聲,他好像聽到自己喃喃的回了一句累了,便繼續(xù)翻了個身沉沉的睡了過去。 () “十二哥哥起來了,天不早了?!?/br> “嗯……”白十二嚶嚀了幾聲,這才發(fā)覺胳膊正被小言緊緊的拽著。 () “馬車已經(jīng)停在別殿的門口了,柏煙jiejie說不用太著急喊醒你,怕你累著?!毙⊙赃呎f著邊拿起了桌上放置的一套外袍,臉上雖多有傷感,但聲音里卻故作著輕松。 “那,那他……算了?!卑资従彽闹鹕眢w下了床,他有些吃力的站直了身體,隨即舒展開了雙臂讓小言為自己更衣。 () 小言抬頭看了一眼白十二,繼續(xù)忙活著手中的活,“十二哥哥方才想說些什么?” () () “啊,我在枕頭下放置了一個木盒,你過會幫我取出來即可?!?/br> “除了木盒外十二哥哥可還落下了其他的東西?”小言系好了外袍的衣帶,隨即朝著床邊走了過去。 () “沒了,就只帶來了一個木盒。”白十二輕輕的搖了搖頭,心中驀地涌起了一股酸澀。 () () 出了房門還是一股直鋪面而來的臘梅香氣,不過比月前初來時那味道又淡了幾許,看樣子再過些時日便是要入了春了。 () 出了棲云軒的大門后便要穿過一條略為狹窄的長道,出了長道便是要經(jīng)過柏淳所在的宮殿,一路上白十二的手里都在緊握著那只盒子,只有小言一直的在身旁嘰嘰喳喳不停地安囑著。 只不過還未到拐角處,身旁小言的聲音便突然間的停歇了下來,白十二明顯感到小言停下了腳步,隨后便聽得前方響起了一陣不急不緩的腳步聲。 () 小言低著頭拉了拉白十二的衣角,小聲道:“是魔尊?!?/br> () “正好我在棲云軒落下了件斗篷,你快些去幫我取來吧。”白十二輕淺一笑,拍了拍小言的肩膀。 “嗯,那十二哥哥在這等著我?!毙⊙跃o張兮兮的望了一眼柏淳,旋即轉過了身飛快的跑開了。 () () 白十二輕垂下了頭,握著盒子的手也不自覺的緊了些,“尊……魔尊前來可是有什么話要說?” 柏淳上前了幾步,沉聲道:“如狐王所愿,那二人我已讓人送至了宮外?!?/br> “嗯……” () () “那日香霖殿浴池之事,確實是我逾越了些。”說罷,柏淳又不悅的皺了皺眉,若是說浴池之事算是逾越的話,那其他的豈不是…… () () “嗯?!卑资皇堑狞c了點頭,心中還是彌漫不散揮之不去的痛楚,“我從未責怪過你,只希望日后能夠各自安好,柏煙,也希望你能夠照顧好她。” () 柏淳微蹙了蹙眉頭,不知怎地,聽了白十二的這番話后心中竟隱隱約約的有些不快,他張了張嘴,卻只淡然的說出了一句話,“柏煙我自會看好她?!?/br> 白十二明顯的一怔,旋即偏過了頭輕應了一聲,他的肩膀微微顫抖著,十指也因用力而微微泛著白。 “十二,十二哥哥……”身后遠遠的傳來了小言的呼喊聲,聽那氣喘吁吁的樣子,怕是這一路都是狂奔了過來。 白十二有些局促的抬起了頭,他還有很多話想要問,但這一切卻是顯得那么的倉促。 聽著身后離自己愈來愈近的腳步聲,他幾乎是急切的抬起了頭問向了柏淳,“我只問你一句,這些時**是否對我哪怕只有一絲的動情?” () “什么?”柏淳有些錯愕的抬起了頭,他怔怔的愣在原地,心臟突然像是受到了莫名的撞擊而愈發(fā)的疼痛了起來,他好像愛著一個人,好像那人已經(jīng)占據(jù)了自己的全身心,但他始終卻記不起那人到底是誰…… () “十二哥哥快些走吧,這個時辰到宮門外也得臨近午時了?!毙⊙詮澫卵偷拇丝跉?,他抖了抖手中拿著的斗篷細心的披在了白十二的身上,完全沒有注意到他二人之間的微妙氣氛。 () “……走。”白十二顫抖著聲音回答了一句,突然間他竟有些害怕,害怕聽到從他嘴里否定的回答。 () 柏淳始終呆立在原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白十二逃也似的走離了自己的身旁,卻始終沒有回答出一個字。 () 那日白十二窩在自己懷中所說的那些話一字不差的落在了耳中,他睜著眼,盡量均勻的呼吸著任由他親吻撫摸,分明那聲尊者是對著自己叫的,分明那些溫柔也是給自己的…… () 末了,直到白十二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處,他這才慘淡的一笑,負手朝著前面走了過去,從未有過的傷感襲上了心間,動不動情,怕是再也不會有交集了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