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哲看到西子走過來迅速揚(yáng)起一個諂媚的笑臉：“老公，你剛才那個三分投籃帥爆了！收下我的小心心~”

    西子很吃他這一套，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抓過他比心的手按到嘴邊親了一下：“和琛哥聊了些什么呢？就看你小嘴在叭叭不停。”

    顧琛摁滅了煙，迎上西子舉起手掌握了一下：“讓他給我當(dāng)了回感情顧問?！?/br>
    “哈？問他還不如問我呢！”西子攀上他的肩膀，兩人一起走到長椅邊坐下。

    江哲跟在他們屁股后面，聽到這話就不同意了：“我剛可是很認(rèn)真地在幫哥分析誒，你這人真是！”

    西子大笑起來，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好好好，我錯了。”轉(zhuǎn)頭問一旁的顧琛，“那問題解決了沒有？我也可以給點意見啊?！?/br>
    “下回吧?！鳖欒」戳讼伦旖牵^了一會兒說：“我跟我家那位說好了，晚上見見吧?！?/br>
    西子點點頭：“大鵬說下午去他家館子打桌球，去嗎？”

    “他這是跟球杠上了？”顧琛扯了扯手上的護(hù)腕，沒什么意見。

    江哲咧嘴笑：“估計是他媽又叫他守館子，找借口把我們拉過去陪他一塊了?！?/br>
    “老婆，你下午也不上班啊？”西子問他。

    “嗯，明天再上半天，就能一直休到初八?！苯苣X袋擱在西子的頸窩，用撒嬌的口吻說，“也就指著過年能多休會兒了，一年到頭都忙到死?！?/br>
    “我說讓你換個輕松的活，你又不樂意。”西子用頭碰了一下他的腦袋。

    “當(dāng)然啊，人家好不容易混上個總監(jiān)?！苯芘?。

    西子突然噤聲，下巴朝旁邊揚(yáng)了揚(yáng)，示意江哲看旁邊坐著那尊靜下來的“思想者”。

    江哲湊到西子耳邊小聲說了句什么，兩人識趣地起身離開了，給某人留下獨(dú)立思考的空間。

    顧琛這么心不在焉地跟他們“玩”了一下午。

    雖說決定好要怎么做了，可怎么坦白也是件棘手的事兒。

    程末下班后坐上車就看到這樣一個神不守舍的他，仿佛明天不是要過除夕，而是末日要降臨了：“大哥，你這是要請我去吃燒烤，還是要請我去奔喪??？”

    顧琛愣了愣，扯起唇角：“可能是打球打累了?！彼舆^程末脫下來的外套扔到后座上，“晚上能喝酒嗎？”

    “行，喝點吧！”程末系上安全帶，“我覺得我的酒量有長進(jìn)了，現(xiàn)在喝個兩三瓶沒大問題。對了，你開車不能喝吧？”

    “嗯，江哲那小子是個酒鬼，肯定會拉著你喝，你到時悠著點。”顧琛叮囑道。

    程末應(yīng)了一聲：“就他倆嗎？大鵬他們?nèi)ゲ蝗?？?/br>
    “去的，我讓他們先去占座了?！鳖欒“l(fā)動了車。

    程末看向他：“大鵬和沈清知道江哲他們倆……”

    “知道?！鳖欒〗舆^他的話說，“沈清他們經(jīng)?；煸谂湟羯?，跟那群家伙熟著呢。起初還想進(jìn)社團(tuán)，不過嗓子條件被小秋嫌棄了?！?/br>
    程末笑了一下，又問：“誒，那咱倆的事呢？”

    “你說呢？”顧琛反問。

    “好吧，我知道了。”程末說完靠向椅背，沒什么太大的反應(yīng)。

    起初剛在一起的時候，他還挺緊張他們這段關(guān)系曝光的。

    現(xiàn)在倒也不是完全不在意了，或者應(yīng)該說他一直以來怕的只是身邊的人會介意。

    既然朋友們都能接受，這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畢竟沒人愿意整天藏著揶著地談戀愛。

    想到這兒，程末不由想到齊玖……

    他跟顧琛的這幫朋友不一樣。

    人家不混二次元，典型直男一枚，完全就沒想過男人跟男人的事兒。

    這要是齊玖突然跟自己說他找了個男朋友，換作之前的自己可能也會嚇得夠嗆！

    但是……也不見得完全不能接受吧？

    自己還鋼鐵直的時候，不也聽了某人的男男廣播劇嗎？也沒怎么滴??！

    顧琛見他安靜下來，隨便找了個話頭：“大鵬一直想教你打球呢?！?/br>
    程末聞言側(cè)過頭看他：“沒聽說啊，為什么？”

    “發(fā)揮下你學(xué)霸的智商猜猜看。”顧琛說。

    程末兩眼微瞇思索了一下，片刻后輕嘖了一聲：“靠！肯定還是因為你吧？”

    顧琛笑笑沒說話。

    “他是不是覺得我要愛上打球了，你這家屬也能跟著我一塊兒上場了？這不是利用我呢嗎？”程末抬起雙手交叉枕在腦后，語速不停，“丫看著平時挺憨厚個人，鬼點子倒不少。”

    “看人不能只看外表，人家家里有好幾個館子的生意，從小耳濡目染，頭腦能笨到哪去？”顧琛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見他面帶倦意，“困了？”

    “不困，這不是在你身邊放松嘛……”話音剛落，程末就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

    打臉來得太快。

    “瞇一會兒吧，到了我叫你?！鳖欒袢灰恍Γ焓衷谒^上揉了下。

    “不要?！背棠┯檬直巢淞艘幌卵劢且驗槟枪窛B出的淚水，“越睡越困，嘮會嗑吧！”

    顧琛有那么一瞬覺得他是不是從傅旻那兒知道了什么，這可不是件好事。

    “自.首”和“被動歸.案”的區(qū)別還是很大的。

    但以程末在自己面前藏不住事的性格，很快這個想法又被他打消了。

    “要么放首歌聽聽？”顧琛說，“點首你愛聽的搖滾吧?！?/br>
    “嘿，這個好！”程末的情緒立馬高漲了不少，在中控液晶屏上點了幾下，最后選了一首beyond的《不再猶豫》。

    在程末看來，經(jīng)典的旋律怎么聽都不會膩。beyond的歌他從小聽到大，幾乎每一首都會唱，爛熟于心的那種。就算是這樣，那份喜歡也沒有因為歲月的流逝而遞減。

    搖滾樂于他，不僅僅只是宣泄，還有治愈的力量。

    節(jié)奏感極強(qiáng)的鼓點緊接著吉他聲響起，程末的睡意徹底消散了，腦袋開始跟著節(jié)拍晃起來，閉上眼不自覺跟著唱了出來。

    “……誰人沒試過猶豫，達(dá)到理想不太易，即使有信心，斗志卻抑止……誰人定我去或留，定我心中的宇宙，只想靠兩手向理想揮手……”

    顧琛靜靜地聽著，溫柔的目光時不時往他身上掃兩眼。

    程末的音色很清澈，粵語的發(fā)音也很標(biāo)準(zhǔn)，在這激昂勵志的歌聲中能聽到他一直以來認(rèn)真生活的態(tài)度。

    不羈，卻又很堅定。

    這大概就是音樂帶給人的魅力吧。

    “……oh~ 縱有創(chuàng)傷不退避，夢想有日達(dá)成，找到心底夢想的世界，終可見！”

    最后一句唱畢，伴奏也轉(zhuǎn)瞬結(jié)束，車內(nèi)倏地安靜了下來。

    程末睜開了眼睛，竟后知后覺地不好意思起來，臉跟火燒似的，他尷尬地抓了下后頸：“啊哈哈，是不是嚇著你了？我有一毛病，一聽到喜歡的搖滾就情不自禁了……”

    以往在宿舍或是家里，他沒少歇斯底里地放肆高歌，也沒覺得哪兒不對。但此時此刻在這狹小的空間對著顧琛他莫名的緊張，而且唱的時候沒自覺，唱完才緊張算他媽怎么回事？真的弱爆了好嗎？

    “沒，很好聽。”遇紅燈，顧琛剎車后道，“之前怎么從來沒聽你唱過？”

    “嘖！我就知道?！?/br>
    “什么？”

    “甭管我做什么，你都會說好~很好~非常好~”程末用略微夸張的語氣感慨。

    盡管料到了顧琛會這么說，他的心情還是止不住愉悅起來。

    只要是顧琛說的話，他就愿意相信。

    對他來說，親密的人給予的鼓勵，遠(yuǎn)比外人的評價更重要。

    “那要我怎么說？還不讓人說實話了？”顧琛樂了，手肘搭在方向盤上，學(xué)著他的語氣說，“我就是覺得好聽~很好聽~非常好聽~不可以嗎？”

    “我cao！再說下去老子都要信以為真了?！背棠┮崎_視線。

    顧琛看著他，又輕聲補(bǔ)了一句：“可能還聽上癮了，以后經(jīng)常唱給我聽吧?！?/br>
    程末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往他身邊湊近了些：“話說你什么時候唱歌給我聽??？男神？為你的迷妹們沒少唱吧？在自己男朋友面前還沒亮過嗓子這樣真的好嗎？”

    “嗯……可以考慮一下?！鳖欒〔弊忧皟A，在他嘴上碰了一下，見綠燈亮起發(fā)動車。

    程末本以為他會立馬應(yīng)下的，結(jié)果換來一句“考慮一下”，瞬間不爽起來：“考慮個球！必須唱啊，而且我還要聽別人沒聽過的！”

    顧琛笑了起來：“狗哥挺霸道?。俊?/br>
    程末輕聲哼了一下：“有意見？”

    “不敢?！鳖欒≌f。

    “那你唱還是不唱？”程末瞪著他，這回沒被他忽悠過去。

    車已經(jīng)開到了學(xué)校附近，顧琛放慢車速，四處張望著找停車位，一邊點頭道：“唱！必須唱！等我好好練練，行嗎男朋友？”

    “哦，行吧。”程末眼珠提溜轉(zhuǎn)了一圈，望向窗外，心里有點小期待。

    停好車后，兩人開始龜速朝大排檔的方向挪動，倒不是他們不想快點走，實在是人太多了。雖然春節(jié)期間學(xué)校已經(jīng)放了假，可這夜宵街的人流量一點都沒見少。

    他們擠在擦肩接踵的人群中，幾次差點走散了。

    隨后，猝不及防地，程末握住了顧琛的手腕，自然地拉著他往前走。

    盡管這只是一個看似微不足道的動作，但好像哪里開始不一樣了。

    顧琛感覺心跳漏了一拍，那一瞬間四周的嘈雜聲都從耳邊消失了。

    沒記錯的話，這還是程末頭一回在大庭廣眾之下主動對自己做出親密一點的舉動。

    他忽然想起來，其實程末好像一直有在向自己表示他也是個“男生”，只不過每次都被自己單方面地忽略了?？傆X得把喜歡的人護(hù)在身邊，為他屏蔽掉一切不好的事情，就是所謂的愛他。

    殊不知跟以前自認(rèn)為的自私相比，這才是真正的自私吧？

    顧琛深邃的眼眸注視著眼前那個的背影，心緒慢慢地平和下來。

    在這段熾烈又生澀的感情里，或許他們彼此都需要一些時間去成長。

    程末，因為你，我愿意努力成為更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