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他怎么說？他最不擅長的就是總結(jié)感情問題了。

    他對愛情所有的理解，都來自顧琛。

    他認為的愛情，就是顧琛??！

    沒認識顧琛之前，他還不知道喜歡是什么感覺呢。

    不過是以前聽別人說起，偶爾也會幻想一下，僅此而已。

    “算了吧，換大冒險?！鳖欒〕雎暯鈬?。

    “如果一定要說的話，有一個吧?！背棠┩蝗幌氲搅?。

    顧琛愣了愣：“什么？”

    “要說我二十來歲從來沒想過這事兒也不可能。不過在這方面我真沒什么要求，一定要對方怎么樣這種想法，我沒有。只要喜歡上了，那個人對我來說就是對的人。但一定要說一個的話……我這人有個底線?！背棠┌淹嬷站票?，緩緩道，“我呢最受不了欺騙，畢竟沒人會愿意傻傻地被蒙在鼓里，對吧？哪怕將來對方喜歡上別人了，只要他在第一時間告訴我，我也能夠理解，感情這東西本來就是強求不來的……不過真要有那么一天，我會選擇毫不猶豫地離開，死纏爛打什么的，我最看不上了?！?/br>
    在程末的話音落下之后，場面一度安靜了下來，只有大鵬的呼嚕聲像個螺旋槳，自動循環(huán)播放。

    雖然程末所說的欺騙跟他們心里想的不完全是一回事，卻也挨了邊。

    話嘮如江哲，一時之間也想不出該怎么接后面的話。他目光猶疑地在顧琛不露聲色的臉上掃了掃，隱約覺得自己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放心吧兄弟，我們琛哥可不是那種負心漢?！蔽髯勇氏却蚱平┚?，他舉起空啤酒瓶磕了一下桌面，發(fā)出一聲不重的聲響，借此提醒程末。

    程末喝了酒腦子轉(zhuǎn)得慢，這才突然回過味來。

    我cao！

    自己剛才瞎j b說了什么？

    現(xiàn)在想想，那一番話的指向性也太他媽明顯了吧？

    自己如今都已經(jīng)跟顧琛在一起了，這不擺明是在說顧琛三心二意么？

    程末，你真的蠢死算了！

    他后悔莫及，趕緊跟顧琛解釋：“那什么，我不是說你啊琛哥！我都不知道自己剛才扯了什么狗屁玩意兒！我只是……呃，打個比方……”

    顧琛的左手搭在程末的椅背上，右手放在桌面上輕輕叩著，過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解釋了能換來原諒嗎？”

    “什，什么？”

    程末本來就有點慌，一聽他這么說，以為他在說自己，可他說的是假設(shè)啊假設(shè)！

    好吧，就算是假設(shè)，換他自己聽著也會不爽。

    “靠！你真往心里去啦？那我道歉成嗎？那個移情別戀什么的我壓根沒有往你身上代入的意思……不對，我是說我就那么隨口說說，這他媽是我以前還沒談戀愛的時候瞎琢磨的?。∧悴荒堋O，上哪去啊？！”

    程末話還沒說完，顧琛突然拽著他的手，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留下西子和江哲大眼瞪小眼，傻傻地愣在那兒。

    “老婆，看你出的餿主意?！蔽髯诱f。

    “那你也是幫兇?！苯芄醋∷牟弊樱暗以趺从X得，看這發(fā)展好像也不全然是件壞事啊。你說呢？”

    “天知道。不過只要是真喜歡，這點事算得了什么?！?/br>
    “是啊，就像我們?！?/br>
    眼見江哲的嘴要貼過來，西子趕緊偏了下腦袋，沉聲提醒：“老婆！答應(yīng)過我什么的？”

    “知道啦知道啦，不親就不親！”江哲癟了下嘴，目光投在沈清和大鵬身上：“唉，命苦！還要送這兩頭豬回家?！?/br>
    午夜十一點半，再過半小時就是大年三十了。

    一輛搶眼的銀色跑車駛進寂靜的大院，隨后開進漆黑的車庫停下了。

    車子仍處于發(fā)動狀態(tài)，里面亮著燈開著暖氣，但此時的氣氛卻down到了冰點。

    之所以會是這番景象，還要追溯到他們從大排檔出來，上車之后發(fā)生的事情……

    顧琛終于決定坦白一切，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回家的路上，他一邊開著車，一邊把有關(guān)傅旻的事從酒吧到巷子一五一十地敘述了一遍。

    態(tài)度很誠懇，爭取換來從寬處理。

    就是全程沒敢看程末的眼睛……

    他怕。

    怕那雙黑亮的眼睛會流露出失望。

    可在他說完之后很久，程末都沒有接話，一下子他的心里沒了底，呼吸都跟著沉重了起來，導(dǎo)致后半程車里一直都是很凝重的氛圍。

    而程末這邊，得知整件事情的始末以后心里翻江倒海，五味雜陳。

    不可否認，直到現(xiàn)在，他的心情還像屎一樣。

    他總算知道這段時間顧琛這古怪的行為是為哪般了。

    說不氣憤那是不可能的。

    經(jīng)過一天繁雜的工作，他的身體本來就有些疲憊，加上喝了兩瓶酒，這會兒更加昏昏欲睡了。

    但他依舊倔強地死撐著沉重的眼皮。

    這么僵持了大概幾分鐘……

    顧琛終于熄了火，沒有動。

    程末解開安全帶，拉了一下門鎖，打不開，回頭剛要開口顧琛已經(jīng)壓了過來。

    “我錯了。”顧琛的聲音很低。

    程末推了他一下，沒推動：“開門?！?/br>
    “我知道錯了?！鳖欒“雮€身子擋住了車頂?shù)墓?，陰影打在程末的臉上，“你別跟我生悶氣成嗎？”

    程末被顧琛堵在座位上動彈不得，只好從門鎖上收回手，窩火地瞪著他：“顧琛，你這樣有意思嗎？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就他媽是個弱智?。俊?/br>
    “我沒有。”顧琛聞言馬上否認。

    倆人離得很近，他能清楚地看見程末眼里布滿了紅血絲，心疼得不行。

    “沒有？”程末冷笑了一下，“那你錯哪了你告訴我?！?/br>
    “哪都錯了?！鳖欒≌f完又馬上補了一句，“我不該瞞著你單獨去見他?！?/br>
    “我氣的只是這個嗎？顧琛，說白了，這原本就是我的事，要處理也得由我自己來處理！你這他媽算怎么回事？”程末用食指戳了兩下顧琛的胸口，提高音量，“當(dāng)自己是梁朝偉，演無間道呢？你不覺得你這么一折騰顯得我特傻逼么？”

    顧琛抿著唇，眼睫顫了顫，沒說話。

    程末憋了一路的火氣瞬間像打開了閥門，失去控制一股腦的爆發(fā)出來：“是！我明白你想護著我的心情，可我不需要你以這種方式替我擋下一切，你懂嗎？我跟你交往，不是光享受你給的愛就完事了！老子也是男人！我想要的是不管遇到什么，那些好的事還是不好的事情，我們都能夠一起面對一起分擔(dān)！你個自以為是的大傻子到底懂不懂啊？”

    程末說的很快，像機關(guān)槍一樣，可顧琛還是聽進去了，但他沒料到程末會說這么一番話。

    顧琛原以為傅旻會是橫亙他倆之間的一個大問題，卻沒承想……

    這段指責(zé)里竟沒有一個字關(guān)于傅旻。

    程末在意的是他們，是自己。

    顧琛沉默了半晌，才啞著嗓子說：“嗯，現(xiàn)在懂了……”

    “我說你就不能活得輕松點嗎？”程末擰著眉，漸漸恢復(fù)了正常音量，“這都二十一世紀了，還他媽整得跟宮斗的戲碼似的，有勁沒勁??？”

    “嗯，沒勁。”顧琛順著程末的話說，拉過他的手，不輕不重地揉按著他的手心，幫他舒緩情緒：“以后不這樣了，你先消消氣?！?/br>
    “消不了！”程末甩了一下他的手，沒甩掉。

    “我承認我當(dāng)時被醋意沖昏了頭腦，才犯了渾。”顧琛小聲說，“我不想你知道以后滿腦子裝著那姓傅的，還為那男人費心思。”

    “呵，不讓我想，你就自個想？”程末都氣笑了，“老子吃醋的時候，不也給你時間自己去處理了嗎？你倒好，直接把情敵引誘成了追求者……這算他媽哪門子的吃醋??！”

    “這也賴我??？”顧琛無奈嘆了口氣：“我要早知道，肯定戴上口罩再去?！?/br>
    “什么？”程末聞言瞪他。

    “不是，早知道我肯定不去了！”顧琛苦笑了一下，“行了，錯了就是錯了，我不辯解什么了，你就原諒我這回吧？嗯？”

    “沒門！我現(xiàn)在看著你這張臉就來氣?！背棠┲苯由鲜趾莺菽罅艘话杨欒〉哪橆a。

    說是這么說，不過顧琛能感覺到他這會兒顯然沒之前那么生氣了。

    程末愿意說出來，說明問題不大。

    只要他不放心在上，要自己怎么做都可以。

    “那你怎么撒氣怎么來吧，小的悉聽尊便?！鳖欒≌Ａ讼卵劬Γ鞒鲆桓庇懞玫臉幼涌粗棠?，“或者你直接給我兩拳，踹我兩腳，咱別把氣堵在心里就行?！?/br>
    “……不稀得搭理你，趕緊把車門打開！”程末撇開頭。心里暗罵：這家伙分明就是篤定了自己下不去手！

    顧琛鉗住程末的下巴將他腦袋又轉(zhuǎn)了回來，額頭貼上他的額頭，在他的鼻尖蹭了蹭：“狗哥，你連移情別戀都能理解，這事兒你就不能理解一下么？”

    “我理解你個大頭鬼?。∧阊镜降子袥]有在認真聽我講話??？”程末說完，撒氣似的用力朝那腦門磕了一下，結(jié)果……顧琛的頭痛不痛他不知道，但他把自己給磕疼了，他揉著額頭罵了一句，“嘶……你大爺?shù)模∧阋医o我移個情別個戀試試！”

    顧琛忍俊不禁，撐在椅背上注視著他：“別的人我看不上，就要你了?！?/br>
    程末沒作聲，不過心情有稍微……好那么一丟丟。

    “我不會給你離開我的機會，這輩子你都別想?！鳖欒⌒攀牡┑┑卣f。

    程末的手頓了頓，又揉了兩下才放下來，頂著發(fā)紅的腦門重新看向顧琛：“所以現(xiàn)在是鬧哪樣？我要不說原諒你，你就不給我下車了，是這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