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賀文璋:“……” 偏偏他不能把常大夫怎么樣。他能活到今日,多虧了常大夫。他敢對常大夫不敬,別看侯夫人疼他,也要收拾他一頓的。 莫可奈何,賀文璋帶著幾分郁悶離開了。 路上,他對翠珠道:“不許告訴奶奶我來了這里?!?/br> 翠珠應(yīng)道:“是,大爺?!?/br> 本來還有些郁悶的心情,在隨著長青院越來越近,漸漸又散去了。 賀文璋心想,不論別人說什么,他反正是要好起來!哪怕常大夫今日說了,他可能活不久,也不會像正常男人一樣,他也不信! 他一定要好起來!他要跟她好好過日子,長長久久在一起! 想到這里,精神頓時振奮起來。然而一腳邁進(jìn)了長青院,看到從屋里走出來的英俊挺拔的身影,賀文璋的腳步頓了頓,眼神也是一緊。 “哥哥!”從屋里走出來的賀文璟,見哥哥回來了,則是眼睛一亮,大步走上前。 賀文璋抿了抿唇,重新邁動腳步,問道:“文璟,你怎么來了?” 這時,于寒舟也從屋里走了出來。 聽到這一句,她就說道:“可巧了,你去找璟弟,結(jié)果璟弟來我們院子里了?!?/br> “我?guī)Я诵c心,是從前沒有吃過的,味道很好,來給哥哥和大嫂送一些?!辟R文璟緊接著說道。 他有陣子沒來過長青院了。 上回侯夫人說過他了,賀文璟再不情愿,也認(rèn)清了事實,那就是嫂子比他更能讓哥哥開心。因此,無事他不來長青院。 這回是在街上買了一份很好吃的點心,原想叫下人送過來,想了想覺著不好,就自己送來了。只沒想到,哥哥并不在院子里。 賀文璟想見的人并不是于寒舟,因此放下東西就走了。才剛出了屋門,倒是就碰見了賀文璋。 聽兩人說了前后,賀文璋的神色緩了緩,看著弟弟點了點頭:“你有心了?!庇值?,“進(jìn)屋坐下,喝杯茶吧?” 賀文璟聽了這話,猶豫起來。 他觀察著哥哥的臉色,不知哥哥是真心留他還是客氣一下,想了想,他試探道:“我還有功課,先生給的時間不多……” “既然如此,你先回去做課業(yè)吧,功課要緊?!辟R文璋聽了便道。 賀文璟張了張口,又閉上了,心中難掩酸澀。哥哥果然只是跟他客氣一下。 “那我走了。”他說完,轉(zhuǎn)身大步走了。 賀文璋這才跟于寒舟進(jìn)了屋里。 桌上,擺著幾盤點心,別的都是見過的,只一樣,小巧玲瓏,看起來蓬松柔軟,是之前不曾見過的。 “嘗嘗看?!庇诤坌χ?,拿了一只在手里,遞給他。 賀文璋接過來,咬了一口,品了品,道:“不錯?!?/br> 于寒舟笑了,也拿起一只,咬了一口。這是蛋糕,不是這個時代的食物,她當(dāng)時看到賀文璟放下東西,就知道了,女主出現(xiàn)了。 她對女主沒有敵意。那人不壞,也從來不害人。她跟賀文璟的事,于寒舟一點沒打算摻和,她打算從頭到尾都當(dāng)不知道。 不過,這蛋糕卻是她喜歡的。 出生在荒蕪星的她,一直為生存所困擾,這蛋糕她只是認(rèn)得,卻從來沒有吃過。此刻小口品嘗著,心里很是滿意。 賀文璋見她喜歡吃,就有點高興,說道:“你喜歡的話,下回再讓文璟捎一點回來。” 于寒舟聽了,就想說,何必讓人捎?他們自己出去買,不成嗎?還能逛一逛。 她剛要開口,沒想到賀文璋也開口了,說道:“罷了,他課業(yè)忙,不打擾他了,你想吃就告訴我,我讓下人去買。” 于寒舟便笑了,點點頭道:“好啊?!?/br> 她吃了兩塊,賀文璋吃了一塊,就停下了。賀文璋的身體不好,腸胃也嬌弱,要盡量按照常大夫給的食譜來進(jìn)食。 倒是看著一桌子的點心,賀文璋不免想起常大夫說的話來,讓他長二十斤rou。 “好了,不許吃了?!庇诤垡娝嗫戳藘裳?,以為他還想吃,就喊了下人進(jìn)來,將東西都收下去。 賀文璋便有點好笑,說道:“我只是看兩眼,又沒說要吃,你拿我當(dāng)三歲小兒看呢?” “大爺?shù)纳眢w可沒有三歲小兒強壯?!庇诤燮乘谎鄣?。 賀文璋一想,很有道理,他的確不如軒軒壯實。軒軒能跑能跳,什么都能吃。 換作從前,他一想到孩子,就要心里郁悶的。但是今日不一樣,他心里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志向,他一定要活得長長久久,健健康康,以后一定能跟她生孩子。 所以,他不僅沒有感到郁悶,反而想到馬車上,他給孩子們起名的事了。 他有些心虛,不敢看媳婦,站起來道:“我有點事,去書房一趟。” “去吧去吧?!庇诤凼遣还芩@些的,揮揮手叫他去了。 過了兩日,兩人又出門放風(fēng)。 賀文璋最近有點飄,他不滿足于在室內(nèi)下下棋、喝喝茶,想在外面走一走。于寒舟見他實在很想,就答應(yīng)了他。 馬車在鬧市停下,兩人下了車,在丫鬟和家丁的簇?fù)硐略诮稚献咧?/br> 當(dāng)雙腳踩在青石板路上,賀文璋的心中升起一股難言的感受。 周圍都是凡夫俗子,他自己也是其中一員,不再是一個病懨懨的,需要人極致呵護(hù)的可憐人,而只是一個普通人。他嘴角微微揚起,心底十分歡喜。 目光落在身旁,略略惋惜。 惋惜的是,她又做了男子打扮。出門前,于寒舟說男子打扮利落些,問他允不允?賀文璋從來拒絕不了她,當(dāng)時便允了。 現(xiàn)在兩人走在街上,便如兄弟一般,跟賀文璋之前想象的,丈夫帶著妻子在街上行走,有些差距。 但是能夠走在人群中,也算是圓了一半的心事了,他這樣想道,心情又好起來。 街邊是林立的店鋪,街道上有支著攤子的小販,還有挑擔(dān)行走的貨郎,也有挽著籃子叫賣的貧家小子甚至姑娘家。 于寒舟在小攤上看看,有賣花的,賣面具的,賣草藥的,稀奇古怪的玩具也有。 賀文璋也很珍惜這種體驗,跟她一起四下看著,逛著,還問道:“看上什么了?看上什么都可以買。” “嗯嗯?!庇诤蹜?yīng)道,買了兩個顏色鮮艷的面具,愛不釋手地把玩了一會兒,就交給下人拿著了。 兩人一看就是富貴人家出來的,不論是氣色不足的哥哥,還是活潑開朗的弟弟,都很吸引人的目光。 賀文璋這時才覺得,幸而她做男子打扮,不然還不知惹多少人看。 正想著,對面跑過來一個大戶人家丫鬟打扮的姑娘,來到于寒舟面前問道:“可是忠勇侯府的大奶奶?” 于寒舟挑了挑眉,將對方打量兩眼,才點點頭:“我是?!?/br> “我們小姐想見您?!蹦茄诀哒f道,手往路對面一指。 只見那里停著一頂軟轎,周圍是丫鬟和仆婦,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出行。 這才是大戶人家的女子外出的標(biāo)配,坐著軟轎,由下人抬著在街上行走。頂多掀開轎簾,朝外面看上幾眼。像于寒舟這樣,打扮成男子跟丈夫出來玩的,十分罕見。 “我過去瞧瞧。”于寒舟好奇是哪個熟人,就跟賀文璋說了一聲,自己帶了兩個丫鬟去路對面了。 來到轎子前,領(lǐng)路的丫鬟開口回稟:“小姐,賀府大奶奶來了。” 話落下,轎簾被一只白皙柔膩的手挑起,露出半張瓜子臉:“安知顏,你好大的膽子,敢打扮成這個模樣出門。” 于寒舟挑了挑眉:“胡小姐,別來無恙?!?/br> 好巧不巧,瞧見她做男子打扮,并且將她認(rèn)出來的人,正是那日在長公主府上被她潑了茶,又被長公主訓(xùn)斥的胡小姐。 “你嫁的就是那人?”胡小姐抬眼往路對面瞧,看不見男子的面容,只見他身量極高極瘦,看起來弱不禁風(fēng)的樣子,不禁目露嘲諷:“我道你為何囂張,原是心里苦?!?/br> 于寒舟:“……” “你有沒有事?”她沒想到叫她來的是胡小姐,早知道她不過來的,“沒事我走了。” 胡小姐仍是嘲諷道:“這么著急做什么?陪著那病秧子就這么快活?我給你機會透口氣,你還不高興?” 她滿臉的幸災(zāi)樂禍。 第040章 于寒舟心里有些不快。因為胡小姐的口吻,以及看過來的眼神,都含著十足的不尊重。 她的小伙伴的確身體不好,但是礙著誰了?他身體不好了這么多年,連身邊伺候的下人都不曾拿來撒過氣,對誰都是寬厚溫和,一直盡量不連累別人,胡小姐憑什么嘲笑他? “你就坐在轎子里跟我說話?”于寒舟輕輕挑了下眉頭,“這就是你們胡家的教養(yǎng)?” 胡小姐頓時噎了一下,猶豫著要不要走出來。 似她這樣的大家閨秀,不應(yīng)該在街上拋頭露面。但是如果于寒舟到處跟人說,這就是她們胡家的教養(yǎng),她要挨訓(xùn)教的。 “怕我打你啊?”于寒舟就笑道。 胡小姐頓時揚起了眉:“大庭廣眾之下,你敢動手試試?”一撒轎簾,走了出來。 她剛走出來,于寒舟就揚起了手。 “啪”的一聲脆響。 才站穩(wěn)的胡小姐,頓時愣住了,緊接著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痛,令她驚得瞪大了眼睛,滿是不可置信,后知后覺地捂住臉,才道:“你,你竟敢,你真的敢打我!” “還敢不敢招惹我了?”于寒舟收回手,挑著眉頭朝她看過去。 她當(dāng)然敢打她。激她從轎子里出來,就是為了方便給她一巴掌。 侯夫人之前教導(dǎo)過她,如果有人對她不敬,盡管一個巴掌打回去,看誰以后還敢對她不敬! 何況,這不僅僅是對她不敬,而且牽扯到了賀文璋。給侯夫人知道了,也不會覺得她張狂,反而要高興她護(hù)著她兒子。 “你,你,你簡直是潑婦!”胡小姐氣得臉上漲紅,眼里含了淚,指著她罵道,“潑婦!沒教養(yǎng)!” 于寒舟冷笑一聲,揚起下巴道:“你今日才認(rèn)識我?從前不曉得我的脾氣?我是你開罪得起的?”又說,“今后放聰明點!再叫我聽到你口中不尊重,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胡小姐驚得后退一步,看著她道:“你,你,你休張狂!”她眼里含著淚,又氣又恨,又不甘心。怎么單單于寒舟敢當(dāng)街打人,她就不敢?一時氣昏了頭,也揚起手來,朝于寒舟打去! 于寒舟躲也不躲,一抬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輕而易舉地制住了她,笑道:“怎么?當(dāng)街打人?我當(dāng)街打人,可是沒有人會教訓(xùn)我的。你動手之前,不先想想自己的處境?” 胡小姐白了臉,這下眼淚徹底落下來。 她跟于寒舟不一樣。她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女兒家,不能動手。她還沒有嫁人,還要名聲的。給家里知道她在外面不規(guī)矩,定打得她下不來床! “你,你,你等著!”她咬牙道,使勁掙出了自己的手,轉(zhuǎn)身往轎子里走去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