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是夜,聞晏坐在書房中,自從那日梧桐離去后,再也沒來桃仙閣,已兩日了,聞晏后悔那日太過孟浪,嚇著梧桐,想找機會給梧桐道歉。 他正準備起身,到梧桐居瞧瞧,忽然感覺有陌生的氣息。 聞晏勾唇譏笑,坐回輪椅上,雙手轉動著輪椅,朝門口走去,走至門口,打開門,見司琪在門外守著,說:“你去看看四小爺五少爺睡著了嗎,要是睡著了,你陪著他們睡,不管聽到什么動靜,都不許出來,知道嗎?” 司琪知道有事情發(fā)生,答應一聲,朝東廂房走去,推門進去,又關上門。 聞晏看著司琪關上門,對著外面道:“既然來了,就出來吧?!?/br> 一語未了,只見院中站了一個人,黑衣蒙面,手中提著一把劍,直直地看著聞晏:“你倒是機警,居然發(fā)現(xiàn)了我。” 這是女人的聲音,聞晏笑了笑:“就你自己?”那些人也太狂妄了些,居然派一個女人來殺自己。 “對付你一個殘廢,我一個人足矣?!迸畾蝿Γ脛χ钢勱?,冷聲說。 “你可以試試?”聞晏冷眼看著女殺手,命令道:“留活口?!痹捯袈湎拢鹤永锍霈F(xiàn)幾個人,個個帶著面具,手握長劍,渾身蕭殺之氣,將女殺手團團圍住。 “要是我沒猜錯,你叫敏慧吧,若想知道你父母是怎么死的,仇人是誰,就不要想著自盡?!甭勱痰脑捜缙降伢@雷,讓敏慧呆在原地,怔怔地看向聞晏,不敢置信問:“你到底是誰,為何知道這些?” “你別管我是如何知道的,如果想知道這些,你好好的活著?!甭勱桃彩遣聹y這女子是敏慧。 上一世無意間知道敏慧的身份,沒想到這一世居然派上用場了,老天爺還真是幫他呢。 “動手。”聞晏吩咐道。 敏慧站定,一動不動,即使幾把利劍放在她脖子上,她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只是看向聞晏:“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你還有一個哥哥,失散了,我說的可對?”聞晏坐在輪椅,慵懶自信,看向敏慧帶著審視的意味:“你想知道些什么,進來吧?!?/br> 架在敏慧脖子上的劍,沒有松開的意思,聞晏又吩咐道:“放開她,讓她進來?!闭f完,轉動輪椅回房。 金文收起手中的劍,敏慧抬腳走向正房,在廊下站定,看著屋內(nèi)的聞晏問:“你到底是誰?”為什么知道那么多,這是她的秘密,連身邊的人都不知,他是如何知道的。 聞晏回頭看向敏慧,道:“怎么,不敢進來,你是來殺我的,我給你機會,你反倒不敢了?” 敏慧進屋,站在門口看著聞晏,再次問:“你是如何知道的?” “你是南宮家養(yǎng)的殺手,可你一直想為家人報仇,你卻不知仇人是誰,我說得對嗎?”聞晏雙手放在腿上,自信滿滿道。 敏慧握著劍的手緊了緊,欲拔劍指著聞晏,聞晏彈指,將一枚銅錢打在敏慧手上,已出鞘的劍,被打回去。震得敏慧手臂發(fā)麻,她扭頭看著聞晏,心驚:“你不是殘廢?” “誰說殘廢不能會武功?”聞晏抬手,手指有節(jié)奏的敲擊著輪椅兩邊的把手:“你的真正仇人是夏家,劊子手是南宮家,你一直尋找的哥哥還活著?!?/br> 敏慧聽了如遭雷擊,一下癱軟在地上,淚如雨下:“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是夏家呢,當年是夏丞相救了我,如果沒有夏丞相,我早就死了?!?/br> 夏丞相說,殺他們家的人,是皇上下的命令,爹爹通敵賣國,才會有今日的結果,可她不信,爹爹怎會通敵?;噬嫌秩绾沃赖〝车模l告的密?當初帶人抄他們家、滅他們族的人又是誰?夏丞相說,他救下自己,也是不希望看著爹爹后繼無人。 她為了報答相爺?shù)木让?,才心甘情愿當殺手的?/br> “夏丞相說你爹通敵賣國,其實你爹已經(jīng)找到了夏丞相通敵賣國的證據(jù),準備報告給朝廷,可未來得及寫折子,就招來殺身之禍?!甭勱痰?。 敏慧側臉,眼眶通紅,緩緩站起來,走至聞晏身邊,用劍指著聞晏道:“你當時也還是個孩子,你又如何得知的?你騙我的,我怎么可能把仇人當恩人呢?還有,你說我哥哥還活著,那你告訴我,哥哥在哪里?”這些年夏丞相雖不管她,終歸救了她一命。 “我自然有我的消息來源。你哥哥的身份,我也只是猜測,不過很有可能是?!甭勱烫ыα诵φf。 “你為什么告訴我這些?”敏慧不信聞晏好心,他一定有所圖謀。 “我也是看故人的面子,才告訴你這一切的,聽聞江陵侯的夫人鄭氏與你母親是閨蜜,不知,我說的可對?”聞晏道。 敏慧腦海中閃過鄭氏的身影,她和母親有說有笑,還說要做兒女親家,可惜母親走了,家散了。聽說鄭姨也走了。 “梧桐就在這碧荷苑,若是我沒猜錯,你今日的要殺對象有梧桐?!甭勱棠闷鹨槐緯?,隨意地翻看,不在乎脖子上的劍。 敏慧驚訝:“梧桐怎么在這里?” “這個你以后會知道的?!甭勱棠闷鹨患鸾z甲,扔給敏慧。敏慧接住,不解地看著聞晏,又聽聞晏說:“這是金絲甲,刀劍不入,可防身,你穿上吧?!?/br> 敏慧抱著金絲甲,心中百味陳雜,自從當了殺手后,她經(jīng)常受傷,深夜一人獨自舔舐傷口,如今突然被別人關心,竟有一些感動,不過她是殺手,殺手無情。 “你想用這東西收買我,讓我為你賣命?”敏慧眸中閃過鄙夷,將金絲甲仍在桌上,冷笑道。 聞晏看著桌上的金絲甲,笑了:“外面是我的暗衛(wèi),他們與你單打獨斗,也許不是對手,但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打敗你。不如咱們打一個賭?” 慧敏轉身看了看外面,又對聞晏道:“就憑他們也想打敗我?我應該說你天真,還是無知?” “你不敢?”聞晏道。 “有何不敢?你使用激將法沒用?!被勖舻?。 聞晏以詭異的速度從輪椅上起身,直接點了慧敏的xue道,又回輪椅上端莊坐著,挑眉問:“激將法沒用,這樣可以嗎?” 慧敏驚訝:“你不是殘廢?”而且武功奇高,她沒感覺出聞晏有武功,只能說明聞晏的武功在她之上。 “你知道了這個秘密,要么成為我們的人,要么去地府報道,你選一條吧。”聞晏起身,走至書桌上,撫摸著一摞金絲甲,絕色容顏看不出喜怒。 “你別忘了,我是南宮家的殺手,如果我的任務失敗了,他們會繼續(xù)派人殺你?!泵艋劭粗勱陶f。 “這個,你無需擔心,只要安心留在這里便可。”聞晏揮手解開敏慧的xue道,又拿起剛才的金絲甲,抬手扔給敏慧,道:“你暫時藏在金甲衛(wèi)中,你不是想知道你哥哥的消息嗎,等時機成熟,我會安排你保護一個人,這個人知道你哥哥的消息,能不能問出什么,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br> 不等慧敏同意,聞晏坐回輪椅,對著外面喊道:“金文。” 金文進屋,單膝跪在地上,應道:“少爺有何吩咐?” “找個體型與她差不多的尸體,扔到山里喂狼。還有,她跟著你訓練,去安排一下?!甭勱谭愿勒f。 金文領命,出去了?;勖粢娐勱潭家寻才磐桩?,跟在金文身后出去。從此,世上再無殺手敏,只有金甲衛(wèi)敏慧了。 敏慧按時未歸,南宮家的人心生懷疑,只是殺一個殘廢,敏怎么還沒回來。南宮家主南宮傲懷疑,又命兩個人前去,結果可想而知,被聞晏殺了,直接扔到山林喂狼。不管夏丞相派多少人,結果只有一個,那些人全都死無全尸。 一連損失三個殺手,南宮傲急了,飛鴿傳出給夏丞相,想問問聞晏的底細。 南宮輕輕見狀,走至南宮傲身邊,輕聲道:“爹,咱們大意了,對方畢竟是公國府的少爺,身邊肯定有暗衛(wèi),不如咱們再增派一些人手?” “增派殺手,也要知道對方的底細,開始咱們都以為那聞晏是殘廢,只派了敏去,可敏沒有回來,又派了兩個,也失蹤了,這個聞晏絕對不簡單。咱們不可再輕敵了?!蹦蠈m傲皺眉,突然想起什么,又說:“夏丞相斷了腿,要神醫(yī)谷的人去醫(yī)治,爹想著你也是神醫(yī)谷的人,不若你去吧,爹相信你的醫(yī)術。” 南宮輕輕垂眸,暗道:邱凌霜在京城,去京城也好,正好可以查探邱凌霜的情況。 南宮傲見南宮輕輕猶豫,冷聲問:“你不肯?” 南宮輕輕搖頭否認,仰起臉笑著道:“女兒怎會不肯,只怕女兒醫(yī)術不夠精湛,夏丞相怪罪,耽誤爹爹的大事?!?/br> “無礙,你先去京城,爹爹這就修書一封,請你表哥也去京城,以防萬一?!蹦蠈m傲打定主意。 “女兒這就去準備,即刻動身去京城?!蹦蠈m輕輕說。 夏丞相得到消息,依靠在床上,緊握字條,憤恨罵道:“廢物,一群廢物,連一個殘廢都解決不了?!?/br> 管家嚇得跪在,道:“奴才再去催催,不管派多少人,一定殺了碧荷苑的人?!?/br> 夏丞相半晌沒說話,管家抬頭偷偷看一眼夏丞相,又聽夏丞相說:“不惜一切代價。” 管家低頭,應了一聲是。管家出去后,夏丞相又罵了幾句,看著雙腿,眸中泛紅,咬牙切齒道:“老匹夫,本相爺讓你后悔終生?!甭勱趟懒烁?,聞家的一切都是聞玨的。 聞晏手中捧著書,打了一個噴嚏,笑了笑,暗道:好幾日不見梧桐了,既然她不來桃仙閣,他就去梧桐居。 “司琪。”聞晏想著,對著外面喊道。 司琪聽見聞晏喊自己,收了手中的劍,應一聲,提著劍走進來,站定后問:“少爺,您有什么吩咐?” “你這幾日在忙些什么,總不見你的影子?”聞晏皺眉道。 司琪一頭霧水,讓聞晏看了看手中的劍,說:“少爺,司琪這幾日一直在院子里練劍,哪里都沒去啊,司琪見少爺看書,不敢進來打擾。” “是嗎?”聞晏鎮(zhèn)定道:“可能看書太入迷,竟不知你在院中練劍。梧桐這幾日在忙些什么?” 司琪更迷惑,摸著腦袋問:“司琪不知,這幾日梧桐小姐竟沒來桃仙閣嗎,平時日日都來,這幾日怎不來了?司琪未說錯話,也沒得罪梧桐小姐啊。” 聞晏沉默不言,抬手摸了摸鼻子,清了清嗓子說:“去梧桐居瞧瞧不就知道了?!?/br> “也是?!彼剧鞣畔聞?,跑到聞晏身后,推著輪椅向外走去,往梧桐居來了。 兩人走進梧桐居院門口,正好聽見凌霜打趣梧桐?!澳氵@幾日怎么不去桃仙閣了,你和大哥吵架,鬧別扭了?”凌霜一手持劍,一手拿著布擦拭著鋒利的寶劍,眼睛時不時看向梧桐,笑嘻嘻地說。 “沒有??!”梧桐手中拿著一串葡萄,一粒一粒摘下喂給金兒,臉頰微紅,臉色有些不自然。 凌霜收起劍,緩步走到梧桐身邊,圍著梧桐轉了幾一圈,摸著下巴,一言不語,只笑嘻嘻的。 梧桐被凌霜看得渾身發(fā)毛,摘了一粒葡萄放凌霜口中:“有什么盡管說,別這樣看著人家,怪嚇人的?!?/br> 凌霜湊到梧桐耳旁,剛要說話,撇眼見聞晏坐著輪椅,由司琪推著進來,猛地后退一步,一本正經(jīng)喊聲:“大哥?!?/br> 梧桐背對著門口,并沒有發(fā)現(xiàn)聞晏進來,聽見凌霜喊大哥,直接道:“我說了,我跟聞晏哥哥之間沒什么,才不會鬧別扭呢!” “那你這幾日為何不來桃仙閣,是不是還生我的氣呢!?”聞晏坐在輪椅上問。 梧桐回頭,見聞晏怔怔地看著自己。撇眼看見凌霜玩味地瞧著自己,梧桐忙說:“我為什么生氣?” “那你這幾日為何不去桃仙閣?”聞晏問。 梧桐語頓,見所有人都盯著她看,臉不自覺又紅了,硬著頭皮,結結巴巴道:“我,我這幾日很忙,所以,所以才沒去桃仙閣。聞晏哥哥要是,要是想我了,可以到梧桐居,看我,可聞晏哥哥沒來,是在生梧桐的氣嗎?” 聞晏沒有回答梧桐的,掃視一眼梧桐以外的人,眸中帶著警告與威脅。凌霜特別機靈,抬手怕了拍腦門,道:“我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必須馬上立刻去辦?!?/br> 司琪轉身朝外走,邊走邊說:“我?guī)湍闼獌盒〗惆??!?/br> 飛鸞拉著喜鵲朝外走去,笑嘻嘻地說:“我想起來了,四少爺和五少爺要吃飛鸞做的餅,我們?nèi)フ沂巢??!眱扇顺隽嗽鹤?,關上了門。 梧桐站在原地,看著門口,門咣當一聲,關上了。眨眼的功夫,梧桐居只剩下聞晏和梧桐了。梧桐不知所措看著聞晏,道:“聞晏哥哥,這幾日可好???”說完,低頭咬唇看向手中的葡萄。 聞晏起身,走至梧桐身邊,垂眸看著梧桐,道:“你覺得呢?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桐兒幾日沒見我了?” 梧桐摘了一粒葡萄塞到聞晏嘴里,笑嘻嘻伸出手,道:“一二三四,四天了?” “記得倒是清楚?!甭勱萄柿似咸眩终f:“那日是聞晏哥哥不對,你還小,不應該那么對你?!?/br> “那日,那日發(fā)生了什么事,我忘記了?!蔽嗤┨ы粗勱?,笑著說。 聞晏接過梧桐手中的葡萄,摘了一粒剝了皮放梧桐嘴里:“忘了好。這兩日你沒來我院中,也好,夏家派了兩撥人,被我打發(fā)了,本以為夏家的動作夠快,可不如咱們想象中的快。” 等梧桐咽了葡萄,聞晏又剝了一粒塞梧桐嘴里,梧桐邊吃邊說:“聞晏哥哥的意思,咱們幫他們一把?” “是,你那里還有還有好東西嗎,給皇后娘娘送點去,也表示一下你的孝心。”聞晏建議道。 梧桐思索片刻,笑著說:“女人的嫉妒心很強,我姨母要是有什么閃失,可怎么辦?” “放心吧,我已經(jīng)找到了保護皇后娘娘的人,皇后有祁王殿下,夏貴妃再厲害,也不敢明著要了皇后的命,最嚴重的就是打入冷宮。夏家陷害祁王的東西,已經(jīng)做好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該動手了。”聞晏看著梧桐將葡萄吃完,眸中閃過笑意,見梧桐嘴邊有汁水,抬手擦了擦,寵溺道:“小心點,都弄臉上了。” “那我再找點好東西去,山里的好東西不少,我到底要送什么東西呢?”梧桐這幾日沒去桃仙閣,帶著金兒,天天去空間,珍貴藥材,從山上挖出種在藥園了,菜園和果園碩果累累,花園各色鮮花一簇簇,好看極了,梧桐真想帶聞晏進去看看,可她試過,聞晏哥哥進不去。 聞晏見梧桐一臉可惜,問:“怎么了?” “聞晏哥哥可知,那些東西都是哪里來了?”梧桐和聞晏面對面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聞晏抓住梧桐的手:“聞晏哥哥不知?桐兒說說你的仙府?” “要說仙府,也是一處仙府,就像一方小世界一樣,我和金兒可以在里面隨意行走,想上哪里去,就上哪里去,好像這一處地方本就屬于我,我是主宰?!蔽嗤┩蝗幌肫鹗裁?,起身進屋,出來時拎著一個籃子,籃子里裝著各色草藥,都是聞晏需要的,可以配溫養(yǎng)神經(jīng)的丹藥。 梧桐將籃子放桌上,坐下后,好似等著獎勵一般,道:“聞晏哥哥看看,這是我這幾日找的,厲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