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他想,他或許找到了當(dāng)初祖師爺一分為二的原因。太初宗善法,護陣;太玄門善劍,御敵。一守一攻,本為一體。 “走吧,給你挑件稱手的兵器?!?/br> 比起雪螢和渡以舟的其樂融融,鎖妖塔這就不太好了,女侯跟著太玄弟子進來后,沈燼和冥公一個扭著臉,一個怪笑,搞得后面的太玄弟子渾身毛毛的。互相對視一眼,在外頭插了七八把劍,順帶拉了個電網(wǎng)。 女侯,“……” 她沒打算跑,真的。 外人不在,冥公立刻開噴,“厲害啊,讓你盜取五色神羽,心都被名門正派偷了,棄暗投明,好一個幡然悔悟的女魔頭?!?/br> 女侯拿半路順來的饅頭堵了冥公的嘴,走到沈燼面前畢恭畢敬,“尊主,屬下見到了蒼梧。蒼梧說……” 沈燼掃過吱吱嗚嗚的冥公,再看一臉不安的女侯,那句蒼梧叫他莫名火大?!罢f什么,他三界對我魔界數(shù)度見死不救,今日派你來做說客?!?/br> “非是如此?!迸罴泵Φ?,“尊主聽屬下解釋?!?/br> 沈燼把腦袋一扭,就一句,“我不聽!” 女侯字字泣血,“尊主,屬下一心向魔界,從未背叛過魔界。” 無理取鬧·沈燼,“不聽不聽不聽,就是不聽?!?/br> 沈燼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又是岑無妄那張冰山臉,和沈燼本體差了個十萬八千里,滿嘴念著我不聽我不聽。女侯忍無可忍,單手捏住沈燼的下巴,冷笑道,“你不聽也得給老娘聽。” 沈燼,“……” 他堂堂魔尊,有一天居然被自己的下屬強了。 “蒼梧愿意幫我們,條件是要歸還玉衡子的rou身,尊主不妨和劍仙之徒一同前往魔界,重返rou身,等金烏降臨,安撫族民情緒?!?/br> 女侯把事都給沈燼講了,沈燼聽的半信半疑,他打心底不信這群修士,更別說太初宗掏家底幫助自己,通常這類無私奉獻的,一般叫做失散多年的父親。 他沒打算認爹。 冥公費勁吃完嘴里的饅頭,他砸吧了嘴,挪著屁股蹭到沈燼,當(dāng)著女侯的面說悄悄話,“尊主,答應(yīng)下來,在太玄門尊主身手受限,等回了魔界,甭管太玄門還是太初宗,都得留下來吃牢飯。” 說完還吸了口涼氣,心罵果然最毒婦人心,爆漿流心包吃的他燙嘴。 這個提議沈燼答應(yīng)了,讓女侯轉(zhuǎn)告太玄門人,他愿意帶雪螢去魔界,等到了魔界,天高皇帝遠,他想怎么樣,雪螢就怎么樣。 女侯,“……尊主,不太好吧?!?/br> 沈燼表情玩味,“女侯,你終歸還是叛變了。” 昔日討論攻打三界時,女侯就是主和派,格格不入,今日他與冥公做了階下囚,女侯立刻倒戈。沈燼笑得心底發(fā)涼,他親手扶上來的將,轉(zhuǎn)頭就背叛了他。 女侯心中有愧,不敢正視沈燼,只是道,“三界對于濁氣向來苦手,若我等拼個魚死網(wǎng)破,蒼梧等人也討不了好處。如此一來和平解決亦是良策。屬下,想信一次……” 沈燼發(fā)笑,“信,我告訴你,三界最好的良策就是直接廢了魔界,滅我三族,他三界還能千秋萬代,生靈欣欣向榮,到時候誰又記得我魔界遍地白骨。” 幾人的對話被聽了個干干凈凈,棲霞長老嘆氣,“果然不出我所料?!?/br> 掌門放下竊聽的小紙杯,表示非常理解,“我們一直拿他當(dāng)敵人,突然握手言和,莫說魔尊,老夫也不信?!?/br> 這事怪不了魔族,與其指天發(fā)誓,還不如說到做到,讓魔界心服口服。剩下的話沒有必要再聽了,棲霞長老專心考慮雪螢的安危,“雪螢師侄孤身一人前往魔界,多有不測,不如讓溫安同行,多一分保障?!?/br> 掌門搖頭,“太初宗啟動星辰大陣后,無力自保,我等太玄門需全力相助,渡以舟做了守陣人之一,溫安更不能離。若是有個萬一,渡以舟不便,溫安能出手?!?/br> 越是嚴重,就越得看起來一切正常,他人上門拜訪太初宗,弟子們沒一個領(lǐng)事的,需他們長老出面做決定。怎么看都有貓膩。 更別說龍鳳兩族這會還記恨兩派呢。蒼梧說,蒼梧他一個醫(yī)修懂個屁。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魔界那邊也不能不管,棲霞長老理清頭緒,突然想起一人,“我記得,鹿野苑的佛子和雪螢師侄關(guān)系匪淺?!?/br> 掌門明白棲霞長老的意思,讓佛子陪同,一來多個保證,二來佛魔相克,有佛子在沈燼也不敢輕舉妄動?!耙埠?,我書信一封,事關(guān)重大,料想鹿野苑也不會袖手旁觀。” 晚些時候雪螢歸來,手里已經(jīng)多了把劍器,溫安正陪她練習(xí),邊上幾位弟子圍觀,摩拳擦掌,等著做雪螢的手下敗將。幾個回合結(jié)束,雙方互相行禮,表示結(jié)束,雪螢這才和棲霞長老打招呼。 “師叔?!?/br> 棲霞長老的注意力在雪螢手上的佩劍,通體泛著幽光,劍氣凌人,可見是柄好劍,溫安正向雪螢道喜,“恭喜師妹尋得寶劍?!?/br> 雪螢不見得有多高興,在場眾人也知原因。此事按下不談,棲霞長老喚來雪螢,將佛子一事告知雪螢,見雪螢抿著嘴,以為是在慪氣,好心道,“非是不信你,只是此去兇險難測,我等又不在你身邊,多個人多個幫手?!?/br> “沒有,多一個人多份安全,我反而要感謝師叔替我籌謀?!?/br> 身邊無他人,棲霞長老語氣放緩不少,“你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有什么事不妨和我講講,興許能替你解惑?!?/br> 雪螢摸著新到手的佩劍不說話,門內(nèi)沒幾個女性長者,棲霞長老算其中一個,當(dāng)年岑無妄走得早,棲霞長老照顧良多。如今又來關(guān)心她…… “不是什么大事,先前宗主授位于我,師尊多有阻攔。”雪螢說到這很快改了口,“我承認自己不如師尊,眼下大事為重,這些小事以后再講?!?/br> 不高興歸不高興,正事還是要做的,難不成她留在門內(nèi)無理取鬧,非要岑無妄給個說法嗎? 棲霞長老自是能明白岑無妄的用心良苦,歷代劍仙都是正義警察,成天趕場被人問關(guān)你屁事?,F(xiàn)在又是事關(guān)四界,雪螢?zāi)昙o輕輕就要扛起重任,岑無妄自然放心不下。 “當(dāng)局者迷,依我之見,你是師兄唯一的弟子,將來要接任他的位置。魔界此行兇險難測,若是出了差錯。最傷心莫過于師兄?!?/br> 話是這樣講的沒錯,雪螢懷抱神劍,“他有他的打算,我也有我的思考。劍仙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做的,能坐上這個位置的,注定要迎接挑戰(zhàn),我若魔界都不敢去,還有什么資格接任劍仙,做他的對手?!?/br> 棲霞長老失笑搖頭,“那你便要一直生氣?不理會師兄,即便他日你歸來也不理?” 雪螢沒說話。 棲霞長老細細分析起來,“退一萬步講,即便你做了劍仙,始終年輕,太玄門雖以劍修出名,道界還是有高手,個個藏龍臥虎,你一人面對,總有失手。我等在劍道上已無可教你的,能四兩撥千斤,醍醐灌頂者,只有他一人?!?/br> 雪螢心說這不一樣,她不會找岑無妄抄作業(yè),為贏而贏??捎钟X得棲霞長老說得對,除了岑無妄,誰還能在劍道上指點她。 于是雪螢繃了臉不去回應(yīng)。惹得棲霞長老發(fā)笑,搞得雪螢?zāi)樕蠏觳蛔?,“這不行,先發(fā)火的是我,現(xiàn)在又要我道歉。多沒面子……” 棲霞長老簡直要樂死了,耿直又不認死理,心思單純,有話也不藏著,難怪弟子們都喜歡雪螢。 “這樣,你攜師兄神魂一道去魔界,一來太玄門不善此類法術(shù),圣手蒼梧鞭長莫及,神魂回歸rou身的事只能交由魔界安排。二來你與他誤會良多,一道出行,窮根究底,雙方多多溝通,明白各自的難處,坐下來談?wù)?,好嗎??/br> 只是帶一個背后靈,多雙筷子的事都不存在。雪螢點點頭,算是答應(yīng)下來。說到最后兩人停下腳步,棲霞長老推開門扉,正堂中央擺著一柄利劍。棲霞長老上前取來交于雪螢,“這是你師尊的佩劍,名為瑤光,一并帶上吧?!?/br> 雪螢接過來下意識拔劍出鞘,的確是把好劍,刃似霜雪,寒光逼人,浸漬了岑無妄的劍意,帶著莫名的誘惑,雪螢撫過劍身,用它挽了幾個劍花,忍不住道,“好劍?!?/br> 棲霞長老掩袖而笑,“太初宗出品,自然是好……” 她話還沒說完,雪螢把剛到手的神劍交到棲霞長老手上,冷酷無情,“退貨?!?/br> 都是好的。等等,瑤光是你師尊的佩劍。 嬌滴滴的黃花大閨女不要,要什么新寡。師侄你清醒點! 棲霞長老也是劍修,自然明白劍的意義,她見雪螢對瑤光愛不釋手,為難道,“師兄歸來失劍,不太好吧。若是讓你們師徒不合,瑤光豈不是成了罪人?!?/br> 雪螢理直氣壯,“什么不好,我的白露屢次被他搶去,最后一次一去不歸,這種痛失摯愛的滋味,岑無妄也該嘗嘗?!?/br> 說罷瑤光劍鳴,似不服雪螢這個新主人。雪螢當(dāng)即提劍而去,劍意沖天,恍惚中棲霞長老聽到雪螢的威脅,“不肯,我有千種萬種法子逼你服軟?!?/br> 棲霞長老,“……” 無量天尊在上,師兄回來別找她算賬。 第52章 章 第52章 出發(fā)那天據(jù)說棲霞長老身體抱恙, 就不來送行了, 溫安本來想去問原因,一看雪螢背后的瑤光, 當(dāng)場失聲, 他捅了捅渡以舟的胳膊,悄悄問, “有瑤光二號嗎?” 渡以舟被雪螢扒了馬甲, 剛和溫安打過,現(xiàn)在不冷不熱的, “谷雨二號你要不要?!?/br> 此話按下不談, 為防止沈燼從中作梗,掌門頂著渡以舟殺人的眼光, 從太初宗的寶庫里翻出積壓多年的賠錢貨。 讀作心心相印,寫作平攤。 這對法寶聽說是早年一對愛侶的,妻子是個劍修,常年出去打架, 鼻青臉腫常有的事,丈夫心疼的不得了, 特意打造了一對鐲子,可以承受另一半的傷害。 “后來呢?” “其中一個找了小三, 另一位成天跳崖, 不是平攤嗎?生死之間徘徊, 就是生不如死。” 掌門把鐲子扣在雪螢手上, 紅鐲襯著似雪一般的肌膚, 別說,還挺好看的。 雪螢撥弄著紅鐲,理解掌門的咸吃蘿卜淡cao心,這東西主要是提防沈燼敲她悶棍,可平攤,萬一沈燼缺胳膊斷腿了,那她多虧。 “就沒有高級一點的,什么主仆契約,寵物契約的?!?/br> 掌門搞不懂雪螢的小腦瓜里想的是什么,“都說了不要成天看話本,豬都有想法當(dāng)醫(yī)修,憑什么人家要給你做牛做馬。好了,別瞎想了。我們是名門正派,不可以亂來。” 沈燼那邊戴個鐲子跟上刑一樣,不用偽裝岑無妄,沈燼那是放飛自我,端起他魔尊的架子,說話聲音刻意壓低,走路要帶風(fēng),看人只用余光。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神秘感。搞得最后掌門求他。 “勞煩能不能再裝裝樣子,閣下名義上還是我太玄門的玉衡子?!?/br> 沈燼抽回手,對于自己跟雪螢綁定這事極為敏感,掌門一開口他就對噴,“呵,虛偽的衛(wèi)道士,既然怕我丟你太玄門的臉,就別放我出來。” “非也?!闭崎T握緊拳頭,“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讓我手癢。” 拽得跟二百五一樣,太欠揍了。 胡蘿卜加大棒,好說歹說沈燼是老實下來了,其余零零碎碎的一籮筐,掌門一手包辦,催著兩個趕緊上路,那架勢就差沒帶個火盆擱山門口燒紙錢了。 女侯和冥公被留了下來,表面上說仰慕道界文化,要在太玄門攻讀幾年再回來,實際上怕冥公因為鬼主意太多,女侯背后捅刀,加個沈燼。三公合體雪螢吃虧。 走的那天掌門一送再送,可謂是兩眼淚汪汪,等人上了飛舟,才想起一件事。 他忘了跟雪螢說怎么解除心心相印。 罷了,此寶禁錮的是rou身,不影響玉衡回歸。大不了回來再解決。 雖然說冥公無法陪伴左右,但冥公的精神永遠都在沈燼身邊,出發(fā)前一晚按著沈燼,給沈燼補了不知道多少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 女侯在邊上補充,“冥公,你都三殺了。還不死心?!?/br> 第一回 玩什么師徒戀,沈燼直接被雪螢送去養(yǎng)老院。第二回信所謂的天才美少女,然后隔著鐵窗和她說我錯了。第三回又搞什么霸道總裁人設(shè),結(jié)果遇到真商業(yè)大佬。 說狗頭軍師都侮辱人家狗了。 冥公死鴨子嘴硬,“這次不一樣,我吸取足夠多的教訓(xùn)。尊主,聽屬下一言。據(jù)屬下觀察,當(dāng)代道界不流行男歡女愛了。” 沈燼嚼著太玄弟子送來的叉燒包,滿嘴敷衍,說對了也沒獎的那種。 冥公并不氣餒,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就要繼續(xù)跌倒。他咬了一口爆漿流心包,含糊不清說,“絕美好友情,尊主可以打感情牌。多和劍仙之徒談?wù)勀Ы?,裝可憐,消除她的戒心,待到了魔界,縱有什么不快,也方便下手。” 說著拍開女侯的爪子,把面前的吃食攬過來,該死的太玄門,居然妄圖用美食引誘他。身為一個有夢想有目標的魔,他絕不會在太玄門過上養(yǎng)老生活。 沈燼聽完白了冥公一眼,“多此一舉,等到了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