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魔界。”

    “魔界？”

    “具體原因你可以問鹿野苑的離相?！?/br>
    雪螢也猜不準(zhǔn)天音閣在得知消息后會有什么想法，橫豎身邊聰明絕頂?shù)亩啵┪灢唤橐馕锉M其用。

    障月挑眉，和手下人對視幾眼，了然道，“所以你會出現(xiàn)于此？”

    雪螢點(diǎn)頭，“離相說此處有裂痕，我過來探查一二，若是可以不日就將前往魔界。話說回來，我聽說濁氣對人身體不利。為何他們……”

    “聚集于此？”障月譏笑一聲，“那些阿修羅成天不務(wù)正業(yè)，哄騙信徒上交錢財(cái)。之所以挑了這塊地方，只因濁氣會迷惑人心?！?/br>
    少量的濁氣就跟酒一樣，吸了上頭。再聽阿修羅的滿嘴胡話，暈乎乎答應(yīng)下來，等清醒過來，阿修羅又送上分紅。一來二去有些人便想著試試就試試。

    結(jié)果自然是試試就逝世。

    賠了個底朝天跑過來求圣女的寬恕，障月差點(diǎn)沒打死這群愚民。

    是她直播帶貨不夠sao了，還是她彈不動琵琶了！

    不過阿修羅的事不急，都頭疼好幾年了，也不急這么一回，倒是這個劍仙之徒主動送上門來。障月?lián)Q了種語調(diào)。

    “來者都是客啦，雪雪愿意來小月超級開心的，小月想做雪雪的向?qū)Э梢詥?？?/br>
    雪螢激了一身雞皮疙瘩，“道友，你知道的，無事獻(xiàn)殷勤……”

    障月只是微笑著打了個響指，她身后天音閣弟子列陣，擺明了要來車輪戰(zhàn)。

    “我非常喜歡！”

    障月親密挽上雪螢胳膊，“那我們一起去探險(xiǎn)吧?！?/br>
    這趟奇妙之旅叫雪螢身心疲憊，好說歹說障月才肯放自己回去，又說過幾天會有天音閣弟子拜訪，希望雪螢幫為傳達(dá)。擺明了要插手魔界的事，雪螢還好，她負(fù)責(zé)做工具人，干完這票就回老家，離相則是憂心忡忡，預(yù)感天音閣要插手。搞得雪螢不好意思。

    “大師，對不起?！?/br>
    離相擺手，“不是你錯，偶爾鹿野苑也會有幾個女弟子?！?/br>
    雪螢：大師你這信息量很大哎。

    她目送離相遠(yuǎn)去，憂愁的目光對上岑無妄，片刻后當(dāng)沒事人一樣走了。

    這頭天音閣在挖鹿野苑墻角，那邊僥幸逃回的阿修羅報(bào)告此次項(xiàng)目失敗，前來認(rèn)罪。

    破舊的寺廟里，幾個阿修羅眾聚在大殿內(nèi)，佛龕上坐著一個孩子，懸空的兩條腿來回晃動，聽完屬下的報(bào)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小月果然厲害?！?/br>
    跪在地上的阿修羅不敢多言，倒是一位腰佩彎刀的阿修羅女開口，“王，我們沉寂多年，如今物資收集的差不多，是時(shí)候動手了?！?/br>
    那位孩童只是一味甜甜笑著，片刻后阿修羅女垂下腦袋，“是屬下失禮了。”

    他沒有再管對方，繼續(xù)問地上的阿修羅，“你說，那個異域人是劍仙之徒，還和障月關(guān)系不錯。”

    他捧著臉幻想起來，“聽起來像個好人，大家都說好人心地好，她會幫我的，對吧？”

    幫他殺了障月。

    阿修羅女喜道，“屬下有一計(jì)，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講。”

    “我等可以引誘劍仙之徒前來，待落入圈套后一舉拿下，以秘法cao控此人。往后她便是我阿修羅最忠實(shí)的走狗，無論是鹿野苑，還是天音閣?！?/br>
    “可以哦?！?/br>
    他放下手，露出一個純真的笑。

    **

    雪螢再見到那小屁孩時(shí)，是在次日傍晚，她收了劍打算去明鏡臺找優(yōu)曇，小朋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淚眼汪汪看著雪螢，“大jiejie?！?/br>
    雪螢心說你還有膽子回來見我，剛想動手，小朋友沖過來抱住雪螢的腰，“jiejie幫幫我好不好，我被壞人威脅了?！?/br>
    雪螢本來是想扯開小混蛋，奈何對方死抱著雪螢不放，她又怕力氣太大傷了小朋友。只好說，“有事說事，別哭哭啼啼?！?/br>
    有這話小朋友才抬起腦袋，眼巴巴瞅著雪螢，“大jiejie會幫我嗎？”

    劍柄滑落到手上，雪螢點(diǎn)頭，“你叫阿姨我肯定不幫，jiejie考慮下?！?/br>
    她趁對方思索的空檔拍開腰上那只手，等人反應(yīng)過來時(shí)，雪螢已經(jīng)拿著劍指人。

    “再抱收費(fèi)?！?/br>
    提起錢來小朋友眼里涌上羞愧，從懷里摸出靈石，可憐巴巴道，“大jiejie，對不起騙了你。”

    收了兩個二百五，小朋友又想抱抱，被雪螢?zāi)脛η蕮踔氲窖┪災(zāi)蔷涫召M(fèi)，小朋友忍痛摸出新的靈石，“大jiejie……”

    這話還沒說完，他手里的靈石沒了蹤影。本以為可以為所欲為了，雪螢依然攔著他，“一碼歸一碼，這次只結(jié)了剛才的，你還得為接下來的行為買單?！?/br>
    說罷伸到對方面前，很靈動的，搓了兩下手指。

    小朋友，“……”

    待他拿下天音閣，他定要?dú)⒘诉@劍仙之徒。

    第三次交了錢，雪螢才聽出小朋友的來歷。

    “你是說，阿修羅在你身上安裝了炸彈，我如果不跟你走，他們就啟動炸彈？”

    他孤零零站那，說著一成不變的臺詞，“大jiejie，我不想死……”

    不想雪螢轉(zhuǎn)頭往大殿走了幾步，高聲道，“勞煩叫下警察，不行地頭蛇也可以?！?/br>
    “……大jiejie?！?/br>
    雪螢三觀極正，拿著瑤光和小朋友畫了道三八線，身體很嫌棄小朋友，嘴上說的很動聽，“別怕，警察叔叔馬上就來?！?/br>
    “……阿修羅找的是你?！?/br>
    雪螢才不聽這種鬼話，被威脅了你說去就去，警察不要面子的啊?！靶⌒∧昙o(jì)不要被話本欺騙了，邪惡力量終不可戰(zhàn)勝正義。有事找警察，這才是對的，相信阿姨，你會沒事的?！?/br>
    沒錢喊大jiejie，拿了錢是阿姨。你這個虛偽的劍仙之徒！

    他氣得想抽身離去，雪螢本著拯救失足孩童的想法，瑤光架在他脖子上，笑容和藹可親，“乖哦，別怕?！?/br>
    小朋友，“……”

    最后離相趕到現(xiàn)場時(shí)，接手的消息是這樣的。

    一反派cao心鹿野苑安全系數(shù)，不惜以身涉險(xiǎn)。

    雪螢對離相說，“大師，阿修羅族太殘忍了，居然拿孩子做誘餌，大師你快幫寶寶看看?！?/br>
    忘了說現(xiàn)任阿修羅王·前向?qū)Аと速|(zhì)小朋友，叫寶寶。

    離相聽后面色凝重，在識界這片熱愛和平的大地上，居然還能發(fā)生這等惡劣事件。他當(dāng)即招來數(shù)位高僧，打算拆除寶寶身上的炸彈。只是當(dāng)一批高僧和寶寶面對面時(shí)，率先撐不住的是寶寶。

    “我乃阿修羅王，我警告你們，你們要是敢亂來，阿修羅大軍定會踏平鹿野苑。”

    邊上的雪螢老成嘆氣，對離相無辜一攤手，“我懷疑阿修羅族給寶寶下蠱了，這類話也說得出口?！?/br>
    什么阿修羅王，你見過跳起來只能踢你膝蓋的阿修羅王嗎？再來識界阿修羅之禍由來已久，其幕后黑手，怎么可能是個正太。

    離相也跟著感嘆，“作孽啊?！?/br>
    然后數(shù)位高僧半點(diǎn)不客氣，把寶寶從頭摸到尾，表示炸彈之類的沒有，不過體內(nèi)似乎被下了封印。

    “看其手法應(yīng)是天音閣手跡?！?/br>
    離相和天音閣斗了幾百年，屬于最了解你的人就是敵人，可就算這樣，離相也沒能查探出寶寶體內(nèi)的封印。

    又不是什么絕癥，幾人當(dāng)著寶寶的面討論，提到封印時(shí)寶寶明顯表情不自然，他猜出離相看不破，于是又譏笑起來，“區(qū)區(qū)鹿野苑，也想染指阿修羅一族?！?/br>
    雪螢完全品不出寶寶話中的殺機(jī)，作為一個外鄉(xiāng)人，尤其是作為鹿野苑和天音閣的友好大使，雪螢發(fā)表了以下看法。

    “我和障月熟，看在我的面子請障月來一趟，幫這孩子看看。”

    離相也有自己的考慮，與其排查家里哪個是女扮男裝的jian細(xì)，和天音閣斗智斗勇，還不如正大光明和天音閣談?wù)劇?/br>
    都是乙方，誰不會討好甲方爸爸一樣。

    你一票我一票，阿修羅王明天就見天音閣圣女。

    “我說，我全都說。”寶寶憋不住了，嚎著不要見障月，“只要不見障月我什么都說?！?/br>
    “故事還要從二十年前的天音閣說起……”

    “和鹿野苑一樣，天音閣的圣女也是內(nèi)定。所謂弟子選拔不過是騙騙外人，讓那些信徒以為努力也可以成為圣女?！?/br>
    說到這雪螢面露鄙視，“不是吧，大神，這種事還搞內(nèi)幕?！?/br>
    離相避而不談，示意寶寶繼續(xù)說下去。“和鹿野苑不同的是，天音閣的圣女來源上任圣女的占卜。她們會得知神的指示，于某個時(shí)間去某個地點(diǎn)等待圣女降臨?！?/br>
    “二十年前，一位農(nóng)婦生下了一個孩子。按照指示，這個孩子將是下任圣女，但所有人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shí)，因?yàn)檗r(nóng)婦生下的是男孩，而不是女孩。”

    雪螢已經(jīng)嗅出接下來的故事發(fā)展，不出所料，大受打擊的天音閣雖然把那個男孩帶了回去，心中依然有隔閡，即便那個男孩天資聰穎，也無法抹平性別上帶來的歧視，一個全是女子的天音閣，怎么容許男子做圣女。

    “直到有一天，血海飄來一個女嬰?！?/br>
    說到這寶寶吧嗒一下掉了眼淚，“障月自小就討人歡喜。學(xué)東西也快，不像我，不論有多努力，師姐她們總是冷冷的。說什么男兒是泥做的，見了就濁臭不堪。”

    “倘若這樣也就算了。十歲那年血海突生變故，我被派去鎮(zhèn)壓血海，中途出了差錯，跌入血海中，被濁氣感染。為避免入魔，師姐她們在我體內(nèi)下了封印，雖免了去入魔之災(zāi)，但我再也長不大了?！?/br>
    寶寶一邊哭一邊說道，“師姐她們，她們說天音閣沒有長不大的圣女。于是革了我的職位，讓障月做了圣女，我氣不過，就跑出來了?！?/br>
    這一番狗血故事說的大伙唏噓不已，離相也證實(shí)了十年前血海的確有一場變故。

    “所以?！毖┪瀱枌殞?，“你是要借阿修羅族，報(bào)復(fù)天音閣？”

    “才不是！”寶寶又氣又急，“我就是想證明自己，即便身體有缺陷，我依然能做到完美?！?/br>
    雪螢忍不住笑出聲，她沖寶寶抱拳，“前輩的確優(yōu)秀。”

    前輩二字叫寶寶眼眶發(fā)紅，他吸了吸鼻子，奶聲奶氣道，“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和障月見面的?！?/br>
    他討厭障月，可他更討厭天音閣。

    剩下的事就是鹿野苑和阿修羅族的商議了，雪螢找了理由退場。沒去找優(yōu)曇，近來優(yōu)曇沉迷樂聲，時(shí)常放縱高歌，雪螢還好，能借個理由外出。被以身飼魔的沈燼就慘了，他要是退出就代表向鹿野苑低頭，于是不得不和優(yōu)曇同吃同住。

    優(yōu)曇生活習(xí)慣良好，除去每日的念經(jīng)誦讀，還有偶爾加餐的高音。一系列導(dǎo)致沈燼這位魔尊生活習(xí)性發(fā)生變化，每日固定早起跑圈，等優(yōu)曇念經(jīng)結(jié)束才回來，到了下午只要優(yōu)曇談起唱歌，沈燼一定會說我睡覺去了。

    搞得鹿野苑一度流言四起，說佛子哄人上床有一手，一提唱歌魔尊就說睡覺。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繞了一圈，最后回到岑無妄那，師徒兩對視了片刻，岑無妄主動出聲，“作業(yè)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