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jié)
第58章 沈燼是目瞪口呆,宗主笑得花枝亂顫,尤其是這幾人的表態(tài),她起先還能矜持抖肩膀不出聲,后來實(shí)在壓不住了,干脆靠著扶桑樹放肆大笑。 “居然真有傻逼信了?!?/br> 雪螢覺得,宗主在罵沈燼。 她笑夠了重新站好,細(xì)細(xì)道來,“此法其實(shí)更接近傀儡術(shù),瑤光為木偶,劍者為主。只不過一人提線換做兩人,神識共通。說到底就是為了騙過瑤光,如何試還是不試?” 岑無妄還沒回答,雪螢一口答應(yīng)下來。倒是叫另外兩人詫異,宗主勸道,“你可要想清楚,此法后遺癥不小?!?/br> 雪螢一連串問了三個問題,“會死嗎?影響練劍嗎?” 最后一個問題,“會變丑嗎?” 犀利扼要,句句點(diǎn)到關(guān)鍵處。 宗主沉默了會,眼睛發(fā)亮,說話利落 ,性子直率,能打人還漂亮,“meimei我喜歡你!” 被宗主摟住的雪螢有些靦腆,她沒想那么多,橫豎不會掉塊rou,通就通唄。她頂多吃點(diǎn)苦頭,要是讓岑無妄扛,明年今天就是墳頭蹦迪。 岑無妄看夠了姐妹情深,在邊上慢吞吞插話,“她是你師侄,按輩分需喊你一句阿姨?!?/br> 人很安靜,語氣平淡,就是話多了些。 jiejiemeimei喊完就是正事,布陣的還是宗主,作為一個法修大佬,宗主劍術(shù)不佳,花里胡哨的東西多得很。雪螢瞧著腳下繁復(fù)的陣法,再盯下去只覺自己腦殼發(fā)暈。 最后一道符文完工,宗主丟開符筆,拉著沈燼往后站,興許是一個人待太久,這會話不少。“魔尊要護(hù)法嗎?” 沈燼覺得太初宗的人都有病,弟子有病,老大也有病,還癥狀不輕。你聽說過哪個魔頭給正道護(hù)法的嗎? “很好玩的,可以背刺?!?/br> “要!” 陣法亮起時,雪螢聽到岑無妄的耳提面命,“凝神靜氣,抱元守一。” 那一天魔界見證了畢生難忘的景象。 一向昏暗的天空在那一刻爆發(fā)出一道亮光,繼而天空破開一個大洞,是真的洞,有浴缸辣么大。一團(tuán)白光拼命從洞中擠出進(jìn)來,就那種肥rou太多還偏要硬來的擠。 還沒等沈燼他們反應(yīng),大約是另一邊用力過猛,那團(tuán)白光吧唧一下掉的幽河里,據(jù)傳連泥巴都啃的幽河瞬間汽化,連場硫酸雨都沒留下。這個時候沈燼也終于看清了那團(tuán)白光,或者說是個小姑娘,摔了個狗吃屎,一臉泥巴。眼睛很亮,腦袋以下全是毛絨絨,撲閃著一對黑不溜秋的翅膀從坑里爬起,一溜煙跑到扶桑樹下,特高興喊,“蒼梧沒騙我?!?/br> 沈燼還沒問你是誰,洞里邊又跑出來一伙人,后面的人邊追邊罵,“還帶球跑,本事不小?!?/br> 沈燼下意識往對方肚子上瞄去,的確圓滾滾,那人躲到岑無妄后面,聽上去是熟人,宗主問他,“誰的種?” 蒼梧爆了句臟話,“艸他媽鳳悅眠,毒得很,不知道從哪弄來甘水,害得老子老樹又開花,汁都被榨干了?!?/br> 他罵完對上岑無妄,額間多了道紅印,又瞧了瞧岑無妄懷里的雪螢, 一模一樣,于是問,“你們睡過了?” 岑無妄,“沒有?!?/br> 蒼梧,“哦~” 這個哦就很意味深長了,岑無妄毫無反應(yīng),只道,“人昏過去了?!?/br> 給他徒弟看看。 蒼梧不知道是不是孕期,脾氣暴躁的很,“說話客氣點(diǎn),站在你面前的是四界第一醫(yī)修?!?/br> 岑無妄連眼珠子都沒轉(zhuǎn),就直勾勾瞧著蒼梧不說話。 蒼梧,“……” 診斷結(jié)果表明雪螢只是一時脫力。還有可能是第一次,沒受住,蒼梧吧唧吧唧抽了口煙,“年輕人悠著點(diǎn)?!?/br> “我沒有?!?/br> 顯然這會不是聊天的時候,通道打通后,送來的不僅是秋秋,還有對蒼梧窮追不舍的鳳族。 一個沒殼,一個帶球,還有一個沒藍(lán)。蒼梧靜靜想了會,扭頭問沒事做的沈燼,“請問你是魔尊沈燼嗎?” 沈燼腦袋還沒點(diǎn),蒼梧便熱乎起來,“兄弟我是太素谷谷主,四界一流醫(yī)修,我想和你做好朋友?!?/br> 一聽是醫(yī)修沈燼下意識客氣不少,再聽是太素谷谷主,不就是女侯心心念念的圣手蒼梧嗎? 滿嘴跑火車,急著當(dāng)他爹。 他還沒決定要不要拔槍捅死對方來個一尸兩命。那頭秋秋轉(zhuǎn)夠了,化作原形開始爬樹了。 冷知識,太陽表面溫度達(dá)到了六千度。 沈燼一頭紅毛差點(diǎn)被點(diǎn)著,得虧在場沒一個正常人。不然當(dāng)場骨灰都給揚(yáng)了,即便這樣,沈燼的臉蛋也成了五成熟,蒼梧收回當(dāng)盾牌用的樹枝,趁鳳悅眠還沒殺來時,沖紅彤彤的沈燼招手,“來談?wù)???/br> ** 雪螢記得她和岑無妄神識共通后,瑤光確實(shí)好用不少。她劈開通道后,本來想問宗主后續(xù)工作,結(jié)果一轉(zhuǎn)眼人就站在太素谷內(nèi)谷,蒼梧的本體就在不遠(yuǎn)處,不死樹枝繁葉茂,樹下坐著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相貌清秀,說不上驚艷,但一見便有好感。 青年指了個位置讓雪螢坐下,“莫慌,我只是縷神識?!?/br> 不遠(yuǎn)處茶童捧著茶水走來,東西沒送上桌,自己被樹根絆倒,連人帶茶摔了個四腳朝天。 記憶里那位寵辱不驚的太素谷谷主趴坐在地上,哭哭啼啼像個小媳婦,“仙人,對,對不起。” 聽得雪螢是毛骨悚然,偏生那位青年神色不變,說話都透著淡然,“有趣吧?!?/br> 雪螢?zāi)局橖c(diǎn)頭,待地上那個蒼梧如煙散去,青年解釋,“蒼梧剛化形時心智初開,偏生懷璧其罪,屢次遭其他妖族襲擊,我心生憐惜,便將他帶在身邊,也算護(hù)他平安。” 雪螢大約能猜出青年是誰了,據(jù)傳蒼梧早年追隨太初宗的祖師爺,能爆出蒼梧糗事的,也就只有那位祖師爺了。 “您是傳說中的祖師爺?” 沉默代表默認(rèn),青年繼續(xù)道,“蒼梧很聰明,學(xué)東西也快,舉一反三。不過百年就人模狗樣,會吐象牙了。” 前半句還好,后半句的話,雪螢?zāi)砹司?,蒼梧前輩那性子,怕是和您學(xué)的吧。 “正所謂物盡其用,能干自然要多干。于是飼養(yǎng)員的活落到了蒼梧頭上 ?!?/br> 說到這里雪螢要問了,“您算到了如今的四界危機(jī)?” 青年笑得格外從容,“《大道》是我寫的?!?/br> 雪螢,“……” “不會就不要寫文,往鍵盤上撒把米,雞都比你會?!鼻嗄昝銎桨?,念著上頭雪螢的留言,笑容越發(fā)溫柔,“字字珠璣,肺腑之言,令人震耳發(fā)聵。妙哉,驚哉。” 雪螢老臉都要掛不住了,她要是知道《大道》作者是自家祖師爺,吹彩虹屁都來不及,哪還敢罵啊。 “您說笑了,我就是看碟下菜,我要是知曉……”雪螢越說越小聲,最后徹底沒聲了。 這還不算過分的,更過分的還在后頭,青年又念起其他評論。 “這是我第一次讀到如此精妙的文章,它包含了無數(shù)人生哲理,精巧的結(jié)構(gòu),蕩氣回腸的愛情故事,構(gòu)成了一幅可歌可泣的巨作?!?/br> “這是小芳寫的?!?/br> 雪螢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太太您就是傳說中的神仙下凡,不然怎能寫出如此動人的故事。不用看都知道是驚世駭俗之作,請接受我的崇拜……蒼梧廢話太多,不念了?!?/br> 他拉著上面的評論,終于找到一條和雪螢有關(guān)的,“玉衡子的評論你要聽嗎?” 雪螢尷尬的腳趾抓地,合著這是捧臭腳呢,就她一個瞎了眼跑錯地方,驚動了圈里的大佬,“祖師爺,麻煩您給個痛快!” 青年笑瞇瞇道,“也沒什么,你這位師尊似乎不愛暢所欲言,只留了句加油?!?/br> 宗主,蒼梧,岑無妄,雪螢冷靜下來,“師尊他們從一開始就知道?” 青年收了平板,手里頭捧起熱茶,目光悠遠(yuǎn),“對你來說,何為虛何為實(shí)?” “是前世記憶為實(shí),還是莊周夢蝶?” 這話雪螢沒法回答,她看向手里的瑤光,“要是仗劍天地只是一場夢,醒來后我大抵會失落很久?!?/br> 青年彎起嘴角,向雪螢娓娓道來,“我轉(zhuǎn)世入此界,彼時四界未定,鴻蒙初醒。要知道做好事天道是會發(fā)獎勵的,我助此界平定動蕩,欲著手處理濁氣。奈何先前動作太大,天道送的功德太多,直接把我送出四界,沒法回來了。本來打算撒手不管,恰巧妖族小公主需要?dú)v練,我與東皇商議過后,送秋秋下界,四界要和平,秋秋要功德,各取所需,往后的事你大約也知道了?!?/br> 雪螢聽是聽明白了,“可這和《大道》有什么關(guān)系?” 青年掃了雪螢一眼,“圣人知曉過去未來,《大道》不過是我等窺探未來的一幕。送只金烏再送cao作指南,很奇怪嗎?” 他大約是讀出雪螢為何糾結(jié),驚嘆道,“不是吧,我瞎寫的,你們當(dāng)真了?” 雪螢告誡自己,這位是祖師爺,她根本打不過,本體也不在這里,不要生氣不要生氣。 罵又不敢罵,雪螢只能小聲抱怨,“林師妹是書里的惡毒女配,成日提心吊膽?!?/br> 瞎幾把寫還圖什么彩虹屁。 說到這青年嘆息道,“同一本書,同是書中角色。你對此不屑一顧,她偏偏沉溺情愛。倒映襯了那句話,各有因緣,強(qiáng)求不得 ?!?/br> 雪螢摸出點(diǎn)意思,“您的意思是,您也曾對林師妹寄于厚望?!?/br> 青年續(xù)了一杯香茗,“事關(guān)四界,我不會把寶押在一個人身上,《大道》多人知曉并不奇怪,有趣的是你等反應(yīng)。于你,《大道》使你堅定道心 ,一路不回頭。于她,《大道》中尋最安逸的生活,一生無憂。而對蒼梧等人來說,道即蒼生,為天地立心,為萬世開太平。道之一字,有萬千種詮釋?!?/br> 雪螢?zāi)樕嫌行┰餆?,她想到之前和岑無妄爭鋒相對,責(zé)怪他不肯給自己機(jī)會。更羞愧自己只饞劍仙名聲。 “我很抱歉?!?/br> 青年伸手摸了摸雪螢的腦袋,“為何向我道歉,我清楚他們的想法,在他們眼中,晚輩再出色,孩子就是孩子,需要保護(hù)?!?/br> “不過一身傲骨化塵土,死了便死了,沒什么可怕的,你等繼續(xù)走下去,切莫回頭,道統(tǒng)在你們手中發(fā)揚(yáng)光大。也不算白來世間一趟?!?/br> 這話似乎重了些,半天不見雪螢動靜,低頭一看眼淚都掉下來了。 青年哭笑不得,“別哭啊,我就怕女孩子哭?!?/br> 雪螢吸了吸鼻子,“我沒有責(zé)怪您的意思,就是覺得,師尊他們?nèi)绻孀吡?,我心里難受?!?/br> 說著說著雪螢聲音又變味,青年慌了,“不哭了不哭了,對了,你想不想見白露?” 這話止住了雪螢的眼淚,她望著青年,斟酌用語,“我的白露被五色神羽收走了,蒼梧前輩說他也沒法?!?/br> 說話間青年手中已然多了一物,雪螢睜大眼睛,就見青年雙手沒入虛空中,似乎在翻翻撿撿,嘀咕著,“殷商的古物都在,鳥類都有囤貨的愛好嗎。罷了……” 像是積滿珠寶的盒子被傾倒,雪螢面前瞬間多了無數(shù)寶物。完事青年還抖了抖,表明一滴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