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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高熱不止在線閱讀 - 章三十二

章三十二

    “郁金……”許常喉嚨干澀,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看著溫郁金在床邊坐著腰背挺直,面色淡淡,許??吹米屑?,試圖從溫郁金臉上看出那么一絲可以用來推翻他想法的痕跡。

    “是……生病了嗎?”許常剛問出口,就后悔了。怎么能說“生病”這個詞,也許不是呢,就不能換一個詞,換一種說法嗎?

    而溫郁金沒有回答。

    房間里的氣氛凝滯下去,許常有些不知所措,腦子嗡嗡響,誰能告訴他要說點什么,接下來要做什么。

    怎么辦,怎么回事。

    許常捏著手里的藥盒,茫然去望溫郁金的背影。

    溫郁金終于動了,他抿了抿嘴,從床邊坐起來,走到許常身前,彎下腰。許常抬頭看他,他卻躲避了視線,只把許常手里的藥拿到自己手里,繞到身許常后,放進行李里。

    “沒事?!?/br>
    他把藥放好,站起身來準備去洗漱。

    許常卻抓住他的衣擺:“怎么,怎么會沒事…………”溫郁金低頭,看到許常抬著頭眼里閃著淚光。

    “怎么……郁金也要吃藥?是怎么了嗎?郁金你不開心嗎?”許常說得顛三倒四,他好需要一個答案,是什么答案都好。

    溫郁金僵直著身體,站了一會。然后輕輕拍了拍許常抓著他衣擺的手,示意讓他松開。

    他沒有再看許常的臉,只直視著前方:“先收拾東西吧,得回去了。”

    許常楞在原地,聽到衛(wèi)生間落鎖的聲音才清醒一些。他站起來環(huán)顧房間,想著該做點什么,又很茫然,看到散亂的行李,想著剛剛溫郁金和他說要整理行李,終于有事做了,他又坐回地上,去一件件整理衣服。

    一開始都還好,許常把衣服一件件放規(guī)整,把領帶卷成團,襯衣仔細折好,疊到一半,眼前突然有點模糊,眨一眨眼睛,就有眼淚落到他的手背和衣服上。

    許??粗蹨I泅濕衣服,深色的圓團,他趕緊抬手用手臂把自己的眼淚擦掉,大力地吸了吸鼻子,閉著眼睛深呼吸,告訴自己不要哭不要哭,要忍住。

    可是越吸氣,越忍不住。好像空氣里漂浮著都是催淚的分子,他閉著眼睛眼淚還是鉆出來。于是許常只好一邊擦眼睛一邊疊衣服。

    溫郁金洗漱好,一推開門就看到許常吸著鼻子一邊掉眼淚,一邊理行李,看著好不可憐。

    他走過去,用自己的雙手去抓許常的手,讓許常面對他。剛剛哭得那么可憐兮兮,卻是努力憋住的結果。溫郁金看著許常忍得漲紅的臉,用手指把沾在眼角的頭發(fā)撇開,又扯了紙給許常擦了擦鼻子。

    許常想要開口,卻打出了哭嗝。溫郁金嘆了口氣,把許常摟緊懷里,輕輕拍著他的背:“沒事的,我沒事的?!?/br>
    這句話好像戳中了許常一直隱忍的開關,他漸漸哭得大聲,一邊哭一邊抱緊溫郁金:“郁金郁金,對不起,對不起?!彼薜迷桨l(fā)大聲,話語斷斷續(xù)續(xù),快湊不成句子。

    “對不起…………我…………”他好像都不會說話了,只反反復復的道歉,溫郁金卻好像聽懂了他平白無故的道歉,把他抱得更緊。

    他一定很痛苦,他那么的痛苦我為什么沒能發(fā)現(xiàn),那么痛苦那么痛苦,都要吃藥了,我怎么能沒發(fā)現(xiàn)呢。

    “常常,許常,沒關系的,沒事的,我沒事的。”溫郁金不厭其煩地和許常說著,許常卻越發(fā)覺得痛苦愧疚,但也冷靜一些。

    他慢慢收了哭聲,悶悶地說:“郁金,你一定很難受對不對,你那么痛苦,我都沒發(fā)現(xiàn),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我會幫你的,我會幫你的,我會保護你的。”

    溫郁金想,痛苦是什么呢?他好似霧里看花,不太明白。

    但被許常知道他在吃藥治療這件事,又讓他覺得不是很愉快,甚至有些惱火。是叫惱火嗎?溫郁金又疑惑著。許常抱著他說對不起的時候,他的內心也生出茫然,胸口悶著一股沖動,快要破土而出。

    不要哭了。

    我怎么又讓他哭了,我總是讓他哭。

    溫郁金把許常的眼淚擦干凈,和他一起把行李收好。又一只手牽著許常一只手拖著行李去一樓退房,溫郁金問許常要不要吃點東西在走,許常在想事情沒有回他。

    他又問一遍,還是沒有回答。

    溫郁金只好松開拉著行李的手,扶著許常的肩膀讓他面對自己。

    “常常,要吃點東西再回去嗎?”

    許常這才反應過來,他點點頭說:“啊,嗯,去吃點東西吧,吃了你也好吃藥?!?/br>
    許常兀自往飯廳走,卻沒看到聽著他說完后半句話,嘴角下沉的溫郁金。

    開車上路的時候許常一直在看溫郁金,猶豫了很久說:“郁金,要不咱們坐高鐵回去吧?”

    溫郁金看他一眼,表示不解。

    “我,我看你挺累的,我們就坐高鐵回去吧。車請人開回來就行了,我還沒做過高鐵呢?!彼桃獾奶岣咭袅亢孟窈芘d奮的樣子,擠出一個笑臉對著溫郁金。

    溫郁金沒回他,繃著嘴角只沉默地開著車,他的胸悶好像越發(fā)嚴重,上一秒鐘他竟然很想大吼。

    溫郁金不說話,許常也不知該說什么,他手里拿著手機,想著做點什么做點什么。

    他突然想到了溫郁金的朋友,應該能問出些什么吧,于是許常開了手機給朋友發(fā)了信息。

    發(fā)完信息之后他又不知道說些什么了,一路上許常都在想郁金是真的生病了是什么程度有哪些癥狀,除了西酞普蘭就沒有吃其他藥了嗎?

    現(xiàn)在他們兩個都是病人,好慘哦。那他們以后也算是病友嗎?等郁金難受的時候我就陪著他,聽他說話好了,如果郁金哭了,郁金會哭嗎?如果他哭了,那我要給他好好擦眼淚啊。

    一路上,溫郁金也在偷偷看著許常,他看著許常變來變去的表情,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剛到車庫停了車,溫郁金就收到了朋友的信息,上面和他說:「你家許常問我你的情況了,他是不是知道了?」「手機上不好說,你們改天抽個時間來我這里一趟,和你咨詢師好好聊聊?!?/br>
    溫郁金聽到自己心臟聲,一聲重過一聲,他給朋友回了消息,下了車,把行李抬下來。

    許常給他幫忙,進了家門,又小心翼翼地看著他,似乎想說什么。

    為什么要這樣看我。

    別用這種眼神。

    “對了,郁金,我——”

    崩的一聲,溫郁金一直從臨市繃緊的弦好像終于被許常明顯小心的眼神隔斷了,他控制不住自己,略微大聲說了一句:“我沒事!”

    許常被嚇到,溫郁金從沒有過這種語氣。他想都沒想,嘴里一塊就像給他道歉:“對不起,我……”

    “別給我道歉?!睖赜艚鹫Z氣又“正常了”,語調卻有些低,他沒再看許常,拎著行李直接上樓了。

    許??粗谋秤?,這樣的背影他看過好多遍,昨晚在沙灘上發(fā)生的一切好像已經很遠,到了家里,一切又開始重新歸位。

    許常站在客廳里,捏著手機低著頭看不清神情。

    他只是想告訴溫郁金自己找到了新工作,自己能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