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下課鈴一響,所有人都從教室涌出去,周圍一下子變得嘈雜,許常轉(zhuǎn)頭看自己斜后方的溫郁金,看他迅速背起書包走出教室,一邊納悶怎么剛剛還在認(rèn)真聽課下一秒就收拾那么快,一邊急急地往自己包里塞書。 他又轉(zhuǎn)頭,快要看不到溫郁金背影,喊了一聲:“郁金!等等我!” 許常剛把拉鏈拉好,準(zhǔn)備去追,又被同學(xué)叫住。 “哎——許常!跑什么,今天你值日,快去掃地!” ……遭了,完全忘記了。 “我能不能出去一下,我馬上回來掃,可以嗎?我馬上!” “…哎好吧好吧,你快點(diǎn)??!后面拖地的還等著你呢。” 同學(xué)一松手,許常就跑出去了。 走廊已經(jīng)沒了溫郁金的影子,許??吭谧呃鹊臋跅U上看見已經(jīng)走到樓下的溫郁金。 他先小小喊了聲:“郁金!” 被叫的人并沒有聽到,腳步不急不緩。 許常眼看著他就要拐進(jìn)車棚,急了:“郁金!!溫郁金!??!溫郁金————!” 他閉著眼睛一通亂喊,喊完睜開眼就看到溫郁金停在原地,面無表情地抬頭看著他。許常被他眼神看得一縮,但又馬上直起身來:“我今天值日!你等等我,你等等我!” “許常——掃地了!”教室里又有人叫他。 許常轉(zhuǎn)頭應(yīng)了一聲:“就來!”又轉(zhuǎn)回去沖溫郁金說:“你要等我哦!” 樓下溫郁金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了,許常只好沖著他背影喊一聲:“一定哦!我馬上就來!” 許常噠噠噠跑回教室,拿了掃把就開始掃地,他雖然著急,但還是掃得仔細(xì),又繞著教室轉(zhuǎn)了一圈,確認(rèn)干凈之后,把掃把放回原處,背起書包準(zhǔn)備走了。 他們組值日的組長又把他拉住了:“干嘛呢,等全部打掃干凈一起走?!?/br> “組長組長,”許常雙手合十朝他拜拜,“我今天有很急的事,明天請你吃零食,好不好?” “哎,求你了,我真的很急……” 他組長受不了他求,終于放了手:“好了好了,快走快走,明天別忘了帶零食。” “知道了!我給你帶薯片,拜拜!” 許常背著書包跑了,他從教室一路跑到自行車車棚,又跑到校門口,結(jié)果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溫郁金的人影。他有些沮喪地低頭,怎么什么都計劃好了,結(jié)果忘了值日這件事。 哎,溫郁金怎么也不等他一下。許常有些喪氣地低下頭,雙手扣著書包帶,一步一挪的準(zhǔn)備回家。 突然旁邊的角落處傳來一聲自行車的響鈴聲,許常猛然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溫郁金扶著他的單車站在一旁看著他。 “郁金,你沒走??!”許常眼睛亮亮的,正準(zhǔn)備走過去,溫郁金卻推著車過來了。 他的書包放在前面的車筐里,溫郁金伸手從里面拿出一瓶汽水遞給他。 “啊,是汽水,謝謝!”許常接過來,貼上自己的臉,汽水罐還有些冰冰的,降了一些他臉上的溫度。 溫郁金又從旁邊遞過來一張紙,指指許常的額頭,讓他擦擦汗。 許常乖乖接過來擦了,又說了句謝謝。 “什么事?” “哦,我有一個東西要送給你。你跟我來?!?/br> “送我東西干什么?” “哎,先跟我來嘛。” 許常拉著溫郁金的車,扯著他走去學(xué)校附近一家蛋糕房。 到了蛋糕房,許常拉著溫郁金找了個位置坐下,自己熟門熟路去了后廚和老板打招呼。 “來了?!?/br> “老板好呀,今天有點(diǎn)事耽誤了,我做的東西還好吧?” “給你放冰箱里了,怎么可能不好,自己去拿吧?!?/br> “好哦,謝謝老板!” 許常轉(zhuǎn)身去開冰箱,拿了自己昨天做的蛋糕,又小心翼翼地端出去。他走得很慢,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把學(xué)了快一個月的成果給碰掉,等走到了剛剛的位置上,許常感覺自己背后都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他把蛋糕放在桌上,迎上溫郁金有些疑惑的目光。 “看!我做的蛋糕?!?/br> “送我的?” “對啊,是給你的禮物?!?/br> “為什么送我禮物?” “生日快樂呀,郁金。你看,連你自己都忘記了,但是我?guī)湍阌涀×?。?/br> 溫郁金一下愣住,他看著許常笑彎的眼,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么。 他和許常認(rèn)識得并不久,是高二文理分班才分到一個班里的。高二第一天開學(xué),他到得早,教室里就一兩個人,有個人趴在桌子上臉朝向窗戶好像在曬太陽,像貓一樣。溫郁金不知怎么了,沒忍住看了幾眼,卻被那人發(fā)現(xiàn)了。 那個像貓一樣的人就是許常。 之后溫郁金就被黏上了,拉著溫郁金和他做同桌,兩個人一起做了小半個學(xué)期,最后還是班主任發(fā)現(xiàn)溫郁金高了許常一個頭,和許常坐一排,有些擋到后面同學(xué),把溫郁金調(diào)到后面坐了。 兩個人接觸時間一下少了不少,許常也沒有因此沮喪,還是拉著溫郁金要和他玩到一塊,要一起學(xué)習(xí),一起放學(xué)回家,一起吃午飯。 溫郁金和許常是完全不同的人,他寡言又沉默,不喜歡和人來往,只在自己的書桌周圍活動。許常和他不同,是開朗又明媚的,在班里人緣很好,很愛笑,誰都喜歡他。 溫郁金不明白為什么許常要非要拉著他一起,但他也不知為什么自己沒抗拒。 已經(jīng)是夏天了,許常仍然每天要拉著他一起走,偶爾還要蹭他的自行車后座,騎得快了還要抱著他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背上,隔著一層衣服還是很熱。 熱得他都出了一層汗,黏在皮膚上實在不舒服,但他對著許常仍然說不出一句拒絕的話。 “不要發(fā)呆了,快切開嘗嘗看。”許常遞給溫郁金刀,溫郁金順著他的話拿著在蛋糕上切了幾刀。 那個蛋糕并沒有很好看,抹面抹得還能看,裱花勉勉強(qiáng)強(qiáng),上面用草莓果醬寫得生日快樂歪歪扭扭像小學(xué)生字體,還有一朵勉強(qiáng)能看出來是花的東西。 溫郁金不知道許常學(xué)了多久,他看著許常的笑,有點(diǎn)不想切,但蛋糕到底是拿來吃的,所以他還是下手切了,避開了那朵有點(diǎn)丑的花,把“生日快樂”從中間破開。 他嘗了一口,蛋糕有點(diǎn)軟,里面水果切得太大粒了,奶油有些膩。 “怎么樣?好吃嗎?” “嗯,好吃?!睖赜艚瘘c(diǎn)點(diǎn)頭。 許常滿足地笑笑,眼睛彎起來,露一點(diǎn)牙齒。 溫郁金看著他的笑,不知覺吃了快半個蛋糕。等感覺自己連喉嚨里都充滿了奶油,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吃撐了。 許常又去找老板要了包裝盒,把剩個半個蛋糕給他裝好,又讓他拿回家里慢慢吃。 兩個人從店里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七點(diǎn)過,天還沒黑,溫郁金跨上自行車,停在許常面前,讓他上車。 許常乖乖上車,環(huán)住他的腰。溫郁金踩動踏板,風(fēng)擦過他的臉,吹動他的校服領(lǐng)口,許常又把臉貼上他的背:“好涼快啊?!?/br> 但他下一句又說:“郁金騎慢點(diǎn)吧?!?/br> 溫郁金看著前方:“現(xiàn)在太晚了?!?/br> “可我喜歡你,想和你待久一點(diǎn),你騎慢一點(diǎn)。” “吱————”溫郁金猛地踩下了剎車,他和許常突然停下來,還被帶著往前倒了下,差點(diǎn)被帶著甩出去。 溫郁金穩(wěn)了穩(wěn)呼吸,說了句:“不要亂說話?!闭f完又準(zhǔn)備去踩踏板。 “可我是認(rèn)真的。” 溫郁金的腳停在原處。 “我喜歡你。” “郁金你呢,你喜歡我嗎?” 溫郁金感覺自己的腰側(cè)的衣服被許常捏緊,他聽到許常緊張的呼吸聲,還聽到自己的心跳。 他低下頭,握著車把的手心出了汗,溫郁金拿出紙擦了汗,又把車把擦了擦,之后重新握上,踩上踏板,車輪又開始轉(zhuǎn)動。 “喂,喂!溫郁金,你還沒回答我呢,你不要不說話?!?/br> “嗯。” “???不要光嗯啊。你說話!” “我說,好,對,沒錯,我喜歡你?!?/br> “………………哎?” “…………啊…………那、那、那那我現(xiàn)在是不是可以叫你男朋友了?!?/br> 溫郁金感覺自己胸口跳動劇烈,感覺自己快要控制不住,最后卻只低低嗯了一聲。 “啊!男朋友男朋友男朋友!溫郁金,男朋友。男朋友,溫郁金?!?/br> 許常抱著他,在他身后胡亂喊著,顛來倒去就那么兩句,溫郁金只好說:“你小聲點(diǎn)?!?/br> “……好的哦,男朋友?!?/br> 屬于今天的太陽即將落下,周圍被染成暈黃的紅色,不知是何處的傳來的蟬鳴聲越來越響,溫郁金的耳里卻只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他放慢了速度,從這一刻,或者從許常坐上他后座那一刻,溫郁金每一天都希望這條路都長一點(diǎn),再長一點(diǎn)。 長到看不見,長到足夠他載著許常到冬天,到落雪,到新枝發(fā)芽。 到永不停歇。 ※※※※※※※※※※※※※※※※※※※※ 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