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桃竹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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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隆,轟隆隆。陰沉沉的烏云里又響起了悶哼的雷鳴,狂風大作,樹枝傾斷。 誰能想到早晨還是一片祥云,碧空萬里的景象,過了中午就變得這般沉悶。 “桃姑娘?桃姑娘?”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來。 我愣了愣,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又發(fā)呆了,難堪地定了定神色,回過神來??催^去,是一個年近而立的男子。 他長發(fā)飄逸,不扎不挽,劍眉英利,瞳珠流彩,一張妙口蘊養(yǎng)著春風般的嗓音,這便是張乙安,所謂的張大人。 如果隱去他眼中閃耀的貪婪,說不定我還能稱他一句“風流倜儻,落落君子?!?/br> “桃姑娘可覺得在下出的價格不夠公正?”他皺著眉,有些局促不滿道。 “并非?!蔽倚牟辉谘傻溃h首,示意他繼續(xù)講下去。 今日巳時,我?guī)е鵀憙簛砹诉@所謂的張乙安府上,赴了他這邀約,讓他為我們接風洗塵。 說是接風洗塵,但其實,狼子野心不言而喻。 “轟!”一道驚雷穿破云層,在沉悶的天空中爆發(fā)耀目的光芒,竭盡全力吐出憤怒的巨吼,似要將這穹頂悉數(shù)撕碎一般。 “張大人?!蔽倚那橛行灒挥煞终f的打斷了張乙安滔滔不絕的話語,捂著胸口佯裝不適道:“張大人,我今日身體不適,恐有恙,無心再談下去,還請見諒?!?/br> 言罷,不等他發(fā)話,我又接著道:“張大人的提議,容我回去再考慮考慮,如若公正,不雜私心,我自然不會拒絕,還望張大人不要急于求成?!?/br> 他聽懂我暗自譴責他威逼利誘,有失偏頗,臉色一黑,便欲辯駁。 但我既然撕破了臉皮,便是懶得再跟他糾纏下去,冷冷地道了一句:“告辭?!北悴辉倮頃鹕韽街背隽诉@兩面三刀的張府。 “小姐,這張乙安可真不是個東西,竟然出言不遜,想要強行收買咱們的藥材!真是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樣子!真叫人惡心!”瀾兒剛出了張府,就忍不住跟我咒罵抱怨起張乙安。 “區(qū)區(qū)小人,不足掛齒。”我瞥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口不擇言。 而瀾兒明顯聽懂了我的弦外之音,對著我露出一個俏皮的笑,便不再言語。 我看著她這般肆無忌憚,沒心沒肺的笑容,不由得一楞。莫名地就想到了她…手也不自覺的撫上了被劃傷的腰肢。 我不由得握緊了拳頭,心里那股不上不下的感覺又出現(xiàn)了。 嘩啦啦,嘩啦啦。怒號的陰雨倏然而至,冰涼攜卷著風暴一同為虎作倀,張牙舞爪,似要大地傾倒一般。 我同瀾兒剛出張府,還未來得及坐上馬車,天邊的雨就以破竹之勢,摧枯拉朽般傾瀉下來。將我們淋了個滿身濕。 “呀!”瀾兒被這突如其來的雨嚇了一跳,慌亂地,急躁地躥上了馬車。 而我卻定定地站在原地,抬頭看著咕隆作響的天,任由冰涼的雨滴打在我的身上。 意外的,有些舒暢,連帶著心頭的結(jié)郁一并吹散了不少。 “小姐!”瀾兒上了馬車,發(fā)現(xiàn)我依然停在原地,著急的呼喊:“小姐,快上車??!” 我收回視線,抖抖被雨水打濕的發(fā)絲,快步上了馬車。 “小姐,你今日怎么了?”瀾兒一邊拉我上車,一邊擔憂道“感覺小姐今日總心不在焉的。” 心不在焉嗎?我不動聲色地撓了撓隱隱發(fā)癢的腰間劃痕。 大概吧。 瀾兒掏出干凈的手帕,湊過來將我臉上,發(fā)絲上的雨水一并擦干,然后拿過來一個厚厚的絨毯,將我包的嚴嚴實實。 “小姐,可別著涼了?!彼?。 我淡淡的“嗯”了一聲。 轱轆轱轆,起車了。 “小姐,可是在想白沐的事兒?”瀾兒不安分,也不安地問我。 她嗎?興許是。 不待我回答,瀾兒便又自顧自咬牙切齒道:“那個死丫頭可真會壞咱們的事!竟然把小姐的暗衛(wèi)全都殺了!也不知道發(fā)什么瘋!” 是了,今天早上,我一覺醒來,院子里排布的暗衛(wèi)全都被白沐殺了。 那些暗衛(wèi)是我托阿水在各地挑選的,訓(xùn)練了五六年之久,每一個人都傾盡了心血,花費了不知幾何金銀,才培養(yǎng)出來的。 而昨天晚上是他們第一次執(zhí)行任務(wù),很簡單很簡單的巡視防守的任務(wù),卻不想就這樣死光了。 呵,真是可笑。 “我看啊,還不如當初直接把她殺了好呢,也省得平白多了這么多事端?!睘憙簢@了口氣,無奈道“小姐就是心太軟了,太善良了。” 心軟善良? 我自嘲一笑,如果瀾兒看到今天早上我屋里那一幕,大概是絕對說不出這樣的話來的。 畢竟連我回想起來,都不敢相信,那個瘋狂的人竟然是我。明明打算暫且讓她快活一段日子,怎么就情緒失控了呢? “好了,別貧了?,F(xiàn)在掉頭去阿水那里?!蔽覓侀_煩擾的思緒,吩咐道。 “???小姐你現(xiàn)在衣服還濕著呢?!睘憙喊欀碱^道。 “無礙?!?/br> “可....” “我說無礙?!?/br> “好吧,我這就去跟車夫說一聲?!弊罱K還是瀾兒拗不過我,垂頭喪氣的貓著身子出了車廂。 冷風透過小窗徐徐而來,激得我身子有些寒。我緊了緊絨毯,忍不住想起她今早被我鉗制住的樣子。 畏懼,失落,悲憤,絕望,所有的一系列感情都在她放下抵御的雙手時,在我親手遏制住她咽喉的時候,消散的一干二凈。 她的眼睛里什么都沒有了,除了我瘋狂的倒影。 她還會回來嗎?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她再回來,我這次一定不會再手下留情了。 我瘋了,我早已瘋了,自十年前我踏著爹娘的尸體逃出生天時,我已經(jīng)無法回頭了。 “小姐,小姐到了。”瀾兒把手在我眼前晃晃,將我拉回了神。 “嗯”我收斂好自己洶涌的情緒,隨瀾兒下了馬車,一同入了玉釀樓。 玉釀樓,是阿水在蜀郡的產(chǎn)業(yè),專賣美酒佳肴,號稱天下一絕。 雖然我覺得這“天下一絕”的稱號十分夸張,頗有自賣自夸的嫌疑,但每每這么說的時候,阿水總會皺著眉頭,嫌棄我道:“你連酒都不沾,又憑什么說我的酒不行?”,將我堵的說不出話來。 畢竟她說的很對,我是真的一點都不會喝酒。 “桃姑娘又來啦?快快快,樓上雅間請。”我剛跨進玉釀樓的大門,江魚兒就眼尖的迎了上來。 江魚兒是阿水的丫鬟,來歷我不太清楚。 但是名字由來倒是記得真切,江魚兒之所以叫做江魚兒,是因為阿水說:“她長得那么好看,我為了防止她偷偷跑了,就給她取名魚兒,這樣她離了我,離了水,就活不成了,就不會跑了?!?/br> 雖然我覺得這個水靈靈的小丫頭那么黏阿水,肯定不會跑,但看她們倆鬧得開心,我也就不自找沒趣,橫插一腳了。 “阿水在嗎?”我一邊輕車熟路的往樓上去,一邊偏著頭問江魚兒。 “阿水這兩日看了不少詩,來了興致,這會兒正在書房寫詩?!苯~兒輕輕一笑,在細嫩嫩的小臉上映出一個甜甜的小酒窩,兩只水靈靈的大眼睛里一勾一勾的卷起一圈圈波瀾,可人極了。 難怪阿水會這么緊張江魚兒,這要是放到大街上去,也不知道會鉤走多少男子的魂,成為他們的夢中西施。 “那等她閑下了,你幫我通稟一聲,就說我找她有事?!蔽冶凰男σ馑腥荆那橐哺幸唤z撥云見日。 她聞言連忙擺手,略帶慌張地笑道:“沒事沒事,阿水就是嚇唬寫呢,桃姑娘既然有事,江魚兒這就去把阿水叫來?!?/br> 我發(fā)現(xiàn)她叫到“江魚兒”三個字的時候,聲音柔得仿佛離離碎葉一般。 看來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名字。 我對她淡淡一笑,然后就進了二樓盡頭處的雅間。 果然,不一會兒,我就聽到一個嘻嘻哈哈的聲音漸漸臨近,“彭”得一下就突然推開了門,將我旁邊的瀾兒嚇了一跳。 她心有余悸的按著胸口,佯嗔道:“阿水jiejie,你下次可要輕點進來。你要是把我給嚇死了,小姐肯定傷心了?!?/br> 我聞言,淡淡的瞥了瀾兒一眼,心里暗自道:得找個時間,好好改改瀾兒這沒大沒小的毛病了。 阿水搖著扇子進來,裝模做樣的端坐在對面,正經(jīng)道:“瀾兒姑娘,此言差矣,此言差矣,此乃放浪形骸,不束方圓?!?/br> 我對阿水這裝腔作勢的樣子視而不見,蹙著眉頭的看向她身旁的江魚兒。 江魚兒對我歉意一笑,然后聳了聳肩,示意她也沒辦法。 無可奈何,我只好親自矯正:“行了,阿水別鬧了,我此番找你是有事商量。” 聽聞我有事相商,阿水也不再頑皮,正了正神色道:“竹兒,你說。”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將今早之事一一告訴了阿水,當然刪去了我后面打了她的那部分,畢竟那種事情,我總覺得羞于啟齒。 誰知阿水聽了反而哈哈大笑:“好啊,好她個白沐,沒想到竟然以一己之力殺光了你的暗衛(wèi)!她還分毫未傷!哈哈哈,好!好!” 我白了阿水一眼,揶揄道:“是啊,阿水訓(xùn)練出來的暗衛(wèi),還未再她手下過得一招就已經(jīng)分崩離析,命喪黃泉了。當真是厲害!” “咳咳...呃....”阿水被我含沙射影的話堵的說不出話來,干干笑了兩聲。 過了一會,她訕訕道:“那你如今呢?如今怎么辦?” 怎么辦?當然是找新的暗衛(wèi)了! 我脫口而出:“暗衛(wèi)都沒了,還能怎么辦。我想讓你再幫我找一批。” 她聽了卻是搖搖頭。 “怎么了?找不到?”我不解道 “并非如此,你要一批新的暗衛(wèi)很簡單,我這邊早就備上了不少。但....”她說到這里突然面露難色。 我偏偏頭,看向她。 她見我依然沒反應(yīng)過來,聳聳肩道:“但這些暗衛(wèi)也跟之前那批水平大差不差,你要想好了,你要這暗衛(wèi)是防誰?” 她一改嘻哈,認真的注視著我的眼睛,“你如果想讓他們像尋常暗衛(wèi)那樣,防功夫一般的人,甚至武功再高強一點的,以他們的人數(shù),手段來說,這都沒問題,最多也就多費點功夫,多折幾個人手就完事了,可....如果你要防那個小丫頭?你覺得防得住嗎?” 防得住嗎? 我被阿水的話問住了,她不說,我甚至險些忘記,白沐可不是能任人拿捏的。 可我突然想起今日早晨,我一時失控,將她壓在身子底下打了許久,她都不曾動手....直到最后才虛虛刺中我一劍,讓后逃跑了。 為什么呢?我心里不禁疑問,卻搞不懂。 見我明白了,阿水繼續(xù)道:“你那一院子近三十個暗衛(wèi),人家小丫頭都跟切白菜一樣切完了,你要是想殺她,我建議你直接請崔老出山,這樣些許簡單點?!?/br> 言罷還不忘揶揄道:“我真不知道,你是不是傻,既然遲早要殺她,你又何必讓她拜了這么個老師!那可是崔冒!當年讓整個中原為之動蕩的邪劍仙!如今你忌憚了?你早干嘛去了!” “咳咳”我被阿水毫不留情的話語弄得尷尬,可想辯解卻也無從辯解,畢竟求崔老收她的人也確實是自己。 阿水見我羞愧難當,也不追著不放,她悠悠道:“我倒覺得,你與其吃力不討好的殺她,倒不如把她收在身邊,當你的護衛(wèi),嘖嘖嘖,那絕對夠用。” “恬言柔舌,你不是最擅長了嗎?!?/br> 讓她.....當我的護衛(wèi).... 我苦笑一聲:“前些陣子我就把她收為護衛(wèi)了,這事忘了告訴你了?!?/br> “什么?!”她朝我翻了個白眼,身子慵懶的靠向椅背,“那你殺她干嘛?跟她解釋清楚不就完事了嗎?!?/br> 解釋清楚...誰知道她還會不會回來。就算回來又怎知是不是來殺我的呢? 畢竟我當時是真的想要殺她。 阿水見到我神色黯然,以為我羞于啟齒,皺著眉道:“別死要面子了,你只要解釋清楚,然后再利用她殺錯人的內(nèi)疚,添油加醋的哄騙一頓,肯定能讓她對你死心塌地?!?/br> 說到這里還嗤笑一聲,不屑道“說到底,她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小丫頭,十歲那年跟著崔老去深山老林里一待就是五年,指不定連人情世故都不大清楚!好騙的很!” 我苦澀的笑了笑,是啊,確實好騙,哄個心智十歲的小孩誰不會?可.... 阿水見我如此,也明白了有什么隱情,揮揮手,讓瀾兒和江魚兒出去了。 她湊到我身旁,皺眉謹慎道:“怎么?有什么隱情嗎?讓你這般為難?!?/br> 我咬了咬唇,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將我今早打她的事情悉數(shù)告知阿水。 阿水越聽,眼睛睜得越大,銅鈴般。待我說完,阿水一臉復(fù)雜的看著我,搖搖頭道:“渣,真渣啊你!小丫頭都不放過!” “在人小丫頭眼里指不定把你妖魔化成什么樣子呢。” 我羞愧難當,臉不由得熱了起來,不敢看阿水滿是苛責的眼睛。 這般我如坐針氈了一會,阿水又開口道:“我很好奇以你的功夫,怎么做到壓著人小丫頭打,還把人家打哭了,打離家出走了?”她站起來環(huán)著我,上看看下看看,問:“你沒受傷?” 我暗自捂了捂腰,還是決定不告訴她我其實被刺了一劍,在她的打量下?lián)u了搖頭。 阿水沉默了許久,才道:“原來如此,我大概明白了?!?/br> 明白什么了? 我狐疑的看向她,她挑挑眉,笑言:“放心吧,不論她還愿不愿意回來,大概都不會來殺你?!?/br> 不會殺我嗎? 為什么? ※※※※※※※※※※※※※※※※※※※※ 本文后面會經(jīng)常有這種換視角的敘述,還請各位客官看好標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