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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兩生在線閱讀 - 第 36 章

第 36 章

    次日一早,我便美滋滋的守候在了藥云間屋檐上,一想到桃竹馬上能拿到十萬金,我心里就激動的上躥下跳。

    十萬啊!這指不定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多的錢了!

    卻不想何茵茵沒等到,倒是等來了一堆不速之客。

    朱紅華麗的肩輿被七八個人抬著,從一眾寡淡的行人中緩緩駛來,身后緊緊跟著八輛四駕馬車。

    馬車全身是端莊嬌奢的赤紅檀木,四邊掛著金黃色底黑蠶絲線的大漢王旗。華蓋之上的盤飛神龍和軒轅神獸昭示著主人的尊貴。

    肩輿一旁有兩列護衛(wèi)金甲叮鳴,神情肅然,領(lǐng)頭的卻是一個陰陽怪氣,嘴角噙笑的宦官。

    他們是誰?親王?皇族?還是朝廷的人?

    我心下慌張,腳踏輕功一個閃身從藥云間的屋檐上掠過,直奔桃竹的寢居樓。

    “桃竹,桃竹,貌似有朝廷的人來了。”我一掌推開散發(fā)著古樸藥香的棕木門,看見了仍在盥洗臺前梳洗打扮的桃竹,“外面來了一隊宦官領(lǐng)頭的馬車,瞧那架勢大概跟皇帝有關(guān),咱們先跑吧?!?/br>
    不怪我反應(yīng)如此激烈,瞧見朝廷的人就想跑。實在是近來相處我明白桃竹不是好人,生怕她招惹了那個位高權(quán)貴的大人物。

    另外兒時,爹爹也總告訴我,不要跟這些朝廷的人沾上關(guān)系,他們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壞人。

    “朝廷?”,桃竹微微蹙了眉,對我擺擺手,“知道了,我稍后過去。”

    見她還在悠然梳洗,我更加心急,這人怎么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以為人家貴人駕到,會是專門來宴請你的嗎?

    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這次還當(dāng)真是來宴請?zhí)抑竦摹?/br>
    待桃竹不聽我阻攔,整理好妝容出門接待后,我才知道原來是周至搞的鬼。

    “奉圣上之命,民女桃竹重制不龜手藥,解我大漢三軍寒凍之苦,捷報頻頻,經(jīng)大將軍周至之請,圣上特賞五萬金以作嘉獎,爵加四等,位不更,免除徭役賦稅。另,圣上龍顏大悅,特設(shè)宴席。請民女桃竹即刻入宮,拜受隆恩,欽此?!?/br>
    “民女桃竹接旨,拜謝隆恩?!?/br>
    “行啦行啦,別拜謝了,趕緊上轎吧,別讓圣上等急了?!蹦顷庩柟謿獾哪锬锴换鹿倌笾峙烈粨],笑得瞇起來的眼睛里滿是不懷好意。

    “陛下可是第一次宴請草民,你可好好好表現(xiàn)啊。”言罷彎身打算將作輯的桃竹扶起。

    好好表現(xiàn)?表現(xiàn)個球啊!

    我瞧見他伸出了手,實在不想讓他的臟手碰到桃竹,趕緊一個搶先將她扶起。

    那宦官的手僵在了半空,見人已經(jīng)被我扶起,訕訕的收了回去,臨了還傲嬌的哼了一聲,把我渾身都雞皮疙瘩都激起了。

    “快點上轎,耽擱了,被圣上責(zé)罰有你好受的!”那宦官手一擺,抬轎的八人齊齊半跪,將轎子放了下來。

    轎子很大,四四方方的,可以坐下三人有余。因此我自然而然的跟著桃竹打算一起上轎子,卻不想被那煩人的宦官給攔了下來。

    “你干嘛?”我不悅地看著扭來扭曲的宦官。

    “圣上召見民女桃竹,你跟著湊什么熱鬧?一邊呆著一邊呆著?!彼λρ愕氖峙?,看起來跟青樓前搔首弄姿的妓子似得。語氣又嫌棄又得意,惹人不快。

    我當(dāng)下火氣就上來了,剛要發(fā)作,就被一旁的桃竹給壓下:“回去,乖乖呆著?!?/br>
    “憑什么?!”我不滿道,只可惜桃竹已經(jīng)上了肩輿,連個眼神都沒給我。

    “哼!”那宦官輕蔑的看了我一眼,一甩手,喊了句“起駕。”一列護衛(wèi)就轟轟烈烈的簇擁著肩輿緩緩離去。只留下仍在進進出出,搬運金銀的藥云間仆人。

    我氣得咬牙切齒,拿出剛買的苗刀呼哧呼哧狠狠的甩了幾刀。

    不讓我去,你竟然不讓我去!不知道宮里多危險嗎?!萬一你招惹了皇帝,萬一你被人家看上了,萬一你得罪了某某嬪妃,我看你怎么辦!在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里,一輩子你也別想再出來了!蠢貨!笨蛋!

    開始只是嘴硬負氣想想,可到后面慢慢地我焦急起來。

    我越想越覺得可能,就桃竹那姿色萬一真的被皇帝看上了怎么辦!想起剛剛那太監(jiān)意有所指的說“好好招待”,這可不能讓我不瞎想!

    不行,不行不行,臭男人宮里已經(jīng)那么多嬪妃了,不能再讓他禍害桃竹了!說好的去揚州跟瀾兒和徵瑯兒匯合呢!怎么能在這緊要關(guān)頭出差錯?

    “許離黎!”,我厲聲叫住劈里啪啦打著算盤的許離黎,叮囑道,“一會會有一個叫做何茵茵的姑娘帶著十萬金送到藥云間,你屆時告訴她桃竹受詔的事情,我現(xiàn)在也要去皇宮一趟,你務(wù)必清點好何姑娘送來的錢,聽到?jīng)]有!”

    那邊正沉迷敲算盤的許離黎,聽到我肅然的聲音,立馬嚇得手一抖,將算盤失手摔倒了地上。待我說完前因后果,她才后知后覺地戰(zhàn)戰(zhàn)兢兢搗蒜般頭點個不停。

    我沉沉地吐出一口氣,然后還刀回鞘,腳踏蓮步,轉(zhuǎn)瞬間消失在了路的盡頭。

    該感謝我絕高的輕功造詣,面對高聳的宮墻,我兩個踏步便翻了過去?;蕦m不虧是帝王居住的殿宇,一眼望去數(shù)不勝數(shù)的瓊樓高宇,如雜草般散落一地。

    氣宇軒昂的斗拱上刻著繁復(fù)典雅的紋飾,一磚一瓦皆是傾盡工匠心血,皆是玲瓏婉轉(zhuǎn),精品,巧奪天工不過如此。

    宮道十分寬敞空曠,四五輛馬車并駕依然綽綽有余。青石板路上每一塊石板都雕刻著栩栩如生的祥云牡丹圖,簡直讓人舍不得踩上去。

    當(dāng)然,這么想的肯定只有我一個。

    因為時不時便有一身金甲的禁兵滿臉肅然的來回巡邏,人家目不斜視,兢兢業(yè)業(yè),對于地上的石板連個眼神都不帶給的。

    我一路飛踏,輕而易舉的躲過層層禁兵巡邏,一躍踏上了高樓屋檐。一眼就瞥見醒目的朱紅肩輿,當(dāng)下就遠遠跟了過去。

    值得慶幸的是,肩輿停在了名為“明和殿”的殿宇之前,并沒有如果所想進了后宮。這讓我松了口氣。

    在那宦官的帶領(lǐng)下,桃竹入了殿中。而我則悄悄繞到殿宇反面,從后面摸了進去。

    “民女桃竹拜見陛下。”桃竹洪亮清秀的聲音響起。

    我聞聲而去,在側(cè)室廳堂,遠遠見到了跪在地上作輯行禮的桃竹,而桃竹正前方穿著黃色龍袍的男子想必就是如今的帝王劉瑞了吧。

    只是....我總感覺這臭男人有那么一丁點眼熟來著,不過這種異樣感很快就被我甩到了腦后。

    “平身?!彼酆癯翋灥穆曇繇懫?,平靜無波卻不怒自威。

    “謝陛下?!碧抑駪?yīng)聲而起,安安靜靜地低著頭,不去看他。

    桃竹不去看他,他卻在不停的打量著桃竹。眼底的驚艷,欣賞,以及微不足道的渴求,怎么都藏不住。

    他的視線不斷地摩挲著桃竹身上的每一寸,將她妙曼的身姿盡數(shù)收納其中。

    我躲在暗處的角落中,不禁握住了腰間的苗刀。若不是看在他的身份特殊,以及滿屋子的暗衛(wèi),當(dāng)他膽敢肖想桃竹的第一眼,我便一定會沖出將他的雙眼剜了出來。豈容他在我面前放肆?

    哼,果然今日是來對了。

    過了好一會,當(dāng)他終于將桃竹看了個夠的時候,才不情不愿又故作沉重道:“入座吧。”

    “是?!碧抑窆ЧЬ淳吹墓蜃谒膶γ?。

    “來人,上菜。”

    “遵命。”

    待一桌玉盤珍饈上齊之后,劉瑞才想起此宴目的,盤問了桃竹一些問題。

    “你便是重制不龜手藥的人?”

    “是,陛下?!?/br>
    “嗯,不錯。今年的戰(zhàn)爭一直持續(xù)到隆冬,多虧了你的藥,才得意讓將士重振士氣,一舉反攻。朕今日便是想見見周至那小子口中的醫(yī)仙,如今看來,倒真是名副其實?!?/br>
    “陛下言重了,民女不過是做了自己該做的。如今不龜手藥重新現(xiàn)世,這藥方,還請陛下收下。”桃竹從袖中掏出一張皙白的紙,雙手捧上,露出了纖細的皓腕上系的紅繩碎玉。

    紅繩碎玉?我微微蹙眉,這東西不是我才下山遇到桃竹時,她戴在脖頸上的嗎?怎么突然又系到手腕上了?

    還不帶我思考,就被眼前的一幕拉走了注意力。

    一直故作深沉的帝王,在看到桃竹手腕上的碎玉的時候,顧不得失態(tài),蹭得站了起來,他一把死死捏住桃竹的手腕,緊緊盯著懸掛在空中的碎玉。

    “這碎玉哪里來的!”在他目眥欲裂,一聲怒吼之下,殿宇內(nèi)隱藏的暗衛(wèi)悉數(shù)出動,轉(zhuǎn)瞬間就將桃竹圍了個水泄不通。

    我瞧著一柄柄長劍匕首抵住桃竹咽喉的時候,腦子“嗡”得一下一片空白。

    怎么會這樣?說好的宴請呢?不,不,不要!

    怒氣,滔天的怒氣充滿我的身子,我感覺自己即將被熊熊怒火燒成殘渣一般。耳邊不斷有惡魔低語:沖上去,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四肢在這低聲的蠱惑下漸漸失了控制,待桃竹清冽如寒泉的聲音再次響起,將我拉回心神的時候,嶄新的苗刀已經(jīng)不知覺握在了手上。雙腳也悄悄的往前走了兩步,不過還好我藏匿的十分了得,即便如此也不曾有人發(fā)現(xiàn)我。

    “啟稟陛下,碎玉乃故友贈與我的?!碧抑駞s沒有一絲驚訝,古井般的聲音緩緩道來。

    “故友?好一個故友!朕奉勸你實話實說,否則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那帝王重哼一聲,毫不憐香惜玉地甩開松開了桃竹的手,俯視著跪在地上的桃竹,渾身殺意盡顯。

    我眼細立馬就瞥見了桃竹嫩白手腕上可怖的紅印子,心里惱火得很。真想沖出去給他丫的幾個大嘴巴子。

    桃竹卻并不在意,摸著碎玉露出懷念又悲傷的表情:“草民不敢,此玉乃草民八年前跟隨家?guī)煂W(xué)習(xí)醫(yī)術(shù)之時結(jié)實的一位玩伴送于我的。”

    “那年我同師父前往武威,與她相處一月多,臨別前她贈與我玉佩當(dāng)作留念。玉佩初送與我時尚且是完好的一只狐貍形狀的紅色小玉,只是后來跟師父歷練之時,遭到偷竊。再次尋回時已經(jīng)成了一塊碎玉?!?/br>
    狐貍?碎成這樣誰能認(rèn)出原身是狐貍?不過帶了這么多年應(yīng)當(dāng)是很重要的朋友吧,我酸溜溜的想。

    帝王聽了桃竹的話雖然仍是鐵面無情的樣子,但明顯殺意弱了下去,他一揮手,原先將桃竹層層包圍的暗衛(wèi)唰得又返回了原位。

    這可把我嚇了一跳,生怕他們一不小心就發(fā)現(xiàn)了我,那可就....有趣了。

    “那你可知送你玉佩的玩伴....過得如何?”他眼神忽明忽暗,語氣欣喜又懊惱。

    過得如何?我皺了眉頭,總覺得有些不同尋常,卻又不知道是哪里。

    “草民不知,彼時常常是她來找我玩,我從來沒去過她家,她也不曾提到過。她只自稱為白沐,我也就喊她沐兒?!?/br>
    白....沐?!這一瞬間,我只覺得心跳都隨之靜止,腦子里亂成一團糟。

    怎么會?怎么可能?我們初次相認(rèn)不是因為她救治了受傷的小狐貍嗎?!那不是七年前的事情么?我何時八年前送你了一塊玉佩!

    再說了,八年前,你根本就不在武威好吧!

    況且那勞什子狐貍玉佩我根本就不認(rèn)識!

    不對不對不對,說謊,一定是說謊!

    “呵,白....沐嗎?”皇帝頹然地坐了下來,譏諷的囁嚅著這個名字,過了半響才雙目無神的問了一句:“朕記得初秋匈奴進犯之時,武威城破了。沐....白沐哪里去了?”

    桃竹聞言抬起了頭,一字一句道:“她死了?!?/br>
    她,死了?我的眼睛募得睜大,握住刀柄的手止不住顫抖。不管我多少次閉上眼睛,重新認(rèn)真的看桃竹的雙眸,看到的都只有決然與認(rèn)真。

    我的嘴唇翕動,好想問一句。

    她死了,那我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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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與桃竹相遇的時候,我寫了這個碎玉的,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