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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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大夫,你快看看他是怎么了?”林雨時就怕謝瑜揚有個心臟病什么的,要是謝家一家三口都沒熬過去的話……她壓下砰砰的心跳拉著孫大夫就到了床邊。 “別急,讓我緩上一口氣。萬一到時候診脈不準(zhǔn),耽誤了病情怎么辦?”孫大夫說著從林雨時手中掙脫。 他這般作態(tài)讓林雨時皺了皺眉,只她半點不懂醫(yī)術(shù),只能先忍著讓他先給謝瑜揚把脈。 孫大夫過去給謝瑜揚診了脈,然后又開了藥方讓人去抓藥。謝家一時離不了人,林雨時想了想還是厚著臉皮抓了一把錢拜托李大嫂。李大嫂卻沒接她這錢,連連擺手道:“你之前給我的一大把錢還有,那些足夠抓藥了!” 林雨時又燒了一大鍋的熱水,招呼今日過來幫忙的李家兄弟。農(nóng)家沒什么講究,不過這柏楊村后山倒是有自產(chǎn)的茶葉,說不上多好倒是家家戶戶都有。林雨時給這些人泡了一把茶葉,回頭就進屋照顧謝瑜揚。 這少年會暈厥過去,除了猛然遭遇父母雙亡的不幸承受不住之外,還因為身體太弱了,一個一米七出頭的少年竟然那般輕,可見平日里也沒少吃苦。 這個時候喝點糖水對他也是有好處的。所以,哪怕這個時候糖是稀罕物,謝家總共也沒多少,林雨時還是大大方方地沖了一碗糖水。 喂了謝瑜揚喝下大半碗的糖水,林雨時這才松了一口氣。還能喝下東西就好,之后好好養(yǎng)養(yǎng)總歸是會好的。 謝瑜揚不省人事,謝家夫婦的喪事還是要辦的。趁著天色擦黑,林雨時又從錢匣子里拿了錢出門去村西頭的棺材鋪定了一口夫妻合葬的薄棺,元寶紙錢也買了不少,之后還扯了白布做孝衣。算上之前請大夫和抓藥的錢,謝家原本還有幾兩的銀子就去了一大半。 謝家不富裕,就這點兒錢還是謝氏夫婦在山上采藥積攢下來給謝瑜揚念書的。林雨時回去后,李家人幫忙把謝家夫婦收拾的體面了些,放入棺中,幫忙布置了靈堂。 做完這一切,李家人也交代一番就匆匆離開了。 正是農(nóng)忙的時候,誰家都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忙。李家能在這邊照應(yīng)這么久,已經(jīng)很是讓林雨時感激了。她熬上藥,等水開了就把火調(diào)小慢慢熬著。 林雨時喂了謝瑜揚喝藥之后就跪坐在靈堂給謝氏夫婦燒紙。這都是李大嫂囑咐她應(yīng)當(dāng)做的,熬藥的時候李大嫂還送來了些干糧,怕她忙起來顧不上吃喝。 外面天色此時已經(jīng)全然黑透了,林雨時看著盆中的紙錢想起這些日子的經(jīng)歷,只覺得這一天過得仿佛是做夢一般。對于謝家而言,這簡直可以說是禍從天降了。一日之間,謝家夫婦都沒了,只剩下謝瑜揚這樣一個十四歲的少年。 按照她前世的算法,十四歲也不過是個初中生而已。正是無憂無慮的時候,卻驟然失去雙親…… 還有她,莫名在這個女孩身上醒過來,好日子才過了幾天……這謝家以后只有她和謝瑜揚兩個孩子,該如何過還當(dāng)從長計議才是。 總不能坐吃山空。 她想了大半夜最后實在熬不過去就在一旁睡著了。幸而現(xiàn)在天氣熱,這樣睡一晚上也不會真病了。第二天天色剛蒙蒙亮,村中響起的雞叫聲就把林雨時給吵醒了。她連忙起身把火盆里的紙錢重新點上,然后才想起家中如今還有一個病人。 謝瑜揚還沒有醒過來,只原本蒼白的臉色如今看著倒是好了些,昏暗的光線下透著些許紅潤。 林雨時見狀松了口氣,去廚房一邊做飯一邊熬藥,等著忙完,天色也就大亮了。她端著藥碗正要進屋就聽到隔壁李大嫂喊了聲,“林丫頭,瑜揚好些了沒?” “還沒醒,我想著再喂他喝碗藥,然后請大夫過來再給看看?!绷钟陼r應(yīng)了聲,看著李大嫂端了兩盤菜過來連忙迎上去,“大嫂子這是……” “你們家就剩兩個小的了,我也是怕你忙不過來,就順手多做了些菜?!崩畲笊┬χ巡朔旁趶N房,回頭看著林雨時道:“都是自家的菜,不值當(dāng)什么。你要真的想謝我,等過年的時候讓瑜揚幫著我家寫副對聯(lián)可好?” “這自然不是什么為難的事兒?!绷钟陼r應(yīng)下,端著藥與李大嫂一并進了里屋。她這邊轉(zhuǎn)身把藥碗放在一旁,還不層回身就聽到李大嫂一聲驚叫。 “這臉怎么紅成這樣,還冒汗!” 她立刻回身,果然見謝瑜揚臉色潮紅,額頭上冒著細密的汗珠,眉頭緊皺透出痛苦之意。 “我熬藥之前,他還好……” “這是發(fā)熱了!”李大嫂拍了下大腿,“林丫頭別慌,我這就去找孫大夫!”她說著一陣風(fēng)一樣跑了出去,林雨時回頭看了看熬好的藥,轉(zhuǎn)身端了一盆水過來投帕子幫著謝瑜揚擦拭額頭的汗水。她掌心落在謝瑜揚的額頭上,只覺得燙手。 她重新擰了帕子敷在謝瑜揚的額頭上給他降溫,又重新?lián)Q了一碗水一點點喂他喝。發(fā)燒多喝熱水這點,絕對不會錯的! 孫大夫很快就被李大嫂給拉了過來,一點也沒有前一天開錯藥方的尷尬,他又換了一張方子,沉聲道:“病人體弱,又驟失雙親,當(dāng)好好照料才是?!?/br> 說著斜眼看了林雨時一眼,仿佛謝瑜揚會生病全然是林雨時照料不周的緣故。 林雨時沒有多說什么,只心中對這個孫大夫的醫(yī)術(shù)和醫(yī)德卻有些懷疑。她沒有立刻去接藥方,孫大夫一愣,沉聲道:“還不快去抓藥?” “這就去,這就去!”李大嫂在一旁應(yīng)了,接過藥方看了林雨時一眼,“你這丫頭怎么傻愣著……” 林雨時卻沒有理會她,反而直直看向?qū)O大夫:“昨夜孫大夫給大哥看病,說他只是一時受不住打擊,只需要吃了藥好好安神休息就好。為何他吃了孫大夫開的藥,非但沒好,今天一早還發(fā)起了高熱?”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孫大夫臉色一變就想發(fā)火。 林雨時原本就不是十二三歲的小姑娘,自然不會怕他變臉,反而從李大嫂手中拿過了藥方上前一步沉聲問道:“我只問孫大夫,如今這份藥方可對癥?” “你一個黃毛丫頭,竟然敢懷疑我的醫(yī)術(shù),既然如此我且不看了!”孫大夫說著就去抓林雨時手中的藥方,林雨時卻是猛然一收,“孫大夫怕什么,再說這藥方拿走了,還有昨日的藥方,還有昨日熬藥之后的藥渣。” 她一雙眸子死死盯著孫大夫,“這藥方且留著,我一并拿去城中尋了醫(yī)館且好好問問再說。” 昨日她就有些懷疑這孫大夫并非良醫(yī),說不定也是濫竽充數(shù)之輩。只她不懂醫(yī)術(shù),也不太懂得中藥。再者,柏楊村上下就這么一個大夫,當(dāng)時天色已晚,縣城的城門怕是早就關(guān)了,她只能聽從孫大夫的話。 然而,今日再看了這退熱的藥方,卻由不得她懷疑起眼前的人了。 退熱的方子她自然不懂,可這上面的藥與昨日孫大夫開出來的所謂的安神的藥方竟然大部分都雷同,只略微改了幾樣。 安神和退熱,能是一回事嗎? 林雨時氣得手都發(fā)抖了,偏那孫大夫聽她這般說竟然還露出一副被羞辱的模樣,惡狠狠盯著她?!拔以谶@柏楊村看病也有七八年了,這村里上下誰沒吃過我開的藥!你這丫頭模樣看著乖巧,卻沒想到是個心狠手辣!這謝家小哥突然發(fā)熱,怕不是老夫的藥有問題,而是你昨夜故意讓他著涼了,想要害他性命吧!” “胡說八道!”林雨時怒視孫大夫,沒有想到這老頭不止毫無醫(yī)術(shù)、醫(yī)德,竟然還心思惡毒,血口噴人。他這樣的話,如果真?zhèn)髁顺鋈?,只怕整個柏楊村都會以為她林雨時為了圖謀謝家的家產(chǎn)故意害死了謝瑜揚。 她上前一步,死死盯著孫大夫還未曾開口孫大夫就立刻后退了幾步,“怎么著,你個小丫頭被我揭穿了真面目,還想動手打人不成!” 他說著轉(zhuǎn)身就沖出了屋外,一邊跑一邊沿著外面的小道大聲叫著:“謝家的丫頭想害死謝家小哥了!謝家這是養(yǎng)虎為患??!這小丫頭心思歹毒……” 林雨時真正氣得渾身發(fā)抖,恨不得立時就追出去痛打那無良無德的孫大夫一頓。李大嫂見她這般模樣連忙攔住了她,道:“林丫頭,你可別被氣昏了頭,你家哥哥還等著你救命呢!” 謝瑜揚! 林雨時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大嫂子,我沒事了,你放開我吧。”現(xiàn)在最重要的不是跟孫大夫置氣,而是救回謝瑜揚。只要謝瑜揚沒事,那孫大夫叫嚷的話自然就不會有人信了。 她把昨天的藥方翻了出來,回頭又看了看謝瑜揚,最終咬牙道:“大嫂子,你幫我看著我家大哥,我進縣城醫(yī)館請大夫!” 她說著就把謝家剩下的錢全部裝入懷中,連著昨天抓的藥還有兩張藥方一并裝好。 李嫂子見她一張小臉緊緊繃著,遲疑了下才咬牙跺腳道:“你一個小丫頭,又沒去過城里,我讓我家三弟陪你一起走一趟!” 此時正是農(nóng)忙,李家三弟李河今年十三歲已經(jīng)算是個大勞動力了。再加上李嫂子要在這邊照看謝瑜揚,這份恩情林雨時不能不領(lǐng)。 她也不多推脫,只抬頭看著李嫂子,沉聲道:“多謝大嫂子幫忙,多的話我也不說了,日后李嫂子有用上我的地方,盡管直說我只要能辦到就覺不推辭!” 這話擲地有聲,倒是讓李嫂子心中寬慰了不少。 她連忙叫了李河過來,林雨時這邊也把做好的飯菜和熱水都端到了謝瑜揚屋中,交代李嫂子不時喂謝瑜揚吃些東西、多喝水,額頭上的帕子也要是不是換一下。 “你放心,這我知道,絕對不會讓瑜揚燒傻了。他可是咱們柏楊村數(shù)一數(shù)二的聰明人,咱們柏楊村還指著他出個狀元郎呢!” 林雨時臉上這才露出了些許笑容,她摸了摸懷中的錢袋,只希望這點錢足夠從城中請個大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