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喬遷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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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嬤嬤露出些許笑容,認真道:“二則,夫人當時刻記得,自己不止是同知夫人的身份,您還是今上御封的縣主!” “您的身份原本就比今日在座的諸位都要高貴一些,縱然有所疏漏,她們也不該說三道四。更甚至,若是遇上脾氣不好的縣主,說不得還要問罪她們?!?/br> 這點林雨時倒是從未想到過。這縣主的封號來得出乎預(yù)料,在京中她也從未用過縣主的名頭壓人,甚至于因為本人懶怠的緣故,與京中權(quán)貴也未曾有什么走動。 如今若不是為了謝瑜揚,她也是懶得出面應(yīng)酬的。 如今聽了秦嬤嬤這話,她雖然不至于說心下大定,卻也少了些焦慮的感覺。偏偏這個時候,門口響起了謝瑜揚的聲音。 “秦嬤嬤說的對?!彼f著進屋,仔仔細細打量了下林雨時,然后伸手替她把耳邊的碎發(fā)挽到后面,這才又道:“三則,你也不必為我擔憂,為我應(yīng)酬。這后院夫人們的交際,你若喜歡就與她們多說兩句話,若是不喜歡,三言兩語應(yīng)對了也是無妨的?!?/br> 林雨時聽著謝瑜揚的話,只感覺溫熱的指尖從她臉頰輕輕劃過,仿佛帶著些許電流一般。她臉微微發(fā)燙,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謝瑜揚略微后退了些,仔細打量了她一番,笑著道:“夫人這般就很好了。若今日有人惹你不快,你盡管懟回去。不管出了什么事情,總歸是有我在的?!?/br> 謝瑜揚說話的聲音不大,甚至還帶了幾分輕柔,然而停在林雨時耳中卻帶來了全然不一樣的感覺。她一直緊繃著的那顆心,直到此時才真正放松了下來。 “大哥放心,我知道如何做,不會讓自己受委屈的?!彼虼捷p笑,看了一眼已經(jīng)退出去的秦嬤嬤大膽上前一步,飛快踮腳在謝瑜揚唇上親了下,才低聲道:“萬事有大哥在,我不怕?!?/br> 謝瑜揚的臉瞬間緋紅一片。 喬遷宴不算是什么大宴,如果放在平時宴請的應(yīng)當是熟悉的親朋好友才對。不過,謝瑜揚為了正式打開在梧州的局面,邀請的都是官場的同僚。 林雨時這邊招呼的,自然也都是這些同僚的夫人。 最早到的就是侯尚俞夫婦,于氏領(lǐng)著十二歲的小女兒直接被人帶到了后院。大約是怕林雨時初來乍到,之前又不曾出面應(yīng)酬,她特意提早到來就是為了給她講解一下梧州的局面。 自然,這講解中也夾帶了不少她個人的觀點,與秦嬤嬤說的只有七成相同。 余下三成,添油加醋也好,故意不提也好,都帶了不少的私心。 大約是有了秦嬤嬤和謝瑜揚給透的底,林雨時此時雖然不算半點不怵,卻也應(yīng)對自如,隨著于氏的講解不是附和一兩句,讓抱著交好之心來的于氏竟生出了一種相談甚歡的感覺。 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其他的客人也紛紛到來。 有了于氏在一旁介紹,加上秦嬤嬤查漏補缺,林雨時倒是把人認了個大概,應(yīng)對竟然是沒有出半分差錯。專門僻出來待客的偏廳如今熱鬧非凡,林雨時不時就面對微笑與人交談兩句。 看似忙碌,然而在這些空隙中,她還是忍不住觀察來的人,心中盤算著究竟是誰竟然壓住了梧州城里所有知名的大廚,用這種手段刁難初來乍到的他們。 然而在座各位夫人都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親近、友善,說著仿佛真誠得發(fā)自內(nèi)心的夸贊之言,讓林雨時一時竟然難以分辨究竟誰是虛情誰是假意。 之前腦補的刻意刁難又或者明嘲暗諷也沒有發(fā)生,仿佛林雨時生來就是個萬人迷,所有人都喜歡她一般。偶爾有人好奇問上兩句有關(guān)京城的事情,也只是帶著幾分好奇點到為止。 至于餐桌之上,巧雨做的那些精致的菜肴,也得到了一致好評。 直到送走了這些人,林雨時才忍不住長長舒了一口氣。巧雨早在酒宴完成之后就去洗澡換了衣服,這會兒就伺候在林雨時的身邊,輕輕給她揉按著太陽xue。 “夫人若是累了,就先洗漱躺下休息會兒?!彼吐暤溃骸肮烙嫶笕四沁呥€要耽擱些時候?!币郧八趯O氏身邊的時候,大致都是這樣的情形。 林雨時聞言倒是沒有拒絕,拿熱水洗漱了一番,換上舒適的居家衣衫,就靠在軟榻上發(fā)呆。 她沒有讓巧雨繼續(xù)給自己按摩,只道:“你也累了一天了,跟嬤嬤一并坐下歇息會兒吧。”她說著看向一旁伺候的張淼,“你去大哥書房里,幫我拿筆墨紙硯,我要記些東西?!?/br> 謝瑜揚是說過不需要她做所謂的“夫人外交”,一切有他。林雨時只要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就好了,余下的都會有他來處理。 林雨時卻不能把這種保護當做是理所當然,就把自己養(yǎng)成一個什么都不懂的米蟲,一切都靠謝瑜揚獨自支撐。 謝瑜揚不舍得她在那些夫人之中委曲求全,她又何嘗忍心讓他獨自支撐呢? 夫妻齊心,才能其利斷金啊! 林雨時斜靠在軟榻上,拿著毛筆在紙上隨意地寫寫畫畫。秦嬤嬤好奇,趁著給她端茶的時候低頭看了一眼,就見雪白的紙張上畫了一棵不是那么漂亮枝枝叉叉頗多的樹,樹枝上寫著不太好分辨的字。 有些字還缺胳膊少腿的。 沒想到,堂堂三元及第的狀元郎的妻子,竟然連字都會寫錯。 秦嬤嬤看著林雨時拿筆的姿勢,不由露出些許的笑意搖搖頭?!胺蛉艘獙懯裁?,我來幫忙可好?” 林雨時笑了下,“嬤嬤忙了大半天還是歇著吧,回頭讓大哥重新寫一遍就是了?!彼[著一雙眼,眼底都是笑意。 今日她裝傻充愣不去接所有人的話頭,這些人不知道她的身前不敢放肆只互相說話,卻也讓她聽出了不少的矛頭。 “夫人外交”她雖然不擅長,卻也知道一些皮毛。有時候,這些生活在后宅中的夫人們的態(tài)度,就是那些官老爺?shù)膽B(tài)度了。 甚至于,她們會比官老爺們表現(xiàn)得更為明顯一些。 例如,侯于氏一心想要與她交好,就代表了侯尚俞這個知州對謝瑜揚的態(tài)度。而林雨時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把梧州這個官場上的夫人們彼此的關(guān)系和彼此的態(tài)度畫一個“家庭樹”。 侯于氏的表妹劉王氏曾經(jīng)示好過,于氏與周同知的妻子周王氏明顯是塑料花姐妹。而除此之外,其他各位官員的夫人之間也很有趣,大致上可以分為這兩派戰(zhàn)隊。 不過很明顯,通判之妻趙薛氏還沒有站隊,兩邊的人對她都有些愛答不理的樣子。 林雨時寫寫畫畫,把席間的細節(jié)都回憶了一遍,最后看著被涂改了幾次,潦草得不成樣子的“家庭樹”只覺得自己恐怕要交一份可能不太合格的“作業(yè)”了。 她看了一眼進來的謝瑜揚,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連重新讓人謄寫一遍的機會也沒了。 謝瑜揚見她這般模樣腳步略微快了些,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一旁小桌上的東西,徑直過去挨著林雨時坐下,問道:“有人讓你不高興了?” 林雨時搖搖頭,忍不住又瞥了一眼桌面上自己的杰作。 謝瑜揚見狀這才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然后就被桌上林雨時的“作品”驚呆了。 “這是……”他遲疑著伸手把那一張“畫作”拿了起來,看了兩眼又忍不住看了看林雨時,揚眉無聲詢問。 林雨時點了下頭,示意他隨意。 謝瑜揚這才挨著她坐下,拿起了紙張認真看了起來。 林雨時畫工一般,雖然一直有抽空練字,但是字跡依然是軟趴趴的沒有什么筋骨,字形也難看。更別提她是按照自己的用詞習慣寫的,除了那些不好辨認的字體之外還有一些莫名的符號。 謝瑜揚認真看著了一遍,偶爾遇到不是很清楚的地方還會問下一旁已經(jīng)覺得窘迫至極的林雨時。林雨時一臉的尷尬,有些一眼就認出來了自己寫的是什么,有些就連她也要想一下。 謝瑜揚問了幾次之后就意識到她畫的這是什么了,干脆起身親自磨墨,另外鋪平了一張紙開始把林雨時畫的“家庭樹”給臨摹下來。 自然,他無論是畫畫還是寫字,都比林雨時要高出不知道多少層次。林雨時看著他寫寫畫畫把自己的“家庭樹”變成了一棵真正的樹,忍不住摸了下鼻子,半響才悶聲道:“我就是怕忘記了,這才自己先記一下。” “嗯,辛苦娘子了?!敝x瑜揚低頭湊到了林雨時的耳邊,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些許曖昧的氣息讓林雨時渾身汗毛在一瞬間就炸開了。 她一時間僵住了身子,片刻之后才道:“不……不辛苦……” 林雨時說著才緩過來,扭頭惡狠狠瞪了謝瑜揚一眼,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撇了下唇角道:“大哥就笑話我吧!” “我自然是不會笑話你的。”謝瑜揚這般說著,聲音中卻含著笑意,“只是你這字,也確實該好好練練了?!?/br> 林雨時忍不住伸手落在他腰間,捏著輕輕一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