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已不想再與自己交談，顧懷盞便在不遠(yuǎn)處的石階落座，又朝守在院外的襲沉投去一眼，察覺到他的窺探，襲沉帶有警戒意味的回視他一眼。

    顧懷盞撐著自己的下巴深沉的說：“你說，反派是不是有個白月光，他是不是把我當(dāng)成替身了，我的心好痛，痛得無法呼吸了。”

    系統(tǒng)：“不要隨便給自己草人設(shè)，叫你沒事別看那么多亂七八糟的話本。”

    顧懷盞潸然淚下道：“垃圾反派，騙我感情，叫我愛上他又把我拋棄?！?/br>
    系統(tǒng)麻木的說：“看開點，反正反派結(jié)局都是要死的?！?/br>
    顧懷盞抹了把眼淚嬌柔的道：“不可以，他是我的信仰，是我的唯一，我要拯救反派枯萎的愛情，吃了我的人，忘了那個他?！?/br>
    系統(tǒng)忽然給予嚴(yán)肅警告：“你最好克制一下自己的感情別太沉迷其中，不然最后吃不消的人是你自己?！?/br>
    顧懷盞哼哼唧唧的說：“就在他活著的時候，讓我白嫖一下唄?！?/br>
    系統(tǒng)嘆了口氣：“你掌握好分寸?！?/br>
    抬頭見星辰萬羅璀璨迷蹤，卻不見月首。顧懷盞聞見一絲沉悶的低吟，低下頭朝當(dāng)歸望去，只見他身上已開始出現(xiàn)一道道傷痕，縷縷殷紅氤氳出水面。

    他看了一會兒后，覺得胸口如同堵了一面石墻，喘不出氣來，雖已不是頭一遭瞧見，比起初見時的震撼，余下更多的是隱隱約約的絞痛。

    顧懷盞眨了眨眼睛，覺得有些酸澀，想要將視線移開，正在此刻，當(dāng)歸卻忽然朝他看來，雙目中流露出些許不安。

    兩道視角交織的一瞬間，顧懷盞難以控制的忽然站起身，他無法安坐下去。

    當(dāng)歸身體隨著他的起身霎時間緊繃，他抬手扶在岸邊撐坐起，朝顧懷盞伸出手。

    “不許動……”命令一般的話從當(dāng)歸口中溢出，伴隨著細(xì)碎的痛吟。

    聽言顧懷盞腳步一時頓住，緊接著又向前邁開，心說你才不許動。

    顧懷盞嘆了口氣：“哎，都受傷了就別死撐了，躺好躺平，本迷弟會乖乖坐上去自己動的。”

    系統(tǒng)：“……”這人是個什么雞兒玩意。

    遂見顧懷盞起身后是朝他走來，當(dāng)歸的焦慮才平緩幾分，但眼神依舊寸步不離，隨著顧懷盞一步步移動。

    他在當(dāng)歸背靠著的石潭邊停駐腳步，蹲下身拾起他緊抓著岸沿的手，當(dāng)歸又是一聲嘆息，閉闔上雙目，反手將顧懷盞的手腕捉住，死死緊握。

    當(dāng)歸痛了多久，顧懷盞就蹲著陪了他多久，始終維持著同一個姿勢，如同伴守在一旁的雕塑，紋絲未動。

    “哎，腳好麻?！鳖檻驯K覺得自己現(xiàn)在站起來腿腳一定會麻到讓人想哭。

    系統(tǒng)不想被顧懷盞抓住嘮嗑一晚上，從剛剛起就沒有再說過話。

    顧懷盞在石潭邊蹲到睡著，一直到天明，當(dāng)歸自水中起身上岸，將他卷抱起離開。

    因被抱起雙腿換變了姿勢，麻木僵硬的雙腿經(jīng)一陣難以忍受的癢麻席卷而來，顧懷盞被麻到清醒，抓著當(dāng)歸的衣襟開始抹眼淚，蹲了一夜之后的雙腿實在太酸爽了，從腳麻到腚。

    當(dāng)歸目色柔和，又暗下幾分，疾走回水榭將顧懷盞摁在床上捉弄了許久，又是一天的翻云覆雨。

    顧懷盞不知他為何忽然起興，但這種事情他一向樂于配合，起初還覺得身心滿足，架不住當(dāng)歸攻勢異樣兇猛且久戰(zhàn)不衰，后半場都是顧懷盞不斷的求饒聲，卻讓當(dāng)歸越聽越是無法抑制沖動。

    隔日的顧懷盞捂著自己隱隱作痛的大腰子，忽然覺得好想出家當(dāng)和尚。

    “老了，經(jīng)不起折騰了。”顧懷盞癱瘓在床捂著自己的腎，進氣深出氣淺。

    系統(tǒng)：“你昨天沒有煩我，我特別高興，我希望你今天、明天也沒空煩我?！?/br>
    顧懷盞：“……”系統(tǒng)忽然改變態(tài)度讓他有點慌。

    不過今天他一醒來就沒看見反派，也不知道人跑到哪里去了，系統(tǒng)的期望落空。

    顧懷盞打著哈欠坐起身伸了個懶腰，揚起的手臂又落下，只聽啪嗒一聲，有什么東西落地發(fā)出清脆的撞擊聲，顧懷盞聞聲朝床下地面看去，只見一個孕育著星河極光的圓珠溜到了床腳處。

    上次他并未收下的魂珠，還是被當(dāng)歸硬塞給他了。

    顧懷盞下床走上前，猶豫的將那珠子拾起，好像手指間夾著的是一顆心臟一般，當(dāng)歸這樣做無異于是在尋死，顧懷盞不太想替其保管這樣重要的東西。

    他陷入兩難之中，在沒有與當(dāng)歸相識前，他可以毫無心理負(fù)擔(dān)的去幫助男主完成他的使命，眼下卻產(chǎn)生了一絲動搖。

    不想當(dāng)歸死，最起碼不能因他而死。

    顧懷盞嘆了口氣：“當(dāng)歸必須被男主殺死才可以嗎？就算走其他路子，我也可以助宴觀從求仙問道化為金仙?！?/br>
    系統(tǒng)沉默了一會兒后說：“嗯，他必須得死?！?/br>
    顧懷盞皺眉，系統(tǒng)的態(tài)度令他覺得十分可疑，好像真正重要的不是男主角最終能不能凌駕于萬人之上，而是當(dāng)歸的死亡才是至關(guān)重要的。

    系統(tǒng)又道：“只不過是一本書，你不必太過放在心上?！?/br>
    “……”顧懷盞曾經(jīng)也是這樣認(rèn)為的，但他一路走來，所有事情也都是親身經(jīng)歷過，對他而言這些也都是真實發(fā)生在他生命中，不是簡簡單單一句話就可以抹滅的。

    孰重孰輕，孰真孰假，又豈是旁觀二字可以斷言。

    若他曾以為的真實，也不過是上演在別人筆下的書卷奇聞，人生走到終點處，被輕飄飄的虛假二詞糊弄，生前上演的喜怒哀樂卻不會被一句“你這一生只不過是別人筆下的人物”變得沒有意義。

    顧懷盞說：“我覺得你有事情在瞞著我，你不告訴我，我就自己去破案?！?/br>
    系統(tǒng)：“……”因為顧懷盞是個智障反而對他很放心。

    首先，他要先去找反派所求一個愛的抱抱，然后才有動力干活。

    在顧懷盞穿上鞋噠噠噠向外跑時，系統(tǒng)忽然說：“我先提醒你，夢境金手指我只給你開過一次，之后你做夢夢到的任何事都與我無關(guān)。”

    顧懷盞懵逼：“蛤？”

    系統(tǒng)說：“總之反派很不對勁，他好像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是誰，你還是想辦法快點走吧。”

    沒有系統(tǒng)說的那么輕巧，顧懷盞不想走，就算想走一時半會兒也無法，況且系統(tǒng)要求他做的事，注定就交他以后也都無法避免的會與當(dāng)歸產(chǎn)生交集。

    如果當(dāng)歸想的話，任他跑到天涯海角，也總會被輕易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