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公主為帝_分節(jié)閱讀_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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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薛紹所說的每一個字,她都仔仔細細地聽進去了。他是大唐的駙馬,做官只能三品封頂。若想要再往上走,會非常艱難,甚至是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而裴將軍之所以會規(guī)勸他謹慎行事,想必也是為了這個緣故。 薛紹上前兩步,握著太平的肩膀,嘆息著說道:“公主莫要多慮。” 他抬手拂過她的鬢發(fā),聲音愈發(fā)溫和起來:“臣是武官出身,本就容易為人所猜忌。再加上臣家世頗為顯赫,族中為將、為相者大有人在,本就應(yīng)當(dāng)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就算臣不做這個駙馬,也未必能夠順利做上一二品大員,稱公封侯?!?/br> 太平微微張了張口:“我……” 薛紹溫然一笑,又岔開了話題:“這回波斯王子要來,可算得上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公主可以不用舟車勞頓趕往碎葉,臣也可以偷得半日空閑。上回公主嫌臣賠罪賠得不用心,這回臣便用心給公主賠一回罪,公主以為如何?” 太平側(cè)頭望他:“那你想要如何賠罪?” 薛紹又是一笑:“全憑公主吩咐?!?/br> “唔……”太平用一根手指支頤想了一會兒,“那你不妨陪我出去踏青?!?/br> 薛紹低低說了聲好。 ☆、第27章 接見 所謂天公不作美,指的就是眼下。 自從薛紹答應(yīng)陪她出去踏青以后,大漠中便接連吹了好幾場沙塵暴,直教人睜不開眼睛。太平抄書抄得煩了,索性跑到薛紹房里去替他研墨。眼看著墨錠混著清水,在硯臺里慢慢暈開,她原本煩躁的心情又漸漸變得寧靜。 只要薛紹還在身邊就好。至于踏青還是研墨,又有什么相干? 只是偶爾低頭看他的時候,還是會感覺到幾分悵然。 大唐駙馬官不上三品,一生很難封公拜相,就算天資縱橫,也只能在十六衛(wèi)將軍或是太常卿之間打轉(zhuǎn)??蛇@世上,夠資格去做駙馬的,又有哪一個是平庸之輩? 太平替薛紹研完半硯煙墨,又坐在旁邊看他謄抄奏章,心中漸漸有了一些打算。她是打定主意要去爭皇位的,無論將來薛紹是功是過,她都會為他爭一個超一品君侯。只是不知薛紹…… 按照薛紹的性子,恐怕會不顧一切地要勸阻她罷? 她抬手撫上他的眉際,長長地嘆息一聲。 “唔……公主!” 薛紹一行字被她打斷,暈開的墨汁染黑了半張白紙。他手忙腳亂地收拾了一案狼藉,又重新取過一張白紙,工工整整地謄抄那份即將送往長安的奏章。太平在一旁低笑出聲,找出一條舊帕子,慢慢擦拭著案沿的墨跡,只是卻不再打擾薛紹,而是安靜地坐在旁邊不說話,也不亂動。 安西都護說,今天十六州府的人就會過來朝見,只是眼下已經(jīng)過了辰時,安西都護府卻還未來人,只怕這事要黃。 她心中正亂七八糟地想著一些事情,忽然感覺到額前一片溫?zé)帷;厣窨磿r,才發(fā)現(xiàn)薛紹已經(jīng)擱了筆,抬手覆在她的額頭上,似乎是在試探溫度。她偏頭看他,遞了個詢問的眼神。 薛紹慢慢收回了手:“倒不像是染了風(fēng)寒?!?/br> 太平驚奇地“咦”了一聲:“你怎么會突然猜測我染了風(fēng)寒?”這幾日又沒有起風(fēng)。 薛紹靜靜地望了她片刻,才說道:“這幾日公主神情有些萎靡,臣便猜測,或許是染了風(fēng)寒,身子乏重的緣故?!?/br> 太平失笑地搖了搖頭:“我只是在煩惱,若你不是駙馬,又或者……” “公主。”薛紹出聲打斷了她的話,微微俯下.身子,望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說道:“切莫再提此事。臣心中并無任何掛礙,公主也不必再為此事煩惱。” 他放低了聲音,亦放柔了語氣,問她:“難道臣做不成一品公卿,公主便會嫌棄微臣?” “……哪里能夠!” 太平脫口而出,卻發(fā)現(xiàn)自己落入了薛紹的套子里。薛紹悶悶地笑了兩聲,又正色道:“那便是了。既然公主不嫌棄,臣亦不介意,又何需再為此事煩惱?” 薛紹的聲音比往日要低沉,微帶了幾分沙啞,似乎他才是感染了風(fēng)寒的那一個。 太平一怔之下,下意識地抬起手,也去試他額頭上的溫度。肌膚相觸之下,薛紹的身體微微一僵,溫度也比往日要略燙一些。忽然之間,他握住了她的手腕,又低低喚了一聲公主,眼中有許多莫名的情緒在翻涌。 她看不懂薛紹眼底的情緒,卻曉得他的體溫異于尋常。 薛紹又低低喚了一聲公主,用力閉了一下眼睛,似乎是在刻意忍耐著什么。他慢慢將她的手取下來,略帶幾分沙啞地說道:“公主該出門了。” 安西都護同她約好了今日朝見,卻遲遲不見他派人過來催請。 太平下意識地應(yīng)了聲好,卻發(fā)覺薛紹是在刻意岔開話題。她氣惱地擰了一下他的胸口:“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我是在同你說正事?!?/br> 薛紹正色道:“難道還有比十六州府都督來朝,更為重要的正事么?” 太平一時語塞。 薛紹抬手拂過她的長發(fā),悶悶地笑出聲來:“公主還是早些去罷。若是等安西都護派人來請,只怕又要耽擱半個多時辰。臣就在此間候著公主,哪里也不會去?!?/br> 太平怏怏地起身離開,總覺得似乎有哪里不對,卻又想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對。她又回頭望了薛紹一眼,發(fā)現(xiàn)薛紹已經(jīng)重新提筆蘸墨,在紙上工工整整地謄抄奏折。她想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不要打擾他,便推開房門出去。 薛紹抬頭望著她的背影,筆鋒又是一頓,濃墨在白紙上暈染開來,又毀了他半封奏章。 半個多月前,在庭州,也是這樣一個清晨,他策馬長驅(qū)直入突厥人的故地,對著空蕩蕩的車輦,唱作俱佳地表演了一場大戲。突厥人果然信了,跟隨他和那千余輕騎,一路從庭州追到了西州。 西州比龜茲更為兇險,也更加適合血戰(zhàn)。 荒蕪的戈壁上插滿了唐字的旌旗,血順著他的長刀蜿蜒而下,一滴滴落在了沙石上。沙石被烈日曬得guntang,胯.下戰(zhàn)馬不耐煩地高聲嘶鳴,在那一瞬間,他忽然什么都不愿意去想。 男兒此生當(dāng)如是,披荊斬棘,血戰(zhàn)沙場。 文能安邦,武能定國,才不枉幼時阿耶對他的那一番教誨。 只是在靜謐的深夜里,他總是會做一個不同尋常的夢。夢里有巍峨的大明宮,夕陽照了一地的昏紅。一位宮裝女子站在大明宮前看著他,神色平靜,一雙漂亮的鳳眼里卻滿是悲傷。 她叫他薛紹。 薛紹慢慢擦凈了案幾上的污跡,又重新開始鋪紙蘸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