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公主為帝_分節(jié)閱讀_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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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把刀如同彎月一般流暢,泛著凜冽的寒光,顯然是曾經(jīng)飲過血的。 旁邊有幾位郎將走了過來,俯身對薛紹說了一些什么。薛紹目光微沉,還刀入鞘,對郎將們點了點頭,又同他們一道離去。他今日依舊是一身淡青色的長袍,如往常一般從容閑適,可太平卻知道,他那身長袍之下,穿著冰冷堅硬的鎧甲。 是因為這道狹長的山谷么? 太平微皺了一下眉,起身出帳,擇了近旁一棵大樹靠著,靜候薛紹歸來。 轉(zhuǎn)眼間天色漸暗,地面上也燃起了火堆。太平略微感覺到困倦,便倚在樹下闔眼小憩。也不知過了多久,野外忽然起了風,吹得人有一絲涼意,然后又有人低聲在她耳旁說道:“夜間風大,公主還是回帳中睡罷,免得受了涼。” 那個聲音極是熟悉,微帶著一絲疲憊,卻如同往日一般溫和沉穩(wěn)。 她低低喚了一聲薛紹,又下意識地糯聲說道:“你抱我回去,好么?” 這番話太平前世已說過無數(shù)次,可薛紹卻是頭一回聽到。他微僵了片刻,才低低說了聲好,俯身抱起太平,往帳中走去。 太平枕在他的肩膀上,鳳眼微闔,神色間滿是倦容。 薛紹側頭望著她,目光漸漸變得柔和,心底如同被炙熱的水滾過一輪,微微有些發(fā)燙。他將她抱得更穩(wěn)了一些,俯身走進帳子里,又在地上鋪了薄薄的一層褥子,將太平放下,然后溫聲說道:“公主且安睡罷,臣在外間守夜?!?/br> “薛紹?!彼鼥V地喚了一聲,睜眼望他,糯聲說道,“你陪我,好么?” 太平的神情似夢似醒,目光也是一片迷蒙,長長的睫毛微有些顫抖。此時恐怕連她自己,也不曉得自己在說些什么。她伸臂環(huán)抱住薛紹腰間,又枕在他的肩膀上,糯聲說道:“我害怕?!?/br> 這番動作是下意識的,做出來之后,連她自己也微怔了一下。 眼前的青衣男子面容模糊,卻又與記憶中的那個人重疊在一處。她埋首在他的肩窩里,朦朧地聞到了一絲極淡的桐花香氣,又隱隱約約感覺到有些害怕。她記得薛紹素來只熏桐香,又記得在垂拱年的那個午間,他離去后便再也沒有回來。 太平低喚了一聲薛紹,聲音漸漸變得有些?。骸澳摺!?/br> 薛紹一手扶著她的肩膀,脊背僵直,不知道該如何去做才好。他也不曉得太平是夢是醒,卻又覺得她今日這番動作,實在是迥異于平常。他轉(zhuǎn)手從行囊中取出一件大氅,替太平披在身上,又溫聲說道:“公主且安歇罷。莫怕,我就在你身旁?!?/br> 太平輕輕嗯了一聲,枕在薛紹懷中,漸漸睡了過去。 似夢似醒間,她忽然記起一件事情來,又朦朧地問道:“薛紹,上回阿娘同我說,我親身上過戰(zhàn)場,可我又確實不曾去過。這件事情,是你同阿娘說的么?” 薛紹聞言一怔,答道:“不曾?!?/br> “唔……你不曾說,那是裴將軍說的么?……”太平說到一半,忽然又迷迷糊糊地說道,“也不是裴將軍,他連阿娘給我的那封旨意,都要再三確認才敢遞交,又怎會謊稱我上過戰(zhàn)場?……那就只能是……阿娘……” 她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定然是阿娘無疑,她認定我身后有位什么高人,所以定會使盡一切手段,將那位高人逼出來。只是這一回,阿娘怕是猜錯了……” 薛紹低頭凝望著她,指節(jié)輕拂過她的眼角,又溫聲說道:“睡罷。” 他將動作放得很輕,目光中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懷中女子睡得很沉,呼吸也很是平緩,顯然睡得極是安穩(wěn)。他面上不自覺地帶了一絲笑意,側身躺了下來,讓她睡得更安穩(wěn)一些,另一只手則握緊了身側的陌刀。 方才那些郎將找他過去,就是為了同他商議夜間巡防的事情。 自從四年前裴將軍收回安西四鎮(zhèn)之后,吐蕃人來西域的次數(shù)便少了。就算偶爾有上幾回,也不過是小股的流寇??蛇@種流寇,卻最是讓人煩惱。他們一般只在夜間出動,而且絕不會同唐軍大規(guī)模地交火,頂多只會sao擾一下就走??删退闶沁@樣,也斷然不能掉以輕心。 薛紹闔上眼,想要小憩片刻,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身旁女子的呼吸聲清清淺淺,一縷極淡的瑤草香氣混合縈繞在鼻端,本該令人心神安寧,他卻莫名地感到心神微亂。言說起來,自從太平公主嫁他為婦以后,他就越來越習慣同她在一處,也越來越習慣縱容她了。 從最初的陪她出長安,到替她去做那些危險的事情,再到……陪她南下波斯。 在做出這些決定的時候,就連薛紹自己,都感覺到有些意外。 他原本以為,身為公主的夫婿,他理當事事照顧好公主,也要約束她不生事端。起初他也確實是這樣做的。可越到后來,事情就越是失控。他越來越?jīng)]辦法對她狠下心腸,也越來越容易陷入這種矛盾的心態(tài)之中,苦思不得其解。 卻是……為何? 薛紹心中亂七八糟地想著事情,直到半夜才漸漸睡去。 半夢半醒間,他隱約聽見了遠方傳來的唿哨聲。 吐蕃,夜襲。 ☆、第36章 硝煙 薛紹猛然間驚醒,握緊手中的陌刀,悄聲出帳。 夜色掩映下的唿哨聲若有若無,卻又顯得分外急促。地面上的篝火已經(jīng)全數(shù)熄滅,戰(zhàn)馬不耐地用前蹄刨著地面,噴出幾聲響鼻。他翻身上馬,緊貼著嶙峋的山石,朝唿哨聲響起的方向馳騁而去。 一位郎將策馬與他同行,又壓低了聲音說道:“不出駙馬所料,是吐蕃人?!?/br> 吐蕃人的這場夜襲來得悄無聲息,安西駐軍的迎戰(zhàn)也同樣悄無聲息?;璋档囊股拢瑫r不時會響起幾聲沉悶的喊聲,卻又很快沉寂了下去。再定睛細看時,狹窄的山谷前泛起了刀鋒的寒光。 黑暗中有人用吐蕃話嘰里咕嚕地說了兩句什么,微微帶著顫抖和驚惶。 緊接著又有人用漢話大聲說道:“要過瓦罕走廊,簡直就是妄想!” “嘖?!币晃荒贻p的郎將搖搖頭,好心用吐蕃話提醒道,“你們的那些上官,難道就不曾提醒過你們,為何這回護送大唐公主南下,要額外派出兩萬的安西駐軍隨行?” 他特意加重了“安西”兩字,然后嗤嗤笑了兩聲: “我等來此的目的,本就是為了瓦罕走廊!” 二十年前,吐蕃人連犯大唐邊境一十八州,安西四鎮(zhèn)從此易手。 十年前,蕭、李、薛三位將軍兵敗大非川,四十萬大軍幾乎折損一半。 四年前,裴行儉收回安西四鎮(zhèn),又在于闐增派了一倍的駐軍,就是為了等待一個機會;而如今太平公主要過瓦罕走廊,恰恰給了他這個機會。 沒有人比安西駐軍更熟悉吐蕃人,也沒有人比安西駐軍更適合去拿回瓦罕走廊。 也沒有人比大唐最受寵的那位公主,更適合做誘餌。 這件事情連薛紹也不曾知曉,就在安西都護府中,被將軍們?nèi)P敲定了。除了那兩萬的龜茲駐軍之外,還有將近五萬的于闐駐軍,向西開拔了百余里,隨時待命。只等吐蕃人一出現(xiàn),他們便會與龜茲駐軍一道,東西合擊,將第一批吐蕃人絞殺在瓦罕走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