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公主為帝_分節(jié)閱讀_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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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過后,天光微明。 薛紹俯身吻了吻太平的額頭,小心翼翼地起身下榻,吩咐宮人們服侍好公主,然后大步走出宮門,朝中書省的衙邸走去。今日并非休沐日,又并非大朝,中書省已經(jīng)早早地開始辦公了。 他徑自走到里間,見到了主持事務的中書令薛元超。 薛元超比起前日更加憔悴了一些,似乎這些日子一直都沒有睡好。他見到薛紹先是驚訝,然后隱隱地有些憤怒。同僚和屬官們發(fā)現(xiàn)宰相神色有異,便都三三兩兩地離開了。薛元超站起身來,有些不悅地問道:“你怎么來了?公主身份特殊,有恃無恐,但你——” 薛紹一撩袍角,在薛元超跟前跪了下來:“紹有一事相求,還望薛公應允?!?/br> 薛元超愕然道:“你怎么忽然就——快些起來,這成何體統(tǒng)。還有方才你喚我什么?……” “紹欲自請離宗?!毖B望著薛元超,一字字說道,“宗長明鑒,紹欲自請離宗?!?/br> 這番話無異于晴天霹靂,薛元超一時間以為自己聽錯了,愕然道:“為何?!” ☆、第96章 月色新 薛紹搖了搖頭,緩聲道:“請宗長成全?!?/br> 他的神色很是平靜,絲毫不像是一時的心血來潮。薛元超筆鋒停頓在了半空中,一動不動地看著薛紹,如一尊入定的泥雕木塑。良久之后,薛元超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為什么?” 一般說來,如果不是犯下了什么重大的過錯,是不會自請脫宗的。 薛紹緊緊抿著唇,答道:“請宗長莫要再問了?!?/br> 薛元超擱下筆,繞到薛紹跟前,皺眉說道:“你一句莫要再問,就想要讓我答允此事?荒唐,真是荒唐!你年歲漸長,等到明年之后,便能加冠賜字,為何要匆匆忙忙脫宗而去?你捫心自問,族中可曾虧待過你半分?” 薛紹垂首答道:“不曾?!?/br> 他停了一停,聲音漸漸變得低微:“正因為族中對我恩澤有加,我才不能……這其中的糾葛絕非一朝一夕能夠理清,眼下我脫宗而去,于情于理,都是一件好事。” “好事?”薛元超皺了一下眉,銳利的目光在薛紹身上掃來掃去,面色也漸漸沉了下來:“你既然自認族中待你不薄,又言辭含糊,想必是為了我們不受你牽連……牽連?” 他回想起太平公主前日說過的那番話,又想起這些日子朝中近乎詭異的態(tài)勢,漸漸地明白了一些什么:“……是因為太平公主的緣故?她想要做什么?” “我不知道。”薛紹低聲說道,“但我知道,她所謀劃的事情,一定不會太小?!?/br> 因為她干脆且決絕地給他留下了那封圣旨。那封圣旨上寫著,無論她做了些什么,都罪不及夫、子。但是上一回……上一回她拿出這封圣旨的時候,已經(jīng)接近于破釜沉舟。 薛紹抬起頭望著薛元超,聲音愈發(fā)變得低沉:“公主是我的妻子,我斷然不會棄她而去。但是我同樣不能帶累自己的宗親——阿祖,一面是我的妻子,一面是我的族人,我不能……唯一的辦法是,我孑身一人,陪著她一同去做。” 他緊抿著唇,目光中透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果決。 薛元超彎下腰來,望著薛紹的眼睛,問他:“若是公主死了呢?” 薛紹低低地說道:“那我陪她一同去死便是。有些事情外人不曉得,但我自己心中卻清楚得很。在很多事情上,我都虧欠公主良多?;蛟S公主從來都不曾在意,但我自己……” 他深深地垂下頭去,重復道:“請宗長成全?!?/br> 薛元超皺眉打量著這個后輩,許久都沒有說話。 薛紹一動不動地跪在他身前,薄唇緊抿,眼窩微陷,神情疲憊至極,目光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薛元超知道他是打定主意了,卻沒有立即答應下來,也沒有駁回他的請求,而是悄無聲息地在身后打了一個手勢,吩咐小廝進宮去請公主。 片刻之后,一位皂衣小廝悄無聲息地出了衙邸,往大明宮而去。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更漏一滴滴地漫過新的刻線。薛元超負著手,在室內走來走去,卻始終想不出一個妥帖的主意來。平心而論,他是不愿意讓薛紹離開的,但薛紹所說的話又確實是實情——身為宗長,他需得全族的利益為上。 眼前這個孩子雖然聰明早慧,但是慧極,必折。 他來來回回地踱著步子,連積壓在案頭的公文也沒有心思去料理。薛紹也沒有催促,而是直挺挺地跪在案前,似乎是在磨他的耐心。等日頭漸漸升到了枝椏上,方才出門的那位皂衣小廝才匆忙趕回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道,公主來不了了。 薛元超皺眉問道:“為何?” 小廝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道,因為公主糾集東宮六率,圍住了弘文館。 薛元超大驚:“為何???” 小廝顫顫巍巍地說道,因為皇帝前日舉動有失妥當,天后決議剝奪他議政的權力,讓他好好地做一個旁聽。朝中大權大半落于太后之手,弘文館的人便不滿意了,所以…… 所以那些喜愛撰文的文人雅客們,要么選擇站在太后這一邊,要么就被太平公主一個一個地叫出來,單獨帶到大明宮去問話。六部還沒有得到消息,此時尚在兢兢業(yè)業(yè)地辦公。但是照眼下的情形,用不了幾個時辰,公主便會將六部官員一個一個地帶過去問話。 小廝飛快地抬頭看了薛元超一眼,低聲說道:“公主特意吩咐我?guī)б痪湓拋斫o郎君:無論郎君想要提前稱病致仕,還是繼續(xù)任滿三年宰相,她都尊重郎君的選擇?!?/br> 薛元超轉頭望著薛紹,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薛紹緊緊抿著唇,面色有些蒼白,卻隱然感覺到松了一口氣。公主會下手,這是毋庸置疑的。但誰都不知道公主會做到什么地步,又會引起怎樣的反彈。如果,如果這一回,皇帝手中的實權無法平穩(wěn)讓渡,那么長安城很可能就要見血。 他此時唯一想要做的,便是陪在她的身旁,無論死也好,活也好。 “宗長?!毖B深深叩首:“請允薛紹離宗?!?/br> 薛元超皺眉看著薛紹,很久都沒有說話。 皂衣小廝小心翼翼地問道:“郎君,郎君預備如何回復公主的話?” 薛元超神情淡漠地說了一個字:“等?!?/br> 等事態(tài)明朗,等這一池子渾濁的水慢慢地平靜下來。 他知道這些事情要付出怎樣的代價,但他同時也在觀望,太平公主的極限在哪里,她的謀略和她的野心,她斡旋的手段,是否稱得上一個英明的雄主。 有野心但沒有實習的人,他見得太多了。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更漏漸漸地漫過了又一道刻線。外間忽然響起了嘈雜的人聲,片刻之后又漸漸地沉寂下去。一位書記官匆匆跑進來說,千牛衛(wèi)接替了金吾衛(wèi)的活兒,過一些時候,太上皇、太后和公主都要過來,說是要給新皇講講課。 薛元超心頭一緊,下意識地看向薛紹:“千牛衛(wèi)?” 公主可以憑借她昔日的積威調用東宮六率,但是千牛衛(w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