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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問:“你呢?” 她愣了,眼淚撲簌簌的落下來。 少年繼續(xù)道:“我在問,你呢?你想不想走?” 她頓了一下,喃喃道:“可是我不能拖累你,不想拖累大家……” 少年修長的手指輕按在她的頭頂上,制止了她的恐懼和緊張,他溫柔的揉了揉她的發(fā),輕聲道:“我在問你?!?/br> “告訴我,你想不想?” 她一怔,看著少年的眼,眼淚決堤而出。 她堅持那了那么久的事兒,在他溫柔的聲音里,一瞬間崩潰瓦解。 她哪有自己想的那樣堅強,她也害怕也彷徨也無助,她終于支持不下去,看著他的眼,哭著道:“我?” “我想親眼去看看這個世界,我想有一個,真的愛我的人,一個,一個就好?!?/br> “哥哥,我想活下去?!?/br> “你能不能,救救我?” 她哭的崩潰,說完便脫了力,身體一軟,被少年緊緊抱在懷里。 他的聲音溫柔的響在耳畔。 “好?!?/br> 后來她裹著黑色的斗篷混跡在人群中,帶著臟兮兮的兜帽,小臉上滿是臟污,蓋住了本來樣貌。 那天風很大,身邊熙熙攘攘擠了許多人,她昂起頭,看見了高高在上的行刑臺。 哥哥那天在牢里替她進了鎖靈環(huán),將自己的儲物袋給了她,叮囑她用當中的隱匿符出仁王宗。 她拽著哥哥的袖子問他什么時候來。 哥哥說,你在外面等我,我會來找你。 她便乖乖的出了宗,使用隱匿符混在了人群中。 沒人看的見她。 這日,是木輕輕的處刑日。 所有的人都匯聚到了此地,都想親眼目睹這件事。 仿佛隨著這個人的消失,那些困擾修真界的苦難都會結(jié)束。 她緊張的拽住袍邊,仰臉看著高臺上的人。 那是一個纖細單薄的姑娘,同她生的一般相貌,她面目平靜,被木錦按在了行刑架上,手腕上扣著鎖靈環(huán)。 她知道,那是黎白哥哥。 她緊張又焦慮,可哥哥同她說過,看見什么都不要怕,哥哥一定會想辦法出來見她。 不要沖動,不要害怕,在外面等他。 她雖然擔心,可是哥哥既然這樣說了,她也毫無辦法,她只能站在遠處看著他。 哥哥他,那么厲害,一定有辦法的吧? 她不斷的安慰著自己,緊張的望著他。 忽而,耳邊響起劇烈的歡呼,呼聲直沖云霄,她抬眸望去,就見木錦手舉長刀,隨后狠狠向下一斬。 她瞳孔一縮,視野便被鮮血占滿了。 那姑娘纖細的脖頸被一斬而斷,頭顱咕嚕嚕滾了很遠。 世界短暫的停頓一下,隨后爆發(fā)出了更猛烈的歡呼。 她的眼淚不由自主的涌了出來。 她握住自己顫抖的雙手。 沒事的,沒事的,哥哥說會出來見她的,哥哥一定還沒死…… 一定還沒…… 就在這時,她身上的隱匿符閃動一下,徹底消散了。 她臉色一白,大腦“嗡”的一聲的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隱匿符是哥哥用靈力控制的,現(xiàn)在隱匿符失效了…… 哥哥他…… 眼淚無法控制的滾落而出,她顫抖的在哥哥的儲物袋里瘋狂翻找,可先前明明靈氣四溢的隱匿符,現(xiàn)在都化作了一張張普通的廢紙。 她抖的越發(fā)厲害,越翻越害怕,哭的也越來越大聲。 周圍的人有的在喝彩有的在哭泣。 沒人在意這個黑乎乎的小乞丐。 她哭的超級大聲,手中的儲物袋開著口,一陣風掠過,從中帶起了一株纖細的小黃花。 她的視線掠過小黃花,又看向高臺上的人,哭的那樣傷心。 周圍的人都被她的哭聲嚇到了。 “瞧這小乞丐高興的?!?/br> “是啊,苦難終于結(jié)束了,我也高興?!?/br> 沒人知道,她的眼淚為誰而流。 沒人知道,這個世界上,唯一愛她的那個人,就在剛才,死在了她的眼前。 · 她終于踩進了塵世的泥濘之中,她知道了許多曾經(jīng)不知道的事兒。 她喝井水,吃野果,一腳踩進泥潭,一腳行在紅塵。 她吃了很多苦,卻也親眼見了這濁世。 她始終記得那個人的名字。 她時常想起他的模樣。 云海是他,晚霞是他,就連包子鋪里裊裊升起的霧氣也是他。 人世是他,紅塵是他。 她這一生,也是他。 她就這般行遍天下,身體卻因為靈氣相沖漸漸無法自控。 后來,她尋了個隱蔽之地,神識潰散,身體枯萎,自此便沉眠不起。 數(shù)百年后。 一個伶仃的小女娃從密林走出。 年紀尚幼,衣衫襤褸,滿目茫然。 她不知要去何方,但總覺得要找一個人。 她懵懵懂懂的走進塵世,單純的信任,被騙,痛苦,又堅強的活著,一直一直的往前行。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何處。 有一天,她路過一片草地。 陽光很好,天很藍。 草地上種滿了一種小黃花。 那是俗世里再普通不過的小花,隨處可見,沒有任何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