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鵬五
秦釗自打鹿九出現(xiàn)就有點不太自在, 可惜鹿九一點意識不到,兀自抱著他的胳膊看熊貓看得樂呵呵的, 秦釗也很快就釋然了, 對自己喜歡的人做點不可描述的夢怎么了,不做才不是男人了! 白洛的“尸身”落葬之后, 秦家的靈堂就撤下了,傭人們有條不紊地擺上了一應(yīng)迎接春節(jié)用的器具,大家這才意識到, 快過年了。 這一年發(fā)生不少事, 秦釗秦穹白洛個個都險死還生,但是眾人并沒有被這樣的陰影籠罩,反而越發(fā)興致勃勃要過個好年。 秦家是百年世家, 過年的一應(yīng)禮節(jié)很是周全, 掃塵、祭灶、接玉皇、割刀頭、洗福祿......繁瑣而熱鬧。大年三十那天下午, 幾個大少爺小少爺還親自貼了春聯(lián), 鹿九更是在廚房蹲了一下午, 眼巴巴看著做飯的阿姨端出來什么好吃的了就悄么么嘗個鮮。 秦山岳和秦川自然不能留在家里吃年夜飯了, 年輕人剛好也樂得自在,秦越還弄了烤爐, 不知道哪個傭人不懂事兒買了很多鹿rou,鹿九見了委屈巴巴了好一陣,才讓秦釗給哄好了。 這一晚按照習俗是要守歲的, 等到春晚結(jié)束了, 秦家兄弟幾個和秦越正好一個人可以湊一桌麻將, 鹿九看了一會兒躍躍欲試也想玩,秦釗讓了位子給他。 這可捅了馬蜂窩了,其他三人那是哀嚎不斷,因為鹿九是能透視到每一張牌的呀!小財迷收錢收得眼發(fā)光,秦越不由心生一計,悄聲對鹿九說:“鹿鹿,等過完年了咱們?nèi)ベ€城玩,贏別人的錢,比咱們算命可來錢快多啦!” 秦釗正倚在一邊接別人打來的拜年電話,聞言做了一個用電話砸秦越腦門的姿勢,警告地瞪了秦越一眼,這小子教鹿九說臟話不夠,還慫恿他去賭錢! 鹿九卻由衷高興,也悄悄問秦越:“有好多錢么?”先前他從秦越那里得知了別墅里那個大浴池的真正造價還很是沮喪了一陣,他給秦釗的那幾萬塊錢只能買幾塊大理石,如果想重造青龍神殿所需花費甚至算都算不出來。 如今得知了新的斂財方式,鹿九簡直像是餓慌了的小老鼠看見了大米倉!兩個小家伙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俱都神情興奮,仿佛看見了一座金山正在沖他們瘋狂招手。 門外忽然響起汽車急剎的聲音,幾個人不由向外看去,能把車停到秦家門前,基本上都是同一個大院的。果然管家匆匆?guī)Я藘蓚€人進來。 “默言?”秦釗起身迎了過去,看見程默言一臉驚慌失措,不由詫異,“發(fā)生什么事了?” “三哥,嘉嘉找不到了,失蹤了快十個小時了,家里實在沒辦法,讓我來找鹿天師!”他看向鹿九,“鹿天師,你能不能幫忙找找我外甥,他叫俞嘉程,今年五歲......” “你別急,說清楚點,慢慢說,”秦釗示意秦越倒了杯水過來,“坐下說?!?/br> 程默言喝了口水,對身邊的一個中年婦女道:“你自己說吧?!?/br> 那個中年婦女是程家的保姆,這個時候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又是怕又是難過,好不容易鎮(zhèn)定下來才把事情經(jīng)過說了一遍: “下午嘉嘉午睡過后,我?guī)礁舯诘暮耆饛V場坐碰碰車,他每天醒來都要去那里坐的,后來他跟我說想喝飲料,我就跑去買,那里人很多,我想著這么一會不會有事,誰知道我統(tǒng)共去了不到五分鐘,回來就找不著嘉嘉了......” 程默言道:“失蹤時間是下午兩點半,家里人都出去找了,晚上五點報了警,我姐夫的手下也出去找了,大半個京都都快翻遍了,實在沒有辦法了,還是我爸想到了鹿天師......”他求助地看著鹿九。 鹿九也專注地凝視著程默言,許久沒有說話,久到其他幾人都發(fā)現(xiàn)了異樣。 “小九?”秦釗輕喊了一聲。 “啊,”鹿九回神,“你把小孩的生辰八字給我,如果是他用過的物品就更好,或者頭發(fā)?!?/br> 程默言大松了一口氣,把嘉嘉的生日報了,那保姆又從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件小衣服來。鹿九拿到了八字就開始皺眉,這孩子命中夭折,活不過五歲啊。再拿過小孩的衣物,伸手碰了碰,如今人還活著,但又像是死了,這半死不活...... “怎么樣?”程默言急問。 鹿九不由看向秦釗,秦釗心里一沉:“沒關(guān)系小九,你照實說就好?!?/br> “這孩子命中夭折,此刻雖然還活著,但是......” 程默言聽到“命中夭折”幾個字就是眼前一黑,又聽到后面“還活著”又不由心生希望:“但是什么?” “但是即使他還活著,也跟死人無異了?!?/br> “這是什么意思?活就是活,死就是死,哪里有半死不活?是說他......殘廢了嗎?還是......還是傻了?”程默言激動不已地抓住鹿九的手,眼眶都是通紅的。 “默言你冷靜點!”秦釗把程默言的手用力拉開,“你聽小九說,是死是活,小九都能幫你把人找出來!小九是不是?” 鹿九點了點頭:“帶我到他失蹤的地方?!?/br> 幾個人迅速起身紛紛向外走去,秦穹的電話卻突然響起,他看了一下是部隊打來的,于是他落后了一步接電話。 秦朗坐了程默言的車,秦越又開了一輛,秦釗帶著鹿九坐在后座上,現(xiàn)在只有他們幾個人,秦釗于是問鹿九:“小九,你認識默言,是不是?” “恩,”鹿九抿了抿嘴唇,“他是我五哥,鵬五。” 鵬五,秦釗想起鹿九給他提過的這個人,“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鹿九的五哥便是這個大名鼎鼎的鯤鵬。 秦釗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只是這個時候他也沒心思去發(fā)揮想象力研究鯤鵬的原形,還是找人要緊。 秦穹遠遠地跑來了,敲開秦釗這邊的窗戶:“小釗,我不跟你們?nèi)チ耍筷爜硗ㄖ矣腥蝿?wù),保持聯(lián)系。” 他猶豫了一下,又對鹿九說,“小鹿,我那邊的事情也有點奇怪,對你沒什么好保密的,你幫我分析下情況,第三醫(yī)院的一棟住院樓里的病人和醫(yī)護人員出現(xiàn)精神異常,見人就咬,現(xiàn)在那里被隔離了,我怎么聽著這么邪門呢?” 鹿九和秦釗秦越紛紛大吃一驚! 這時程默言也從自己那邊的車里探出頭來:“走了嗎?” 秦穹抹了把臉說道:“你們先去找孩子吧,我去看了情況再給你們說?!?/br> 程默言的外甥走失的地方離大院并不遠,兩輛車開了不過五分鐘就到了宏瑞廣場,此時廣場上悄無人煙,只有一桿桿玉蘭花燈散發(fā)著暖白的光。 保姆帶著幾人走到一片圍起來的碰碰車場地,指了指其中的一輛大口青蛙造型的碰碰車道:“我離開之前嘉嘉就坐在那輛車上。” 鹿九走過去,取出驪山昆侖鏡,又把之前從小孩衣服上扯下來的一截纖維丟進鏡面中,對著碰碰車照了下去。 鏡面一陣青光閃爍,一個小男孩清脆的笑聲響起。 “嘉嘉!”程默言激動地上前一步,看向鹿九手中的鏡子。 冬日的暖陽照在粉嫩圓潤的小男孩身上,那男孩開著小碰碰車被前后的人撞得前仰后合,開心不已。不久后他把碰碰車開到靠近場地的邊上對保姆說:“阿姨我渴了。” 保姆轉(zhuǎn)身去買飲料,小男孩沒有再把碰碰車開回去,而是乖乖在邊上等待,忽然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吸引自己的東西,竟然從碰碰車中爬出來,從圍著的欄桿間隙里鉆了出去,而奇怪的是,周圍的人竟然沒一個發(fā)現(xiàn)小男孩這異常的舉動! “為什么沒有人攔著?”秦越奇怪道,“一個小孩就這么亂跑了都沒人問一聲嗎?” “有人施了術(shù)法,其他人根本看不到,”鹿九淡淡道,“很簡單的障眼法,但是應(yīng)付普通人足夠了,小孩應(yīng)該也是看到了其他人看不到的東西?!?/br> 嘉嘉一路跌跌撞撞向前跑,一邊伸著rou嘟嘟的小手似乎在夠什么東西,直到他跑到了廣場邊緣的石子路上,那里停著一輛黑色的無牌照suv。 程默言趕緊給交通部門打電話,描述了這輛車的特征。車門從里面被打開了,孩子自己爬上了后座,從鏡中可以看到后座上并沒有人,而前排的畫面卻完全看不清。 畫面到此終止。 “這是孩子的眼睛看到的當時的情景,現(xiàn)在看不到了,說明孩子在那個時候已經(jīng)失去意識了?!甭咕艙鷳n地看向程默言,“有人掩蓋了孩子的氣息在阻止我,如果我沒有猜錯,孩子的生父母現(xiàn)在也一定被人動了手腳,即使從他們身上去找也行不通了,最好的辦法是找到那輛車,車上應(yīng)該會遺留孩子最后的氣息。”